那声假惺惺的“恕罪”已经是苏明樟最大的让步,也算是个皇家,给皇帝留的面子。 说罢,他也懒得等太后再回话,转身出门去,宽大的袖口下,他一只手轻轻在江蕴后腰上推了一把,轻声道:“跟上。” 江蕴鼻尖缠着极淡道檀木香,转身跟在他身后迈出门槛。 他高大的身形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外头的阳光笼在他身侧,将他官袍上的暗纹照得清晰。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苏明樟这样与太后正面交锋,还是为着她。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刀子上跳跃,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死了几百次了。 太后也就罢了,他对静兰公主也那般态度,江蕴不知这是否是为着她,又或者说是有几分为着她。 她忽而想起苏明樟先前说要退婚一事,原先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觉得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用来逗她玩的。 但就在方才,他对她轻轻道那声“跟上”时,她居然觉得,那些话或许是可以当真的。 他过去的话竟在此时翻涌上来,搅乱她的内心,一点一点将她往下拉,惹的她想要沉溺进去。 江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思想恢复清明。 出了门后,苏明樟放缓了脚步,有意配合她行路的速度。 苏明樟边走边对她道:“我得了旨意,过两日要再出门去拿萧门,此番许不太平,不带你去。” 他是在同她汇报行踪一般。 江蕴道:“是,我知道了,府中又要打点道,我会配合青姝姑娘。” 苏明樟应了一声,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后,苏明樟侧头问她:“你旁的没什么要问了吗?” 江蕴觉得他这话问得突然,她一时不解苏明樟的意思,问道:“我要问什么?” 苏明樟道:“你想问什么,便问什么?” 苏明樟出去,为的是公事,更何况萧门还是与行刺她之人有关,她也很想弄清那行刺之人的目的,他去就是了,她有什么好问的? 于是江蕴思考过后,道:“没什么想问道,相爷注意安全就是。” 话音刚落,苏明樟步伐又开始加快,回到他原本正常的速度。 江蕴赶紧提裙小跑两步,问道:“我可是说错话了?” “没有。” 苏明樟语调凉凉,没有太多恼怒和责怪,只是有些寡淡的不悦。 她当然没有说错话,她只是连询问一下他去多久,几时回都不知道。 他想念她是年岁小些还不够懂的关心,可又觉得这关年岁小什么事? 便是三四岁的孩子,见与自己亲近的人要出远门了,也会扒拉着那人的衣角,问上一句何时回来。 偏她不知道。 没心的。 身后小姑娘有些着急了,跟上来追问道:“我若是说错了话,你与我只说呀,相爷不是最讨厌拐弯抹角吗?” 他喜欢有话直说,也喜欢别人同他有话直说,可他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样的事,她若是自己没有自觉,他说了又有何意义?她到头来不过是当作任务一样去完成罢了。 江蕴心里没底,可因着在宫里,又不好有什么显眼的动作,只能加快步子一直跟着他,直到走出了宫门,看到相府的马车后,江蕴才稍微大胆了一点儿,抬手拉住苏明樟的衣袖,“为什么不说话?” 苏明樟道:“说什么?” “说你为何不悦,可是因我而顶撞了静兰公主,你心中后悔?” 江蕴站在黛瓦红墙前,鬼使神差的有了这个猜测。 苏明樟脚下一顿,转头看去,他真想把她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诚然,江蕴对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程风把马车驾过来,枣红色的马儿往前多走了两步,很合时宜地站在了两人中间。
第121章 博弈般的情趣 程风迷茫的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见相爷不牵着阿蕴姑娘上车,阿蕴姑娘也不去给相爷放杌凳。 最后只好他跳下车,摆好杌凳后,看向自家主子道:“主子,上车吧。” 苏明樟最终都懒得回答江蕴那破问题,转身上了车。 江蕴本也没有全然那般想,只是见他不愿直言自己的不悦,才故意那样说,可现下见他不答,心里倒是把这事给做实了几分。 她赌气般坐在外面车板上,程风一头雾水,问他道:“你不做进去吗?” 江蕴道:“我坐外面透透气。” “哦。” 程风跳转车头,没再问什么。 可江蕴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只狗爪子,转瞬间就将她给抓了进去。 “怎么,坐里面会憋死你?” 江蕴哎哟了一声,屁股重重地坐下,好在这车里的坐垫够软,否则怕是要乌青。 “相爷下手真够重的。” 苏明樟下手虽重,但是角度方位却拿捏的很好,半分不会牵扯她的伤,也不会让她真的弄疼。 他道:“方才的事情聊完了?” 江蕴道:“你不是不答吗?” “哼……” 苏明樟干笑一声,语音清浅道:“你这样无厘头的干醋,我有什么好说的?” 江蕴听了这回,觉得有些被驳了面子,嘴硬道:“干醋?我有什么醋不醋的,相爷与静兰公主本就有婚约在身,若是后悔因护我而伤了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明樟道:“你真的可意理解吗?” 江蕴话都说了,自然要坚持到底,她道:“真的。” 