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至那几人进去后奴隶并未下来,而殿门也一直开着。 当她提着裙快步走上主祭台,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这是祭祀用的血她知道,但除去血味这里边还夹杂一丝似有若无的焚香气味…… 她意识到什么,本能地捂住口鼻。 这是竹部特有的焚香,竹阕乙教过她的,而他与她的衣裳上常熏的香便是解药,其实即使她不捂住口鼻也中不了这种焚香的毒。 当她的目光落在主祭台入殿处,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盛装贵女与两个奴隶,顿时明白了什么。 可当她反应过来想转身离开时却已经晚了! “……你,站住。” 那个白发男人几乎是摇晃着,从高座上走下来,繁复的盛装衣摆扫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响,他胸前的银饰叮当碰撞,在这个肃杀秋风四起的凌晨,仿佛是给他增添七分诡异色彩!
第23章 繁芜察觉到不对劲, 她本能的想转身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拽住了手臂。 也是这一瞬她听到了伴随着银饰清脆的碰撞声……还有迎面而来的他的喘息声。这样一个清风霁月的人,此刻让她想到逃出笼来的兽, 想到在山谷中呼啸的风。 他几乎是箭步向她而来, 如此快的速度擒住了她。 事已至此,她也未再想要逃避。对于身世, 对于阿梓的事,她已逃避了六年之久,也够了。 “哥……我对不起你。”她几乎是压抑着,强忍着颤抖,低着头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还不知道他已经醉得意识不清了,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仿佛是将这辈子没喝的酒都给补上了……现在也全凭“情绪”操纵着这具身体。 “阿芜,是你吧, 阿芜……我好难过。” 他无意识地喊着, 说着, 醉眼朦胧, 视线中的女子变出好几个,他有些晕,甩了甩头,脸上却一直洋溢着笑容。 繁芜从未见过他这么笑,美的无法言喻,让她的心狂跳不已,却又让她难过得想哭。 他还肯唤他阿芜, 至少他还没有恨透了她去! “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她红着眼, 泪水已充盈眼眶。 “阿梓的事我该和你说清楚的,六年前我和阿梓在邯郸,她死在我的面前。”她的声音发颤,极力地想解释清楚,奈何脑中有些混乱不知从何说起,而这时她察觉到她的双手都被他握住了。 惊惶之下她抬起头来。 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泪珠滚落睫毛,视线清晰了一些。 而此时,她突然感受到他正在将某个东西套进她的手里。 她睁大眼睛,隐隐有几分关于这个银镯的认知。 而且这个银镯是从他的手腕上取下来的。 他是将属于苗疆大祭司的银镯套进她的手—— 在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下一刻,他猛地拽着她的手往主祭台外走,直到走到偏殿,轰的一声关上殿门。 “哥……你疯了……” “是。快被你逼到发疯了……”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爱怜的一吻。 大约只停了片刻,他猛地将唇瓣贴在她的唇上。 很轻柔,若贴着一片温凉的羽毛。轻轻扫过…… 泪水从繁芜眼里喷涌而出,她从不知自己竟然会有害怕竹阕乙的一天。 直到他离开她的唇,身体往后一倾倒在榻上。 因为醉酒,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知道他只是醉了,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等他醒来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然会执意将她送回中原去—— 她咬着牙浑身发抖,她一直等,几乎是等到了快天亮。 天亮时,她仍处在惊恐之中,但这时她听到殿前的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她猛地看向殿门处。 繁芜几乎是看到一丝曙光,匆忙整理好衣裳和头发往外走。 她不知道殿门是被谁打开的,殿外并没有人。但她又想整个主祭台,除了那些被竹阕乙药倒的人,还剩下的也只会是竹阕乙的人,或者是阿四或者是添柴,他们不敢当面出现,或许是不想见到她这副样子,让她觉得难堪。 这个时候还会顾及到她的感受的,也只有竹阕乙的心腹了…… 她一咬牙,想先回别院去取了行李就趁着天黑秘密离开。 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她还不知道,在她推开她的房门之时,命运的齿轮已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其实在这之前她隐隐有猜到的,竹阕乙能秘密让她走,可是有人不会放—— 这也是昨晚竹阕乙单独找她,也没有将此事闹大的原因吧。 离部的公子离酉出现在这间房内,他坐在桌旁的桃木椅子上,似乎是等了她很久。 繁芜刚进屋回过神也不过一刹那,她转身就想出去,门边出现的两个武士堵住了她的去路。 屋内漆黑的地方离酉的笑声传来,似问非问:“想不想回中原去。” 繁芜知道这人连先礼后兵都省略了,他已经不想给她任何面子了,她怎么答恐怕都不行…… 繁芜垂下眼眸,平静的声音问道:“离酉公子,此举这是族主的意思,还是兵主部长老们的意思,还是您自己的意思。” 