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你这是又不认得某了?”无端地,从中竟听得些郁闷之意。 绿墨摔在地面上,本想着拿自己给小姐作肉垫子,这样不至于摔得太疼。 待她回过神来仓皇从地面上坐起,却看见不远之处生人勿进的郎君正搂着她家小姐。 白皙有力的大掌紧紧掐着后腰,不知分寸,夜色昏黄灯火下隐约看见些微软肉被裙裳包裹从指缝间溢出。 郎君做低头状,二人耳鬓厮磨,似是吻在了一处。 一触即离。 小丫鬟待在原地,猝不及防对上远处那道冰冷的视线,三下两下从地面上爬起顾不得拍身上灰。 支支吾吾道:“公...奴婢见过二公子,奴婢正要带小姐回院子去呢,劳烦公子挂念了。” 带回院子,就是这般带的吗? 绿墨说出此话,面上亦臊的慌。 若非二公子正巧路过此处,她皮糙肉厚是无事,小姐肯定要摔疼了。 听得小丫鬟的声音,怀中人像是回过神来了,扯着锦缎宽袖不松手娇嗔道:“绿墨,我要和绿墨回去了。下回再来寻郎君玩。” 郎君,她唤的到底是他,亦或还是三弟?四弟? 萧衍清冷的漆眸内晦涩不明,就那般掐着那约素细腰,感受着掌心温热,滑软细腻。 软软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上翘的唇丰泽诱人,勾的人想采撷。 他看向瑟缩又强撑着同他说话的丫鬟,不容拒绝道:“同你家小姐来玉清筑,今日事忙,汤药已熬好了,用了后再送你家小姐回去。” 南栖只觉在云端飘,被人抱在怀中,又香又暖。 丝毫不知入了狼窝逃不得。 飘了许久,最后坐在软塌上。 目光所及是壁上挂着的一幅西风烈马图,一樽巨大的白玉屏风后头,隐隐约约看见床榻上青色的帷幔。 不是她的院子,也不是她的厢房。 南栖静了下来,乖乖地坐于铺了藏青色团花纹绒毯的软塌上。 屋内许是生了地龙,一进来便感受到与外头截然不同的融融暖意。 她饮了酒,本就不冷,这会儿两靥泛起些潮红。 白嫩嫩青葱样的指尖扯开衣襟前系着的外氅衣带子,却将垂落于身前的青丝缠绕进去。 白色的缎带同青丝越缠越紧。 琼鼻上冒出些汗珠,逶迤上扬的眼尾因着急被泅红。 她实在没法子了,寻了一遭,寻到坐于八仙梨木桌的萧衍前,期艾着求道:“表哥,南栖难受,求表哥帮我。” 雾蒙蒙的乌黑瞳仁氤氲着水汽,纤长卷翘的睫羽被泪水打湿。 同初见那日他在观月楼顶见到她被欺负时一样,梨花带雨惹人怜。 似乎,她总是能牵动起他的心绪。 萧衍垂眸,眉睫轻敛,墨色滚金边大袖垂落,露出郎君肤质极好,指节修长有力的大掌。 他没有忘记,今夜为何要待她来此。 终究是不愿委屈了自个。 那张清冷的容颜上勾起抹笑,就那般不远不近地坐在太师椅上,不说帮还是不帮。 室内静谧,隐隐约约可闻姑娘家低低的啜泣声。她的身上除了那股琼花香,还沾染了青涩梅子酒的甜味。 白如玉有力的指节挑起她的下颔,漆眸微眯问道:“你可知,某是谁?在府上你有三位表哥。”未待萧衍说完,南栖已无师自通攥住那手掌,潋滟的桃花眸水汪汪。 将细腻白净未施粉黛的面颊贴了上去唤了声:“衍哥哥” 似是还低低的听见她若有若无道:“衍哥哥,南栖心悦你。” 漆眸内萦绕着的情绪愈发变浓,手掌顺着娇靥磨砺而下,终是停在那与青丝缠绕在一起的系带上。 他琢磨着这话,看向醉眼迷离的小女子,觉得自己叫她骗了。 虽是骗,但今夜不知为何就甘之如饴。 “公子,醒酒汤和汤药都熬好了,可要现在端上来?”门外传来小厮叩门声。 得了允后,青衣小厮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将檀木托盘摆在屋子正中的桌案上便匆匆告退。 余光隐约瞥见软塌旁搭着女娘子的外氅。 他心头一凛,唯恐看见不该看见的要了脑袋,低下头跨出门槛,又别过身子阖上门扉。 门扉将要阖上之际又听闻内里清冷的声音传来:“漱玉,去将某的瑶琴拿来。” 小厮忙不迭应声。 本就醉的半真半假,吹了外头冷风又在这坐了会儿的南栖脑中已渐渐恢复清明。 也知道刚刚她说了什么话。 衣袖下的指尖摸了摸垂落在她身侧的衣料子,她却不以为意。 说句心悦又不会掉块肉,若能哄骗得了他,便是日日都娇言软语捡了好听的说与他也无事。 她实在摸不透这位的心思,宴席到现在前后才几个时辰,竟似两个人。 打定主意继续佯装醉酒,南栖浑身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靠在那肩上。交领前襟因着适才动作松散开,往外敞开了一道半指宽的缝隙。 随着呼气雪白的峰/峦起伏,隐约可见一抹深邃的沟壑。 被水红的小衣紧紧裹着,饱、满浑/圆的两团车欠肉随着动作轻颤。 叫人想扯掉那碍眼的物甚好去瞧清所有。 只此一眼萧衍便别过眼去,平复倏然涌起的燥意。 南栖忽然觉得身后人呼吸陡然一重,再细细去听时却又与平时别无两样。 许是她听错了? 