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听说了,莲美人遇险时凶险万分,差一些就血崩活不成了,这样的大仇,怎么能说放下就能放得下。 她要做的只是小小推动一把,戳破这一点,给莲美人一个发泄仇恨的方向,让人以为贵妃就是幕后之人,接下来的,就如当年薛婉君所做的一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何况,莲美人家破人亡,和贵妃本就不共戴天,现下看莲美人是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再加上皇嗣之事,定和贵妃斗个你死我活…… “常在,往后再也没有眼下如此好的时机了,虽是仓促了些,可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想法子实情以告,再从中引导一二罢了,至于她如何想,那便与我们无关了。”清雅低垂着头,此事十拿九稳,她有极大的把握能顺着她的方向进行。 周常在听明白了她的话,不由缓缓笑起来:“好一招借刀杀人,清雅,有时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深谙人性,心思缜密,短短时辰便想出了这般滴血不沾的‘稳妥’法子。” 换个人也许可以,但莲美人,不行! 如果她今日没有见到莲美人,恐怕就信了清雅的鬼话,但如今她已确定莲美人是皇帝不可触碰的底线,算计了她还想在皇帝眼皮底下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她低头靠近,伸手替她抚了抚肩头上落下的枯叶,在外人眼里,像个关心奴才的主子一般温和。 她放轻语气,缓缓说道:“只是,你见都没见过她,又凭何断定她会如你预想的一般行事?你可曾想过,她与贵妃、与你家主子根本不是同类人?”
第770章 故人 她所见到的莲美人,眉目舒展,心怀开阔,压根就没有被谋害的阴云笼罩,和她们那一番哭诉,事后她回想觉得很是古怪。 当时莲美人瞧着哭得很是伤心,眼泪汹涌澎湃,不像是假伤心,让她几乎都信了,但一眨眼人就活蹦乱跳鲜活得很,哪里像故事里头那样凄惨,兼之投壶时莲美人将她们耍得团团转,杀得她们片甲不留,让她更起了怀疑。 依她来看,莲美人聪明透彻着呢,不想做之事直接拒绝,拒绝不掉便恶作剧小惩一番,便是易引众怒要收银子赎回首饰之事,也是做得光明磊落,且收放自如,不但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还让人多了几分好感,跟刘令仪和薛婉君这样的狭隘之辈岂是同一类人? 何况莲美人古灵精怪,行事风格非常人能揣测,清雅以己度人,小人之心,这方向便偏了。 清雅一怔,猛地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常在错开几步,笑意不达眼底,冷冰冰道:“我劝你放弃所谓的好计策,安心陪着你主子,活的命还长一些,别再想动她的念头,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良言难劝求死鬼,她不可惜别人去送死,只是愁扳倒贵妃又少了一人罢了。 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向凉亭台阶走去。 清雅瞳孔收紧,心念急转已是想通了些什么,开口道:“常在既一开始便打定主意不肯出手,又为何要听我说完这些话?难不成……” 周常在嘴角的弧度下拉几分,只落下一句话:“放心吧,方才我什么都没听见,今日我们也不曾见过。” 清雅放下心来,却不死心道:“常在先前寻到主子,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做了那么多事,如今这是不准备为你的好友报仇了?” 周常在周身气息冷冽下来,掐着手心才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按着自己节奏一步步离开。 她做梦都想替那人报仇,可有命在才能报仇,命都没了,拿什么报仇? 不疾不徐地走回千秋殿的主道,恰好她的宫女按她的吩咐取了东西回来,刚好与她遇见,跟在她身后,像从未离开过一般。 带着如常的亲和笑意,周常在的视线却渐渐模糊,掌心掐得通红,短短的一段宫道,显得格外的漫长,与记忆中的路渐渐重叠起来。 和那人第一次见,便是在千秋殿。 她这个人从阴私甚多的大宅院中长大,自小冷心冷肺自私自利,见惯了不择手段,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擅长隐忍伪装,自她姨娘死后,她便再也没什么牵挂之人。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让她破了心房的人,正是清雅口中说的——她的知交好友,一个不擅伪装之人,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入宫第一日就和她闹上了矛盾,嫌弃她虚伪,却在第二日贵妃给她赐名时,在别人都恭喜她时,头一个站出来肯为她说话,明明就是个心软的人,却总让自己看起来很坏,口硬心软。 两人住在一个主殿的东西两侧偏殿,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时她是一个小小的采女,刚入宫根基未稳,谁见了都能踩上一脚,而那人入宫比她早,已是常在位份,平日对她极为不待见,却总在太监宫女和其他妃嫔欺她笑她出身时,护她在身后,对她拔刀相助,事后还恶狠狠教训她一通,让她端起主子的架子来,也别什么人都巴结,姿态越低越被看轻。 随着两人渐渐相熟,那人不再那么讨厌她,未嫌弃过她的出身,不像宫里其他人,面上说的好,暗地里都在嫌弃她的出身,可那人也就仅此而已了,不肯与她交好,在她的刻意相交之下,反而离她离得远远的。 后来在她受挫时,那人撞见,放下身段来安慰她,事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该如何就如何,对她毫无所求。 