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姐,绿墨眼中还是掩饰不住的心惊。 她扶着人出来,见到小姐女儿家之处红了一块,盈盈润润的雪色峰峦本该欺霜赛雪,如今却因天边晚霞被染上一抹嫩粉色。 随着动作间,那两团车欠肉颤颤巍巍,是同为女子见了亦要心颤的程度。 昨夜小姐是与府上二郎君在一块的,那这红肿处,莫非? 绿墨压下心头的想法,兰陵萧氏二公子端方雅致,断来不会做这种欺负人的事。 但这几次见着小姐,他总揽着小姐不放... 绿墨抬头看向南栖因泡久了热汤面上起了绯红,整个人若熟透的蜜桃,慵懒妩媚,睫羽轻颤便流露出的几丝花儿被雨水滋润后的娇艳。 看小姐这样子,又不像是。 绿墨收敛了胡乱猜测,再看及那双手上布满的细小划痕,觉得定是湖中砂砾礁石所伤。 “小姐,可要涂抹些膏药?”绿墨将人扶至屏风后头,这处摆了一方小小的湘妃榻,供南栖沐浴后坐着涂抹脂膏,更换衣裳。 白嫩指尖挑起一块乳白色的膏药,打圈抹在锁骨下,再挑起一块抹在后腰处。 酸麻之感消退了些。 倒真是极好的膏药。 “小姐,二公子送的膏药可真是效果好。之前您手上的疮痕用了三五日便褪去了许多,往年在叶府年年冻,年年用都无用。” “就是可惜快要用完了。” 南栖背过手去系好小衣,指尖却陡然一顿。 似乎她的东西还落在他那。 不管了,总之他丢掉也罢,烧了也好,那上头也没有留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这是她的物甚。 一件小衣罢了,她叶南栖丢的起。 不过那是上好的蜀锦料子,她也就只有那么一小块,要来临安前裁作了三件小衣。 南栖抿了抿唇瓣。 在衣篓子内收拾衣裳的绿墨这时却问道:“小姐,你的小衣呢?可是落在里面了,奴婢进去找找。” 南栖面上一点一点涨红,顿了会儿阻了她道:“不用找了,落水后被湖边礁石割断了,就丢在江里头,估摸泡烂了被鱼吃了。” 好在是丢在江里头,那倒无事。 绿墨顺了顺她今日一惊一乍,心惊肉跳的心口。 才在梳妆桌前坐下,绿墨手巧,替南栖挽了个交心髻,将唇描成花瓣状,眼角点上了颗小痣。 美人抬眸之际,眼波流转,美的勾魂夺魄,只肖看上一眼余生念念不忘。 南栖倒是难得这般装扮,打开妆奁,里头只有零星几样可怜的首饰,主仆二人却一齐嬉笑着挑了起来。 正往发髻上簪了掩鬓,门扉却被扣响。 毕恭毕敬的丫鬟声响起:“小姐,大夫人院内来人了,说是请小姐过去呢。” “卢夫人好似也在,说要好好感谢小姐。”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南栖对着铜镜放下了手中那只羊脂玉簪,更 多 资 源 关 注 微 信 公 众 号:梦 白推 文台拿了根攒珠累丝金钗比划着插入发髻。 她细细照了照铜镜,美人发髻墨如云堆,极尽娇妍,略施粉黛,不妆点过盛。一应倒是恰到好处。 —— 在前院琼玉楼将这日堆积的事料理完,萧衍才转身去了后头净室。 挥退在书房内守着的下人。 他一向不在玉清筑,除却这一月倒是因南栖回了几趟。 一处宽大的室朝南通光,被做成书房,后头并有一间净室,方便起居梳洗。 挥退了下人,萧衍立于屏风前。 张开双臂,解下丝质鞶带,宽袍大袖垂落。 里衣内藏着极好的一抹水红色小衣落了下来,伸手去接,就软绵绵耷拉在他掌上。 红色的系带细细攀附于指节上,逶迤地垂落下去。 水汽氤氲的室内,未开窗子,似是有琼花香萦于室内。 是她的,郎君清冷的眉眼轻敛,一晃神。 没有了布帛兜着,那今日她是如何回去的。 草籽落于地,春风吹又生,他的心绪难以平静。 将薄薄的那片布帛搁于一旁架上,未传热水,他入了净室内。 只闻淅沥水声。 收拾好后他往大夫人的静音堂去。 大丫鬟撩开帘子将人迎了进去,郎君一声落拓白衣,孤高清冷。 皂靴踏于室内却见到打扮精致的小女子,叫人眼前一亮。 向来素面朝天之颜今日薄施粉黛,梳着交心髻,蝤蛴低垂,眼尾两点黛痣更显风华绝代之姿。 不知为何,就觉得她本来就应该如此打扮。 萧衍不着痕迹收回目光,走向前行礼道:“母亲,昨日儿让母亲担忧了。” 大夫人崔氏坐于主座上,手中拿着茶盏,眸光从二人身上一扫而过。 心中悬着口大石头,今早丫鬟来报了信的,虽说二人分开回的院子,但昨日一整夜衍哥儿可是同这表小姐待在一处的。 现下看着如同陌生人的两人,就连目光间都毫无交际。 崔氏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昨夜潭姐儿发起了热,珏儿拿了对牌去宫内请御医。今早烧已经退了,佛祖保佑啊。”崔氏放下茶盏,双手合十置于胸前。 “你院内下人可伺候着上心,有没有喝了驱寒的汤药?”