正在想着呢,却被一只大手扶着肩头坐正了。 回过头正对上晦涩不明的漆眸,听得他隐忍微哑的声音:“表妹,请自重。” 自重,为何要自重。 忽然福至心灵,南栖知道了。 想来刚刚那道声音没有听错,确是他起了心思。 头一回叫她知晓他亦会动情,这些日子南栖都要以为她同他跟前那个叫云山的无甚区别。 但兰陵萧氏二公子素有谦谦君子的美名,就算有了想法也是稍纵即逝。 她低垂下头,再次抬眸之际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萧衍却端过那碗醒酒汤,珐琅牡丹纹的碗凑到她的唇边,不解风情道:“我观表妹醉的不轻,宿醉伤身,翌日头疼,还是喝了这解酒药吧。” 她不想喝,可看着他漆眸深深,总觉得要露出破绽来。 只得接过碗小口小口酌了起来。 与她平素里喝药的模样大相径庭。 粉嫩的唇舌吐露,一点一点将棕黄的汤汁舔入唇中。 萧衍搭在身侧的大掌微微动了动,低垂的眉睫掩下漆眸,清冷的声音最是平常不过,但南栖却无端端从中听得些哑意 “表妹醉酒后倒是乖巧,想必也更愿意用药了。” 喝了小半碗解酒药的南栖闻言手腕一颤,珐琅牡丹纹碗内一串棕黄色的汤药晃荡溢出。 正洒在鹅黄色交领衣襟前。 冬日里襦裙用料厚实,此刻被濡湿一小块,鹅黄变成浅黄。 透着里头水红色的小衣,似是藕花深处,小荷露出尖尖角。 她放肆地拉过萧衍放于身侧的大掌,纤细柔软的指头在掌心内挠着,娇滴滴的女娘子撒起娇来一样叫人受不住:“衍哥哥,南栖已经好全了,不用再喝药了。” “就不能不喝吗?”尾音颤颤,我见犹怜。 瞧着她的举动,郎君清冷无双的面上忽的浮起抹笑意,叫人忽的想起他原是怎样的人。 明明白如玉却粗糙的指腹抚上娇靥,抹掉了她眼边泪。 粗粝的摩挲感令南栖周身起了颤栗,娇躯微颤,衣襟前鼓鼓囊囊的傲人曲线越发惹眼。 如压弯枝头沉甸甸的桃儿,狂风骤雨的天里在枝桠上晃来晃去,勾的人去采。 手掌从脖颈后侧蜿蜒而下,最终停在锁骨下三四寸之处。 白如玉的指节拢紧了那不知何时敞开的衣襟,后又快速收回。 如蜻蜓点水,雁过不留痕。 南栖闹了个大红脸,只觉面上滚烫的很。 不用去瞧也知道定是绯红一片。 她竟衣衫不整坐在这说了半天的话,偷偷瞥了眼将交领衣襟穿至喉结下方的郎君。 他怕是瞧着这处极为碍眼,实在忍不过了才帮她拢好衣襟。 有的没的思绪翻飞,不知为何,每次与他同处一室,总是能发生了点什么让她羞赧。 南栖本自诩是面皮极厚的人,如今低垂着头,两手捏着衣袖。 好在郎君像从未发生这事般,不给人难堪。 依旧好心肠让她喝药。 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的南栖乖乖拿起白玉小盅。 漂亮的桃花眸紧紧闭起,精致挺翘的琼鼻皱起,端起便喝。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就连醉了都知晓这药难喝。 不过,他已同医师说了,无须再加那没什么用的黄莲了。 白如玉的指节搭在太师椅上,摩挲而过上头雕琢精巧的纹理。 纤长睫毛所覆的漆眸内闪过一道光,稍纵即逝。 醉了酒后倒是真的乖巧,萧衍看着那娇俏小脸被药碗所掩。 两只胳膊抬起,衣襟前的葳蕤硕果颤巍巍。 是无人见到过的好模样。
第20章 月夜抚琴 去而复返的小厮抬着琴扣响了门扉,似是有些迟疑又硬着头皮道:“公子,奴才将琴拿来了,是否要现在拿进来?” 还在惊觉为何此次的汤药不苦,疑惑是否她饮酒后尝不出味道了。 南栖心头愈发慌乱,又听得外头要送琴进来。 愈发不解,为何要送琴进来。 想不明白,搁下白玉小盅后,她寻了个坐处懒懒地坐下。 指段若青葱,轻轻揉着鬓角。 心道以后只在无事时饮酒,醉意上来只觉清明的脑子雾蒙蒙地像蒙了层纱。 愣神之际,瑶琴已摆了上来。 伏羲式瑶琴,十三琴徽以墨玉制成,色泽乌亮。 萧衍起身,墨玉腰封衬的人身姿挺拔,指节轻轻一拨琴弦,音质松沉旷远,是难得的好琴。 他看向南栖,月夜中唇边似是勾起抹笑。 见着这琴,似是能忆起碧落厅内才子佳人琴萧相奏,余音绕梁入耳。 “你觉得,某这琴可好?”郎君冷冷的声音将慵懒倚靠于八仙桌上的南栖拉回神。 她借着屋内的灯火看向那把瑶琴,真切地赞道:“二公子这琴是极好的,南栖还未见到过这样的好琴。” 说到此处她低下头去,只瞧见纤长卷翘的睫羽落在娇靥上,投落一圈扇形的阴影。 听着这前后转换的称呼,萧衍看向那张芙蓉面。 潋滟桃花眸内迷蒙懵懂已被渐渐清明代替,一剪秋瞳盈着水光,透出不一样的神彩来。 “表妹这是酒醒了,做下的事不敢认了吗?”南栖只觉今夜的萧衍不同以往,那般立于她身前,如玉的容颜叫人有浓浓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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