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宝点点头:“也耍得差不多了,郭贼如今深信不疑,过几日便向他收些利钱,不过郭能此人阴狠狡诈,还是要多加当心。” 马叔不以为意:“小公子放心吧,那郭贼瞧着便是个外强中干的,掀不起什么浪来。” 莲宝摇头:“马叔,不可轻视大意……” 话未说完,马叔爽朗一笑:“有小公子在,咱们怕什么。” 他吁了一声,将马勒停,回头接着道:“小公子,咱到了。” 莲宝想了想,马叔是老江湖了,而且有他看着,应当不会出什么事,遂不再劝。 马车停在一座院子的后门外,依稀能听到里面的高谈阔论的声音。 马叔满面笑容,嘴里责怪道:“王三这小子毛毛躁躁的,今日一大早便嚷嚷着庆贺,张罗兄弟们买酒做菜,这银子都没收回来,有什么可庆贺的。” 话虽这么说,他面上却丝毫都没有不满,自家小姐身体好了,他心里高兴,始终没有寻到机会庆贺,今日正好。 听着里面的声音,莲宝微微皱眉,随即松开,这些日子大家伙精神都太过紧绷了,好好喝一顿也好。 郭能被他们搅得焦头烂额的,被引视线到了别处,想来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马叔跳下马车,前去敲门,等门开时回头道:“小公子,五生,等放好马车,咱们一同去见过小姐,便来喝酒如何?” 他们选的这处院子,外面有许多七拐八拐的巷道,一般人来到很容易迷路,若有什么事,凭借地形他们也容易脱身。 马叔和莲家分开住,两处院子隔着不远,看着没什么关系,都是独立的,谨防被一锅端了,却又能互相照应。 莲宝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自从搬来这里后,从不让马车到莲家的院子门口,防止贼人中循踪凭车轮印找到,且每次嘱咐马叔回来后,清除手尾。 莲宝也跳下马车:“叔,难得大家高兴,我们还是先进去,我与五生吃两口肉就走,酒就不喝了,让二哥陪你们喝。娘那边回去我同她说一声,你就不必去了,陪大家好好吃一顿。” 五生从车厢里钻出来:“是啊,马叔,他们喝酒没你可不行啊,王三哥说这一次准备了两缸酒,就准备等着你回来,将你喝倒了。” 马叔没笑骂道:“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叔会喝酒时他还在玩泥巴,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公子拒绝喝酒,他早有所料,小公子说了,人在险境时刻需保持清醒,不喝酒。 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后门内传来问话:“谁?” 马叔上前:“我。” 门内又问:“几长几短?” “两长一短。” “什么花开了?” “青树开花。” 一问一答在对暗号,所谓两长一短表示一切顺利,人最忌讳三长两短,鬼最忌讳两短一长,若答两短一长,就是要做好准备,有鬼来了,灭了它。 青树开花则报的平安,没有被人胁迫,若答竹子开花,则是出大事了,无可抵挡,需紧急撤。 这是他们的暗号。 暗号都无误后,门“嘎吱”而开,迫不及待走出一个老汉一个小伙,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肉香和酒味,显然是正吃着肉,听见了叫门声。 其中那个小伙将门全部敞开,热情地道:“三公子,马叔,正说着你们呢,你们就回了。” 老汉走出来:“快进来,酒肉都吃上了,二公子也在,都等着你们回呢。” 几人应了一声,一同进了后门,出来的老汉和小伙垫后,一个把马牵进去,一个出去清除痕迹。 第二日就这么度过,苍澜院平静如水,后宫沸沸扬扬,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第三日早朝,一封奏折上奏天听,直如石破天惊,震动整个朝堂。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赵忠出列,当庭参奏徐德妃狠毒无德,谋害皇嗣,罪无可恕,当治其死罪。 参奏徐虎教女无方,致使其女犯下滔天大罪,当收回御赐虎符,贬为庶人,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入京。 朝堂上一瞬寂静无声,几乎所有大臣大惊失色,震惊得无以复加。 多数大臣从昨日依据蛛丝马迹猜测出了事,却不知出事的是皇嗣,后宫之中唯一的皇嗣,他们事先都没收到风声,只直觉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皇帝面色难看,一双利眼审视赵忠,赵忠无所畏惧,俨如忠臣。 如此反应,朝臣哪还看不出来。 很多大臣急了,皇嗣乃固国之本,皇帝不急,他们急,这么多年来,千盼万盼就盼到了这点希望,出了事怎不让人着急? 皇帝坐于御座之上,周身杀意凛冽,不发一言,眼神审视着赵忠的一举一动。 诸多大臣急了,直接质问赵忠是何意,此事事关重大,岂容儿戏。 薛平立在人群之中,心中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第560章 用心险恶 上头的目光威压甚重,如有实质,赵忠冷汗沾湿了后背,心知这正是关键时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不能露怯,否则将万劫不复。 他依旧挺直腰背,道此事乃德妃所为,何不问其父,将烫手山芋抛出去。 徐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他女儿不屑做这种事,他再了解不过。 他勃然大怒,当庭怒斥赵忠荒唐,满口喷粪,兵部不少人出列,激烈反驳。 