离酉眼眸一沉,似扯出一抹笑:“姑娘心思透亮,如此透亮的人应该想得明白,十六部不可能留你,无关乎你是否是部族血脉,而是你品行有亏,你明知你是假的却选择隐瞒真相,抢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你已惹了众怒,即使有人护着你也无用。甚至所有知情人都会怀疑你是否是细作。” 繁芜没有辩解,只是突然抬头说:“离酉公子,无论如何请您放我一条生路。” 她贪生怕死才活到现在,她真的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此时恐怕这屋子外都是离酉的人,竹阕乙救不了她,阿四添柴救不了她,甚至可能他们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她只能想办法求此人别杀她。 离酉深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微移至她的袖口处。 繁芜猛地意识到什么!若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都快将这个给忘了!!只是一刹那她的身体仿佛是失了温,有一瞬濒死的感受。 离酉看着她愣了片刻后,很快从手腕上取下属于大祭司的银镯,并将银镯安放在最近的桌案上,他甚至还看到她的身影在晃动,她在发抖。 呵,贪生怕死的女子,她倒是很懂得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离酉瞥了一眼桌上的银镯,他是想都没想过竹阕乙会将属于大祭司的手镯给这女子?! 这女子假冒了竹部的贵女六年不说还掳走了他们十六部大巫的心! 他从桌面挪开目光,抬眸之间深凝了她一眼。 美得弱不经风,却是心机深沉、表里不一。 他没杀过美人,确实有些不忍动手。 但这是兵主部长老们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极有可能是其他地方派来他们十六部的细作。 “若要活命,安静地跟上。”他未在看她一眼,从座椅上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他漆黑的披风扫过门槛,发出稀碎的声响,此刻任何的声音对繁芜而言都无异于催命之音。 她只觉得神经快紧绷到极致了!! 眼看着就要出兵主部城寨的范围了,这一路不见什么人影,是都去祭场了,毕竟今天大巫继位,也是祭祀大典的第一天。 繁芜想如果竹阕乙的心腹还没有反应过来,除了想办法拖时间,她还能指望谁能最快发现她被带走? 她和后院的添薪说的是天亮前,她看了看天色,天亮得很慢,到现在天边仍停在鱼肚白的状态。 枫乘,她突然想到枫乘。 可是片刻的惊惶之后,又被无边的失落取代,如果没有记错至前天都没有听到这位枫叶部公子抵达兵主部的消息。 ……那么枫乘可能还在路上。 当她被推上马车的刹那,绝望快要将她逼疯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武士冲下马车。 她的肩膀传来刺痛,有温热的东西流出。 只是一瞬间她被推进了马车。 她看到离酉手上的短刀,还滴着她的血,而他只是冷漠的吩咐站在马车旁瑟瑟发抖的巫女:“给她包扎。” 繁芜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知道一旦她反抗,等待她的只有受伤。 可是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她还不能死。 离酉冷笑:“我以为你是聪明的,应该知道从别院到这里,一路上为什么没有人,从昨日长老们将别院的人全部换走,到我进院子前将后园等候的马车带走,你应该明白你是插翅难逃的。” 繁芜肩膀上的伤口不深,离酉算着力道,让她破皮流血给她教训。 巫女帮她上药简单包扎后血便止住了。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天色彻底亮了,繁芜一直算着时辰。 直到快晌午的时候,马车停了。 离酉让她下车。 繁芜动了动发僵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起身下车,巫女想跟着出来,被离酉冷声打断:“你不必下车了。” 意识到什么,繁芜看了一眼四下,荒山野岭,山林耸立,杳无人烟之境。 她睁大眼睛看向离酉。她虽然畏惧,但却又不那么畏惧,似乎一开始她已经做好了打算,也是明白他的用意的。只是她想离开十六部,并不是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果然听到离酉说:“我没有杀过女人,也懒得为你破例,你既然想活着我给你机会,这是我们离部的禁地,传言禁地之北是东齐国的地盘——云梦泽。” “……”繁芜在惊颤中刚转过身,那离酉已翻身上马,她一把拽住他的披风,只见他的马鞭挥过来打在她受伤的肩膀上。 她惶然低吼一声,也顺势松了手。 伴随着骏马嘶鸣,两个包袱扔在她的脚边,马队绝尘而去。 繁芜低头看向脚边的两个包袱,一个是她的,另一个她不认识,是离酉让人给她准备的,里面是干粮和水。 她只是捡起自己的包袱,没有去捡另一个,离酉不杀她不代表离酉或者离酉手底下的人不想毒死她。 他们…… 容不下她的。 她几乎是一脚踢开那个包袱,眼里浮现血丝,手指甲也快嵌入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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