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走到门边,一推房门便进去了。进去后也下意识又关上门,因为怕嬿央衣裳不整齐,被外面的人瞧见了。 脸色是沉着的,他极快的扫了眼这外面的房间,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摔了。而既然不是这里,那就是里面了。 脸色更不好了,一种最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也几乎不作犹豫,又快步赶往里面的那间房。 手一掀,大力掀开隔着一层的布帘,目光如利剑般往里扫。 这一扫,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了不少。因为视线中不是嬿央摔倒了,只是一边桌子上的木盆砸到地上,这才导致了之前哐啷一声的动静。 不过随即面目又沉了,因为嬿央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太好。她只宽松穿着一件里衣,领口都还没来得及系好呢,此时正撑着额头坐在一边的矮凳上,蹙眉颦目。 祁长晏大步过去,手一探,握住她的手臂。于是撑着额头正犯晕的嬿央便忽而觉得腕上一紧,随即跟前又压下一个阴影,有人在她跟前半蹲下,沉声问她怎么了。 嬿央听出了是祁长晏的声音。 她揉了揉额头,唔一声,眉心蹙的更紧,“头晕——” 刚刚就是穿衣服时忽然觉得眩晕,没稳住往这边桌子靠了靠,一靠之下,还下意识伸手。 现在肚子这么大,她知道要是摔倒会多危险,所以那时虽晕,也下意识知道要伸手扶东西,不能倒下去。 那时手掌恰好碰到了那个空木盆,她正想借力站稳呢,没想到那个盆因为原本就没放严实,被她一扶,就哐当砸到地上了。 她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庆幸的是,同样也吓精神了。 就是吓了后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太快,快得她都有点难受。 她愣过一会儿,拍了拍胸口这才挪到这条矮凳上先歇着。之后就等着嬷嬷过来,不过,没想到最后不是嬷嬷先闻声过来,竟是他…… 且她仅仅才坐下不过一会儿,他就来了。 但,是他也好,她觉得她现在走路都要没力气了。抬眸,嘴巴张了张正想说他扶她出去。 她觉得这里面闷的慌,要喘不过气了。 可尚未等她开口,才不过方抬眸之时,她腰上便先一卷,同时腿上也一紧,竟是被他抱了起来。 他抱得很稳,也没有任何吃力,她完全不用怕会被他中途摔了。 这时又听他道:“过会儿我让许冀去找胥临来,让他给你看看。” 他还垂眸看了她一眼。 嬿央点头:“好。” 祁长晏把她又往怀里抱了一下,大步回屋。 李嬷嬷则跟着在身后追来,边追边有点急。刚刚她过去时就看见夫人已经被二爷抱出来了,她怕夫人是摔到了肚子。 已经这个月份了,摔上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嬷嬷心急如焚。 而等夫人终于被二爷放到榻上她能挤上前查看了,却还没等她上前迈出一只脚呢,就被二爷又吩咐出去,“去叫许冀喊了胥临来,快些。” 李嬷嬷没法,只好先压下着急按二爷的吩咐做。 但好在,谢天谢地最后只是虚惊一场,胥临急赶着来给嬿央看过后,说她只是沐热水沐得久了,还有就是屋里热气太多,又兼之通风不畅,这才致她心闷头晕。 祁长晏听了看他,“只是如此?” 胥临点头,表示还真就是这样,的确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还说:“夫人如今月份大了,往后沐浴身边还是有个人伺候的好。” 像今天,要不是嬿央晕的不是太厉害,也知道寻地方撑着,当时就那么摔下去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祁长晏眯了眯眸,面无表情看向李嬷嬷,“听到了?” 李嬷嬷赶紧应,“奴知道了!” 说来,其实自从月份大后但凡夫人沐浴,她都是会在边上伺候着的,但今日也是不凑巧,安哥和书姐洗完澡后身边须留人,夫人遣她和环枝都过去了,而夫人又不习惯其他人近身,这才致夫人一人独自在屋子里沐浴。 “嗯。”祁长晏淡淡点头,出了刚刚这样的事,撂她也放在了心上不敢再疏忽。 接着也没多说,只摆手,“都下去吧。” 胥临和李嬷嬷都退下。 嬿央这时揉了揉有点闷,还沉的跟犯困一样的额头,闭眼对祁长晏说:“我已经没事了。” “你也快去沐浴吧,晚些看着要下雪,别太冷了。” 但说完,好一会儿她都没听到屋里有脚步离开去沐浴的动静,身边静的很。 嬿央不由得又睁眼。 而睁眼之时,恰觉身体一轻,接着觉得身后的软被被人抽走了,她不解,抬眸瞧他。 但只能瞧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男人的臂弯,接着是被他半揽着放平躺下了,才渐渐见他全貌。 男人眸光低垂无意对上她眼睛时,她觉得他目中沉了一沉。 忽而,手指还抬来。