苏明樟道:“你倒是大度,够善解人意,既然如此,你就下车回去,进宫代我跟公主道个歉。” 走回去跟静兰公主道歉? 江蕴听了这话,装笑都装不出来了。 她仔细打量苏明樟的表情,按着不像是开玩笑。 本以为只是吵闹几句,可现在总感觉苏明樟跟她来真多了。 就如博弈一般,江蕴想着,且照他说的下车看看,若是他真的执意如此,不加以阻拦,她再服软求饶。 毕竟若是她真的只身站到静兰公主面前,被扒皮抽筋那是一定的。 江蕴想清楚后,对着外头喊道:“程风,停一下车。” 沉稳如苏明樟,彼时眼皮也不可控地轻微抽搐了一下。 车慢慢停稳,江蕴一边余光观察着苏明樟,一边起身道:“我这就去给静兰公主道歉。” 苏明樟道了一声好,眼睛却缓缓眯起,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下这个车。 江蕴还真掀起车帘往外去。 江蕴:我下车后他不留我,那就只能不要脸地去求这狗相。 苏明樟则是想着,她若是敢有一脚沾地,那他就…… 他就服了她了,只能收回自己的话,把人哄回来。 两人的底线只相差了分毫,然苏明樟到底是在此事上败给了江蕴那么一点儿,就在她一脚凌空就要踏下车时,他扶额道:“回来。” 江蕴听清了他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觉得这话在意料之中,一边又庆幸他说了这话。 她停住了脚,脸上浮起笑意,如孩童赢了打赌一般,转头略带得意地问道:“相爷说什么?” 苏明樟又好气又好笑。 她分明是听清了的。 他略做停顿过后,觉得既然他都先服软了,那哄到底也无妨,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回来。” 江蕴这回很听话的重新进了车内,苏明樟道:“程风,回府。” 程风:“……” 他不知为何,总有种自己被当做一条狗耍弄的感觉。 满肚子不爽,说又说不得,只好将缰绳重重一甩,“驾!” 江蕴现在虽然笑的开心,但方才那一瞬,就是她走出马车的那一瞬,也是有心慌的。 直觉虽告诉她,现在苏明樟还是在乎她几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在他也真的只是吓吓她。 所以她象征性的得意了一下后,便收起了那副面孔,方才的一切就如一场小闹剧一般。 苏明樟难得见她笑的这样真切,忍不住问道:“若是真的让你去跟公主道歉,你当如何?” 江蕴故作忧伤:“既然是相爷的吩咐,那我只能照办。” 苏明樟道:“很假,我想听实话。” 江蕴借着他这话,道:“你方才从宫里出来时,为何突然心情不好,我也想听实话。” 她倒是机灵。 但苏明樟咬定了那事她该她自己开窍。 她就该主动问他的归期,她不能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往后一靠,“你要自己想,想不出来便罢了。” 说罢他两眼一闭开始假寐。 江蕴道:“那相爷也不想听我的实话了?” 苏明樟没有睁眼,也准确无误地将人一把捞过来,“不听了,说实话对你来说太难。” 还不如就让他抱一下,免得过几日他出去就看不见摸不着了。 别的不谈,小姑娘抱在怀中,手感确好。 腰肢纤细,但臀上和胸前都算得上是丰腴,相较她的身量而言,一切都是恰到好处,衣襟处总有淡淡的皂荚香味,混着她自身的味道,便多了几分清甜。 她嘴唇很润,如新鲜的樱桃一般,若是吻的深一些,还会溢出一两声猫儿般的呻吟,小手会在他肩上胡乱拍打。 与其跟她言语上扯些扯不清的,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让他揉捏一下。 世人所说温柔乡大抵就是如此。 虽然江蕴并不怎么温柔,还惯会咬人。 江蕴见他也是不打算再聊的模样,干脆识趣的闭了嘴。 她身量比较娇小,窝在苏明樟怀里本就舒服,那就好好舒服着,还不忘提醒苏明樟道:“天气渐热,到了六月中旬过后,相爷就别这样抱我了。” 苏明樟:“我车里会放冰。”
第122章 中毒缘由 那厢,太后与静兰公主皆是面色发青。 尤其是静兰,在苏明樟与江蕴离开后,再也压抑不住脾气,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到地上。 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脾气自然是不好,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难得了。 “那贱人是狐狸生的吗?” 她一边骂着,一边招手喊进来门口的宫女,问道:“那贱人回去路上有没有攀着苏相?”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虽有些害怕被她的怒气牵连,但还是如实道:“出去时倒不见攀附,但来时,她本是站在门外,是苏相牵了她一把,她才进来的。” “装什么乖巧守规矩?” 静兰不屑道:“越是卑微下贱之人,就越是喜欢这样装,靠着装柔扮弱来博得男人怜爱,再加上那天生的狐媚皮相,本就是吃这碗饭的货色!” “静兰。” 太后出声提醒她注意身份。 静兰公主稍稍收敛了一些,转身道:“母后现在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江蕴好好的太妃不当,搞成这样的局面,她早就该死了,江晗也是个靠不住的,说将她弄死,结果事就办成这样,这些日子也没来给母后请安,我看她们姐妹两个都是一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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