赵忠抬头挺胸,即使被多人围攻亦丝毫不乱,一一反击,不落下风,将事实罗列得清清楚楚,让人无可反驳。 两边迅速在殿上交锋,武将笨嘴拙舌在此时被放大,被赵忠辩得节节后退。 随着赵忠所述,其余事外的大多数大臣确信了猜测,有老臣大喊一声“天不佑我朝啊,竟出如此恶毒奸妃”,已然信了赵忠所言。 有大臣已顾不得,跪在地上,出声向皇帝求证。 朝臣清醒过来,纷纷看向上首,眼巴巴等着皇帝的话。 皇帝面色十分难看,眼中划过痛楚,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只剩帝王之威。 他沉声道:“确有人谋害皇嗣。” 众人大惊,继而转头望向徐虎和赵忠两人。 皇帝冷声问道:“赵卿家,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他跪倒在地:“万岁爷,臣知欺君之罪,诛灭九族,只是臣深受皇恩,便是死也要揭发德妃狠毒之行,让奸妃伏诛。” 皇帝面色阴沉地看向徐虎,欲让其陈辩。 就在这时,却又有几人出列,都是附议赵忠所言,参奏徐德妃残暴嗜血,飞扬跋扈。 几人从多年前徐德妃蛮横鞭打后宫妃嫔说起,到近日不遵礼法,无缘由残杀宫中奴才,罗列一项项罪名,如此恶妇,不配担当“德”之名,当立即剥夺封号除去妃位,下狱问罪。 一时之间朝堂参奏之言此起彼伏。 兵部的武将急红了眼,却因这是事实无法反驳。 徐虎目眦欲裂,面色红白交加,陈辩不过,被激得呼吸急促:“佞臣,妖言惑众!” 当庭将玉板砸向赵忠等人,还想动手打人,被兵部还有点理智的人拦腰抱住阻拦。 赵忠等人退后躲避,见状气势愈盛,给徐虎又添了殿前失仪、藐视圣上等几道罪名。 朝堂顿时乱成一锅粥,双方虎视眈眈,成对立之势。 皇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大喝一声,将众人喝止。 待众人安静下来,皇帝威严地扫视庭中全场。 待看到置身事外的薛平之时,问道:“薛卿家,此事如何看?” 薛平面色惶恐,恭敬出列:“此事关乎皇嗣,臣不敢妄言。”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道:“薛爱卿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是…”薛平虽仍面有难色,却依旧出言:“德妃娘娘少年之时,臣见过几面,对娘娘有几分了解。当年榕英侄女英姿不凡,提着兵器阻拦臣的马车,为着莫须有之事,臣念其年少无知未予追究,倒是对她敢爱敢恨直爽的性子,有几分喜爱。” 说着说着,他似陷入回忆之中,说到这里又醒悟过来,赶忙拉回正题:“臣说得有些远了,还请万岁爷恕臣无状。” 对皇帝拜了一拜,接着秉公道:“臣以为纵然德妃娘娘眼里不揉沙子,性子霸道了些,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有所成长,谋害皇嗣乃株连九族之大罪,德妃娘娘定然不至于如此糊涂,理当彻查清楚才是,还请万岁爷明察。” “薛平,你!”徐虎大怒,明知对方用心险恶,却无法反驳。 当年自己的女儿,为了沈府和沈明,的确是去拦过薛平的马车。 没想到多年过去了,旧事被薛平重提,就为了进一步坐实自己的女儿性子蛮横,无法无天。 他双目赤红,只得转头,直挺挺跪下,对着皇帝大声道:“万岁爷圣明,小女榕英自小是非分明,敢爱敢恨,绝不会做那下作之事,还请万岁爷明察。” 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定定地看着徐虎,不置一词。 殿中静了片刻。 过了好半晌,皇帝似下定决心,开口道:“来人,将……” 却见立着纹风不动半阖眼的礼部尚书,身子歪了歪。 皇帝一顿,停下话头,神色晦暗不明,转而问道:“范公有何高见?” 礼部尚书猛然一惊,似是刚睡醒,扫向众人,觉察上头那道目光,又望向上首。 他侧着耳朵,将手放在耳朵上,大声喊:“万岁爷,您说啥?”似没听清。 几方人马心中破口大骂,这种节骨眼上,这老家伙竟然还敢装聋作哑,岂有此理。 皇帝满面不耐,不再理他,想要将刚刚的决定下旨意。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又出幺蛾子了,他双腿打哆嗦,微微颤颤往旁边倒去,赫然倒向出列跪在前头的赵忠。 赵忠不得不将他扶着,跪着也不是,起也不是,只好维持姿势双手扶着。 “站久了,老朽有些头晕,多亏了赵大人啊,否则老朽这把老骨头就摔散了。”礼部尚书撑在赵忠身上起来。 起身后,他夸奖道:“督查院的人就是不一样,眼明手快,又明察秋毫啊,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条理分明如亲眼所见,连老朽都未曾听闻,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赵忠面色登时大变,眼看就要成了,没想到被礼部尚书给搅和了,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薛平心中一凛,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不由垂首掩饰异色。 这么大的事,他是特地等了一日,等事情发酵,彻底爆出来,让各方人都有时间反应,才让人出手的,却没想到朝中大臣,似只有他这边的人知道? 这怎么可能? 他一直以为有不少人收到了风声,毕竟他特地做了安排。 如今看来,莫非是哪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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