第20章 这骤然间也觉得额上一暖,是他的手掌已经探到她额上,来回摸了摸。 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发热。 嬿央不知为何,在他动作之时竟不禁弯唇笑了下。 下一刻就笑语:“那位胥大夫说我只是沐得太久才觉得有点晕,我没有发热。” 祁长晏:“嗯。” 这一声后,却不知怎的像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目光静静所看的方向,则似乎是她脸上仍然残存未退的笑意。 嬿央也是被他看着,这时才惊觉刚刚那一刻竟那样放松,还有松快……嘴角不自觉就有了笑。 心里哂然一下,却也仍未刻意将笑收起,只眼睛还是看他,仍然说:“你去沐浴吧,夜越深天越冷,晚些就要觉得冻了。” 九稽的天虽不比京城寒冷,但也谈不上暖和舒适,没看这个冬天也下了两次小雪了。 祁长晏终于挪开了眼神,“嗯。” 也起了身,不过起身后迈出步子前,却又回头看她一眼,“你就好好躺着别下地了,若是有事直接喊李嬷嬷她们去办。” 嬿央失笑,这些她都知道啊。 冲他点了点头。 祁长晏走了。 走后,他沐浴沐了挺久。 所沐的时间恰恰好,是嬿央之前沐浴的时间。到了时间后他坐在宽敞的浴桶中特地感受了下,感受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任何晕的感觉。 不由得皱了皱眉,也沉思起来。琢磨一会儿,估摸她是因为怀孕体质才弱些。 而这些……从前他倒是从来不知。 抿唇出水,随意擦了两把身上,慢慢走回屋里。 出来时,正好见外面已经飘起雪花,确如嬿央之前察觉的,今夜还真是下雪了。 祁长晏驻足看了一会儿,之后,回屋。 进到屋里时见嬿央已经睡着了,她还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祁长晏想起来了,从前还在京里时,冬天的夜里她好像也爱这样睡。 不由得定神看了一下,看了也不知多久,笑着把她下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她也不怕透不过气。 翌日,祁长晏荀休,不用去治所。不过他也没闲下来,一早便去了书房。 而才到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听到门边敲了两声,旋即,是霁安的声音,“爹爹,我有事要和你说。” 祁长晏挑眉了。 几息后,道:“进来。” 霁安小跑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韶书。 祁长晏看向一双儿女,点点下巴,“说罢。” “我和妹妹的毛锥子都小了,不合手,先生说该换新的了。” “还有,还有练字的纸也不够用,该买新的了。” “还要多买书,得多看书……”霁安一样样叨咕着。 韶书只跟在后边点头。 祁长晏听到后面,一扯唇。要和他说得便是这些?笔墨纸砚,他相信这些嬿央肯定一早就备足了,何以霁安这会儿来说这缺那缺。 而稍稍一想,也很容易明白。 看着霁安,说:“是想去街上玩是不是?” “!”霁安眼睛圆了,也突然卡壳,忘了后面该说什么。 韶书眼睛比哥哥还圆,小雪团子不敢置信,爹爹怎么知道! 祁长晏嗤笑,又说:“阿娘没答应你们出去?” 要是嬿央肯了,两人哪里还会特意来他这一趟。 霁安支吾了,小小少年嗯了声。 “阿娘说下雪了,外面路滑,今日不出门。” “是不该出门。”尤其嬿央现在月份大,这样的天更不该出门。 祁长晏打破两人的念想,“就在园子里玩吧,今日别出门。” 霁安蔫头耷脑,叹气走了。韶书脚不肯挪,还想再挣扎挣扎,但祁长晏任她挣扎也不为所动,韶书最后气呼呼跟上哥哥,也走了,祁长晏失笑。 下午。 祁长晏府上迎来一位客人。 这人嬿央也认得,因为从前在京里她便见过他。他是牧蓟的弟弟,牧渊,牧蓟和祁长晏算得上是好友,如今对方在京中任职,并未下派地方。 祁长晏也知道他今天要来,因为他是提前递了帖子的。 他叫他入座,“在外一年多,如今是要归京了?” 牧渊摇头,“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去,我打算明年开春再回。” “开春?” 牧渊点头,其实若非明年秋天有科举考试,他还想继续在外面再待一会儿的,明年春都不回。 祁长晏点点头,也行。 牧渊在这边待了约半个时辰,辞行告别,嬿央在他走后,好奇问祁长晏,“牧家人如今肯他在外了?” 当初牧渊是一声不吭偷偷离了京城,说要出去长见识,牧家上下气个半死,这事连她都听说了。 祁长晏:“对,已经肯了。” 不肯也不行啊,这小子都已经出了京,而且看着在外面也不算太不争气,自然也就由他了。 当然,私底下牧家肯定暗中托了熟人照顾牧渊的。 如此,嬿央点头。 点完头,发觉祁长晏好像在看她,她便也看过去,“怎么了?” 祁长晏移开眼,“没什么。” 同时起身,“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嬿央点头,行啊。 而且其实他压根不用说这句的,他去哪,不必和她说。 …… 再见祁长晏已经是傍晚了。 这时霁安和韶书都已经辛辛苦苦堆出一个小雪人,两人也是不容易,昨天就下了脚底那么薄薄一层雪,两人竟然能东滚西滚最终滚出两个小雪球,凑出个雪人来。 祁长晏是冒着寒风回来的,那时,嬿央正撑着一刻钟前被韶书拿出来玩的伞,抬头在院中看管事的指挥人补屋顶。 有屋檐在化雪之时开始漏水,还是嬿央发现的,这会儿管事趁着天没黑叫人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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