崔氏一片慈母心,她这两个儿子向来不与人亲近,也不用人多操心,一个赛一个冷,但她仍旧忍不住念叨问道。 萧衍答道:“母亲请放心,儿子一切都好。” 他转眼看向在下首绣凳上坐着的南栖,清冷的漆眸似是不经意扫过这里,又旁若无人的收了回去。 待二人说完了话,南栖才起身福了一礼,娇娇俏俏的声音绵软轻柔一如往昔,细细听去却又仿若少了些什么。 青葱指尖交叠着放在腰侧,欠身行礼:“南栖见过二公子。” 那双潋滟多情时常盈着泪花的眸子却低垂着,瞧也不瞧他。 从上首看去,只能看见她眼尾那点小痣,以及挺翘的琼鼻,小巧精致的下巴。 微微上翘的唇瓣似是抹了口脂,樱桃红,泛着盈润的光泽。 叫人想再尝尝是否真如樱桃般甜。 语罢便又回了下首绣凳上,垂首不语。 也不唤表哥了。 细细品着桌案旁摆的信仰毛尖,萧衍算是尝出味来了。 小女子俏生生立于下首,正好站在窗棂透光处,发丝在日光下泛着光,言语娇柔却不再甜了。 看来是决定好了在母亲跟前与她撇清关系。 崔氏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幕,愁了一夜的心又活了起来,昨夜梦里她仿若都见到柳氏那半老徐娘的面上得逞的微笑。 好在二表姑娘是个好的,衍哥儿也拎得清。 她摆了摆手,丫鬟拿上个檀木托盘,里头摆着一整套头面。 从钗环至耳铛手镯一应俱全。 看着那翡翠耳铛,绿油油的通透颜色,沁了水般。 南栖不由自主摸了摸光秃秃的耳坠,上头竟无耳孔。 表面上看静默吃茶的萧衍眸光顺着那柔夷落在白嫩耳垂上。 漆眸内划过一抹晦涩不明的光又极快掩了下去。 “栖姐儿,你昨夜下水去救潭姐儿的事我都知道了,虽是太过冒险,但你这心总归是好的。我这也没什么,这套头面还是适合你们这等娇俏的姑娘家。”大夫人崔氏绝口不提她与萧衍之间的事。 只当昨夜她救人未成,一番好心特意来道谢。 余光瞥见了郎君如芝如兰的身姿,容色淡淡,仿若不在意她们说了什么。 南栖接过托盘交由身后的绿墨拿着,再次欠身行礼:“南栖谢过大夫人厚爱,原不需要如此的,只要潭姐儿平安无事便好。” 下水救潭姐儿,她在母亲面前又改了口吗。 思及她趋利避害的性子,倒也不奇怪了。 “幸得今早遇上了二公子院上的人,南栖才得以平安无恙的回来。不然江上又要多一具冻死的尸殍了。”她不敢居功,只将话头又抛回给大夫人。 听得她将此事与他撇的一干二净,摆明了不愿同他搭上关系,萧衍气的唇边扬起抹弧度,稍纵即逝。 手掌不由自主用力摁了下手中杯盏。 见她如此识趣,崔氏放下了心。 原先备着威胁的话也无需说了,不用作恶人,自是皆大欢喜。 决定将礼备的再厚些送去栖迟院。 向大夫人告退后,南栖从静音堂退了出来。 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就和绿墨沿着小道一路赏景一路回去。 碰巧经过上回巧遇卢清瑶母女的梅花园子,满园的梅已经开败,零星散落着几点红。 一梅花树下站着个眼熟的奴仆。 南栖走近了些,是卢清瑶身侧的卢嬷嬷。后头立着个小丫鬟,手上提着一梨花木匣子,见着南栖后行礼道:“见过表小姐,我家夫人本想亲自来道谢的,但潭姐儿此刻身旁还离不得人。知道表小姐来了静音堂,特地让老奴携礼在此候着。” “一些人参药材,姑娘落了水马虎不得。” “彩娟,你跟着表小姐去,将东西送过去。” 卢嬷嬷倒是对这姿容艳极的表姑娘改了观,见她这身段是极好的,面庞稍白怕有不足气弱之症,没忍住提点道。 空着手去,满载着回来。 南栖倒是没有想到叶湘怡撒谎说她主动跳水救潭姐儿有这样的效果。 想来卢夫人现在应当对她,是没有不好的印象了。 除却这家世改不了,她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如今便差哄着某位公子娶了她。 浮华院内,焦急等候着消息的女子,穿一身锦缎金丝棉裙,面上细细描过了眉。整个人容光焕发,此刻紧张地看着门边。 黄鹃穿了声嫩绿色对襟棉衣,外罩同色系比甲,此刻气喘吁吁地从外头跑进来。 喘了口气便道:“小姐,二小姐好好的。脸也没有被礁石划破,听说是被二公子院上的人救下的,也没有失了清誉。” 黄鹃手心里冒着汗,唯恐南栖知道那件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叶湘怡接着又道:“小姐,大夫人和卢夫人那都赏了东西给她。现在整个兰陵公府的下人都在说二表姑娘艳绝临安,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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