她屡试不爽的招数在那人身上失了效,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学会,有些人是需要拿真心出来才能相交的,这样的情谊才叫真情,那些拿利益换取来的,不过是盟友,说散就散。 那人曾经和她说过,这个宫里需要远离几个人,这头一个是最贵重之人,挨得越近死得越快,那人没明说,但她猜测是万岁爷,她们是先太皇太后选进宫里来的,万岁爷忙于朝政很少来后宫,对后宫争宠甚是反感,有好几个试图争宠的妃子被送去念经祈福了。 接着那人说,刘妃和贵妃是其二,还有一个是方嫔,前两个她隐约知道是为何,后一个她却不解,问为何时,就见那人一脸猪肝色,表情一言难尽,原来那人是嫌方嫔矫情,太热情了,热情得让人受不了,有事无事就无病呻吟,黏上了就很难摆脱,跟她说了一段“可怕”的经历。 那时她真心实意地笑了,觉得真的很好笑,那人看到她的笑,反而愣了,夸她这样才笑得好看,平日的笑太假了,不好看。 那段经历被她珍藏在心里,记到如今。 从小到大,她学会了适者生存,学会了手段心机,学会了虚伪,唯独没有学会真心地与人交往,却遇到了那人,让她品尝到了真心对待的滋味,这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真正的朋友,还是在明争暗斗的的后宫里的朋友,在最难的地方遇到最难得的人。 她从未跟一个人没有目的的相交过,与那人相处,她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小心隐藏自己,也不担心算计,原来有一个朋友,竟是一件如此令人高兴和轻松的事。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只是她不满足,努力想要往上爬,摆脱卑劣的身份,去结交一切可利用之人,其中首要结交的,便是薛贵妃,赏花宴诗词宴小宴,但凡是宴都参加,每日都出去,和那人反而几日见不到一次。 后来她无意中撞见了一件惊人之事,这件事没要了她的命,却要了那人的命!
第771章 故事 有一次她小日子不适却坚持带着一个宫女去赴宴,宴到半途,她实在支撑不住,便起身做了告辞,刚出了华庆殿的大门便难受得受不住了,于是让宫女扶着她去了最近的恭房,那个恭房是奴才用的恭房。 当时她让那宫女回去取东西,她在恭房里等着,可坐等又等人都不回来,不知人擅离职守去了何处,她一人在恭房里头待了许久许久,最后自己想了法子用身上的物件解决。 正待要出去时,旁边隔着几个位置却来了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兴许以为无人在,隐晦地聊起了华庆殿的茶水和熏香。 她本能地觉得不对,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越听越惊怖,隐隐听出了一件可怕之事:原来每个新进的妃嫔都会得到贵妃特殊的“关照”,贵妃每每借着接见新人和宴请的由头,给那喝的茶水里下了引子,再配合着殿中熏香,几次之后便可致人不孕,单一去查无迹可寻。 她心跳如鼓又惊又怕又怒,若是贵妃知道她知道了秘密,那她必死无疑,待人离开后,她立即清理了她存在过的痕迹,悄悄准备离开。 谁知好死不死,其中的一个宫女似掉了东西,返回头来寻,当时人低着头寻来,眼看便要看到她,不待人看清,她当机立断拿起旁边的铁钳,直接下了死手往人头部敲去,人惨叫一声倒地。 她那时身子不适力气不大,敲不死人,怕人爬起来看见她,便克制着害怕,以刁钻的角度连敲了两下那宫女的眼睛,那宫女大叫,她丢下铁钳忍着疼跑出去。 跑出了一段距离,她当即躲到一个角落,待闻讯而去的人经过后才接着赶路。 可没想到另一个宫女十分警觉,见那宫女出事后便觉得不对,人都不查看就追出来,边跑边喊有贼人伤人。 若是被那宫女发现,定能猜到她偷听了秘密,她满头冷汗忍着小日子的疼痛一直跑,可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千钧一发之际,恰巧撞见那人独自闲逛。 那人大吃一惊,听到追兵的声音,觉察不对,想都没想直接将她塞藏到了假山之后,独自一人站出来面对。 很快追兵追至,那时的她经过一顿搏命逃跑,整个人疼得意识模糊,没听到那人和追兵是如何说的,总之那人最后成功将追兵打发,把她扶回了偏殿。 回到偏殿缓了不多时,她好了许多,才看见那个她派回来取东西的宫女刚回来,竟是在回来路上被人拉着去帮忙了,忙了一通才想起要给她取东西。 那人照顾她照顾了半晌,给她灌了一碗鸡蛋红糖水,这才开始问她怎么回事。 此事事关重大,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且她又无凭无据,何况贵妃定是觉察了端倪,因那时宫里说有贼人伤人,贵妃派人搜起了宫,于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只让那人千万假装不知道便好。 那时候她满心担忧,担心接下来的事,贵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尽法子查是谁发现了秘密,怕贵妃对她不利,可她没有证据揭发贵妃,无法先下手为强。 那人后来没再追问是什么事,只安慰她,那些追兵没有发现她,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 她这才想起追兵看到了那人,兴许会怀疑上那人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那人大大咧咧道怀疑就怀疑呗,难道还不能出现在那里了,见她实在担忧,才正经了点,说自己的爹是谁谁谁,贵妃不敢动她,别怕,还说虽然她半道从华庆殿出来,但她们两人看来关系就不好,绝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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