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人微笑打趣:“周妹妹学识好,灯谜解得多,可不就乐不思蜀?” 她看向莲花:“莲妹妹,你一人在此处玩着也是无趣,不若同我们一道?” 莲花听得大失所望,宫中敕造的首饰贵重是贵重,就是太贵重了,坏不得卖不得的,得当祖宗一样供着,而且万岁爷给她那么多首饰,够用了。 还是金瓜子好,这可是明晃晃的银子啊,不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首饰好? 她正想回绝,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众人齐齐看去,竟是那崔兰儿在伏地大哭。 几十步开外,当头两个大宫女领路,四个太监抬着一架步撵徐徐而来,撵上那穿着大朵牡丹织锦缎尽显雍容华贵明艳张扬的人,不是薛贵妃是谁? 小吉子看向崔兰儿,嘴角嘲讽地挑了一挑,以为是个傻的,没想到还有几分心机,当真好算计! 幸好主子禀报了德妃娘娘,否则就难办了。 贵妃人未至,威严庄重的声先到:“何人在此哭?” 黄府内。 黄神医摸着下巴那缕胡子,难得心平气和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处置好身后之事,这几日老夫也需准备准备。” 莲沐苏点头应下。 一边的五生腹诽,这老神医脾气差也就罢了,说话怎那么不中听,什么身后事,跟要死似的。 在黄府待了一上午,五生亲眼见证了黄神医有多难伺候,先是拿架子不肯出来见他们,让他们待了许久才出来,出来后就把莲沐苏当成案板上的肉对待,接着开始细细捏腿骨,那力道把莲沐苏额头都痛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同时嘴上还不饶人,一边捏一边骂,这一上午五生看得煎熬极了。 黄神医心情舒畅,掐指算了算,道:“你们三日后来即可,这回可不能迟了,再迟你小子就是瘸了老夫也不管了。” 莲沐苏拱手拜谢:“劳神医费心了,晚辈那日定来府上叨扰。” “嗯。”黄神医淡淡应了一声,很是满意,心道这年轻人除了不爱惜身子外,其余还是不错的,面对刁难也没有怨怼,不枉费他劳力一场。 他接着交代诸般事宜,让莲沐苏这几日好好歇息,不可劳累,不可如何如何,需养足精神,那日来时候带齐随身换洗衣物,接骨后挪动不了,得在黄府住一阵子了。 莲沐苏一一应下。 最后双方拜别时分,黄神医想起了一事,道:“昨夜我儿祖德带了一桩病症与老夫,这桩病症有些棘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待老夫看过人后方有定论,故三日后或有变数也未可知,若彼时老夫脱不开身,会派人来知你一声。” 莲沐苏拱手拜下,表示黄神医辛苦了,他这脚不急,要是有急症先忙急症。 五生当场有些发急,再也忍耐不得,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再不治就来年春闱…… 莲沐苏挥手打断,说事有轻重缓急,他这脚不过是行路有些不便而已,人命大过天,先紧着要紧的才是,脚又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便是春闱后也使得的。 话是好话,黄神医却冷哼一声,想起了当初还说不治的事,一下看他们不顺眼了,脸一别,袖子一甩,直接把人赶走。 还是莲沐苏周全,留了新住处的地址给门房才走。 出去后,五生嘟哝:“不是说黄神医医术高明么,也不知什么病症让他老人家觉得棘手,也急也不急的,奇怪。” 莲沐苏道:“世间疾症千奇百怪,许是隐症,平日里无异便是不急,但若引发祸及性命便急,恐神医也难断。” 他叹息一声,想起他娘,一场骨肉相思便差点要了命,又想起他小妹身上的病,明朗的心头漫过一丝阴影,先见到人再谈其他吧…… 他按原计划带着五生,朝着之前林月娟说要逛的那片地找去。 不是五生吹,在人少之处也就算了,在人多之处,有莲沐苏在,路走得十分艰难。 莲沐苏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单是那副皮相就吸引了不少人关注,又因重考和放榜后名气大增,京中不少地方流传了他的画像,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觉得他面熟,身边也越来越多人有意无意靠近他,害得五生十分紧张,以为遭贼了。 待人群里不知谁好像突然认出来了,高呼这不是太原府解元连慕吗,那个写出《公论》的连慕。 一句话让人群炸开了锅,纷纷靠上来看看传说中的人物,接着不远处吵架的两群书生,其中一群当即架也顾不得吵了,呼啦啦围上来。 那当头的书生激动得面色发红语无伦次,立即报上姓名,说自己是哪个哪个书院的学子,姓郑,旁边的姓伍,再旁边的姓甚名谁,一一介绍了一番,说善学广场重考时候他们也去瞻仰了,十分敬服,对莲沐苏皆倾慕已久。 莲沐苏只得回礼应酬,那群书生热情得很,从重考之日说到《公论》的品评,还特地邀请他去文会宴,请他无论如何也要去。 另一群吵架的书生借机想离开,郑姓学子眼尖看见,大怒说另一群田姓领头的事儿还没理论完,放狠话让他们等着,看见莲沐苏还在才讪讪止了嘴。 看莲沐苏疑惑,伍姓学子当即解释了一番,原来郑学子与田矬子就重考之事打赌,谁赢谁是爹,郑学子赌莲沐苏赢,田矬子赌莲沐苏输,最后郑学子赢了。
第734章 帷帽小姐 原也没想讨这笔喊爹的赌债,毕竟郑学子极看不上田矬子,有这样的儿子他宁愿断子绝孙,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要田矬子不在郑学子面前蹦跶,他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也不在意。 但他高风亮节,不代表别人就如他这样。 昨日下午他们逃了书院的课,去靖水楼时,听见有人高谈阔论,那田矬子竟然说自己宽容大度,打赌赢了也没有追究郑姓学子,话里话外都在败郑学子名声,暗示郑学子输不起不守信用,旁边一群人附和,高捧田矬子,极力贬损郑学子。 读书人的名声最是要紧,他们一听勃然大怒,当即前去理论,谁知田矬子仗着没立下白纸黑字,当初身边都是自己人,也没人能作证,嚣张地倒打一耙,两群人就此拉拉扯扯,后不欢而散。 昨夜回去后,不知哪来的一群人追着想打郑学子,遇巡卫队才逃过一劫。 他们仔细一分析,像是田矬子的手笔,因田矬子此人极高调张扬,世家出身,爱附庸风雅,作诗狗屁不通被那群攀附的人捧得飘飘然,簇拥了一堆狐朋狗友,暗地里的龌龊事不少做,那些人像是家丁,所以他们今日才来理论。 莲沐苏听明白了原委,正要说个几句,却听那郑学子忿忿道:“什么世家出身,往脸上贴金,也就那帮无知蠢人信罢了,妄图攀会。我早请……” 想起了什么,他硬生生改口道:“我早打听出来了,他不过是田家的旁支罢了,借嫡系之势耀虎扬威,且等着吧,田家嫡系这日子都不好过,早晚有他死的时候。” 伍学子奇道:“郑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郑学子顿时卡壳,支吾半天:“这,这是我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 待说完,又咬牙切齿道:“不过他再敢如此欺辱我,有他好受的!” 别以为他没人,他只是不想告诉家里而已。 伍学子捅了捅他,郑学子醒过神来,连忙不好意思地收敛了怒容,一群人对着莲沐苏作揖,道见笑了,大庭广众如此这般有辱斯文,实在是气不过。 莲沐苏含笑道狂犬吠日,日虽无惧,却多有烦忧,可以理解。 众人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郑姓学子得到认同,更是激动不已。 不料莲沐苏话锋一转,道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即衰,戒之在得’,意气之争于事无补,非君子所为,诸兄皆是夯实学业的年纪,读书方能正道,万万不可逃学院的课了。 昨日京中各大书院还未休沐,故而他们的确是逃了课出来的,善学广场那日也是…… 众人听得面红耳赤,纷纷拱手说受教了,有人道他们今后不逃了,不过难道就由着田矬子诋毁郑学子吗? 莲沐苏神秘一笑,道也有法子,让郑学子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听得郑学子眼界大开,双眼发亮,惊呼道:“连兄,这样也行?” 他人有些傲气,却并不傻,不过几句话就转过了弯,听明白了意思。 莲沐苏微微点头:“助他扬名,遂他心愿,自然成你所想。” 说完开始告辞。 郑学子心里火热,深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比那些死读书好多了,他恋恋不舍,最后望着人走出了很远很远,才收回目光。 等人走后,众人都憋不住了,开始追问刚才莲沐苏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郑学子顿时神采飞扬:“让田矬子的牛皮吹破,往后自是无人再信他。” 他低声跟着众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起来,直听得众多学子大开眼界,他们这群人心思单纯,哪能想到这样的妙招啊。 有人双眼冒光,发自肺腑地崇拜道:“既不违背圣人所言,又有成人之美,还替咱们打根儿解决了问题,不愧是有大才之人啊……” 另一人道:“是啊,还能这般灵活运用,圣贤书教我等不可背后道人长短,可没说不能赞人。” 当下郑学子一腔热血说将此事包在他身上,包管那田矬子往后在士林之中蹦跶不起来,直接与众人告辞,回家去了。 回家后他让管家去找来一群老妈子老婆子,挑嘴皮子最利索的那些,当日就派去各大文人墨客爱聚集的地方,把田矬子那些狗屁不通的诗词散播出去,将诗词和田矬子夸得天花乱坠。 没几日京中文人圈子就传遍了,有个姓田的寡廉鲜耻,写的诗词狗屎一坨,竟敢自比诗圣诗仙,于是文人纷纷出动,手持笔杆明嘲暗讽,甚至有人找田矬子挑战,击得田矬子节节败退,声名狼藉,自此后再也不敢参加诗会,去文人多的地方。 郑学子听后,畅快地大笑三声,心中对莲沐苏的崇拜之情更加滔滔不绝,又捶胸顿足当时被岔开了,不知道人会不会去文会宴。 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回来,莲沐苏好不容易摆脱一波人,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难得看见自家公子带上几分狼狈,五生出言调侃:“二公子说得对,公子一出来,路都堵了几分,那群书生和那些小娘子望见您就走不动道,若不然您也学学小娘子带个帷帽吧。” 莲沐苏笑着轻斥:“莫学二弟那般胡说。等过阵子空一些,你需沉下心去专心读书才是。” 五生顿时苦了脸:“公子,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若不然您戴斗笠吧,您的风华衬得日月无光,不戴我担心被那些书生和小娘子堵得咱们天黑都找不到老夫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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