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姐儿,你娘亲去的早。如今既然来了姨母这,就安心住下,日后也不走了,将二房当做你半个娘家。年关将近,姨母替你姐妹二人寻了些家世清白的子弟,过些日子相看相看。” “若互相对了眼,就从兰陵公府出嫁,总好过回大同县寻个乡绅嫁了。” 叶湘怡此刻帮着腔劝道:“是啊,妹妹,这临安处处好,遍地是绫罗黄金。若你我姐妹二人回了江南,那大同县最高的官位便是咱们爹了。总不能往低处嫁,日后过日子还得掰着银钱过。” 掰着银钱过日子,南栖往前这十数年便是这般过下来的。 听得叶湘怡赞同此事,心中总觉得有丝怪异,她不是嚷嚷着要做二公子夫人的吗。莫非是衍哥哥一直不同她接触过,放弃了? 不对,叶湘怡此人自大,从不会觉得是她配不上,所有错处皆会从旁人身上找原因。 南栖适时低垂下头,两靥羞红,轻声道:“南栖不知,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南栖不敢任性妄为。” 这般情态,倒是合乎情理。 柳氏倒也不将人逼的太急,只让巧儿将画轴卷起装入匣子内。 “栖姐儿,湘姐儿放心,姨母今晚便休书一封问及你们父亲,想来这般好的事情不会不同意的。” 语罢眸光又落回到装了画轴的匣子上,对着二人道:“这画像你二人一人一份带了回去细细挑选。旁人若见了也无需害怕,临安的闺秀皆是这般用画像挑选夫婿的。” 如此一来倒是拒绝不得了,南栖决定静观其变。 收了画像还得了柳氏赐的一套珍珠头面和春衫,回去的路上绿墨抱着匣子走在南栖后头,想着柳氏说要给南栖挑选夫婿的话。 小丫头没心眼,快走了几步与南栖并列心中高兴面上亦洋溢着喜意问道:“小姐,二夫人说要给你挑选夫婿,那是不是老爷那头说的那桩事便不做数了。” 说道此处绿墨悄悄环视漆黑一片的四周,唯有道上每隔十丈廊下悬挂着的灯笼。静悄悄的,她亦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若小姐与临安的哪位郎君瞧对了眼,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刘老爷府上了?” 回头看向面上忐忑,但未她高兴的绿墨,南栖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若无其事般摇了摇头。 “我不知,许是能成,许是不能成。” 什么叫能成又不能成的,绿墨不解,她只是想要小姐能彻底摆脱这桩肮脏事。想着,便紧紧抱住怀中的画匣子。 二人往府东走,路过了玉清筑,远远地瞧见了大开的院门内,书房前似是亮着宫灯。郎君竟还在料理公事还未休憩。 云山隔得远远得瞧见二表小姐从路那头走过,后头那个叫绿墨的丫鬟手中抱着个极大的匣子,一瞧就是用来装画卷的。 想来公子嘴上不说但心中很想得知表小姐的消息,云山探头瞧了瞧书案前执笔不辍之人,却不妨他抬起头来,朱唇轻启:“有事便进来说。” 将所见说了后,萧衍漆眸内划过一抹笑意。 原道为何不向他要钗环首饰,原是又喜欢上了画。 “云山,库房内还有几幅王先生的墨宝,你去给表小姐送去。”即是喜欢又不明说,偏生又到玉清筑前给他瞧见了。 看来这开着的院门倒是没有开错,这小女子当真是狡黠的很。
第30章 逼迫 漏断人初静, 栖迟院内却燃着灯火。 数十卷画卷被平铺着放于桌上,绿墨拿着火折子吹,又燃了一盏烛。 看着略带困倦倚靠在湘妃榻旁的南栖, 小丫鬟举着烛盏细细看着画卷兴奋叫道:“小姐, 你快过来瞧瞧,这刘家的公子好似不错。祖上三代为官, 虽不显赫,但人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去岁中了举就等着参加来年秋闱了。” 小丫鬟瞧着比正主对这事要上心许多。 偏头瞧着窗柩外头高悬的月,南栖的心思却不在上头,指尖转着垂落的发丝也不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姨母她当真要为她相看婚事, 父亲没将送她去刘老爷府上做妾的事告诉姨母吗?还有叶湘怡, 能忍住不撺掇姨母落井下石吗? 美人一手扶额, 潋滟桃花眸中仿若失了神般瞧着外头。 绿墨小心放下手中的烛盏, 去倒了些热汤来,端着茶盏奉给南栖。忧心忡忡问道:“小姐,你不想从画像中选夫婿,不会是在念着二公子吧?” 自从来了府上后绿墨便觉得不对劲了但没有多想, 此刻目光落于南栖衣袖垂落露出的皓腕雪肌上头,夜色中凤血玉镯那一抹红妖冶异常。 二公子这般清冷若谪仙般的人会主动给小姐送东西,确实是大出所料。 接过那盏热汤, 南栖没有喝只是捂在手中,指尖传来温热暖意。听了绿墨的话美人回过神来,目光落于那些画像上一扫而过。 “我念着也没有用, 都是世家清流子弟, 就算对我有意家中也绝不会同意。除非他能同家中抗衡。”南栖略过了后头的问题只回答了前边儿那个。 这话说得人难过,绿墨急急着又道:“可是你有二夫人这个姨母啊, 若日后夫家同您成婚,不也等于攀上了兰陵萧氏这艘大船吗?” “且奴婢看着,二公子似乎对您是不一样的。只是公子家世颇高,叫人想也不敢想。”绿墨觉着上头人轻飘飘一句话都可以决定主仆二人的生死,与其让小姐期盼二公子虚无缥缈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情,不如赶紧抓住眼下这机会。 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生,生的好了日后顺遂平安,生的不好若娘家硬气还有和离这条路可走,若不好便只能将苦往心里头咽。 若小姐这次可以挑得好夫婿,嫁入临安清流世家,就无需再受刘老爷的事桎梏了。 看穿了她的想法,南栖笑着摆了摆手,让她将觉得好的画像拿过来看看。 姨母虽是让她挑选,可等时候到了相看之人未必就是她挑中之人,隔着层肚皮,再亲也隔层山。 这些画像也就是看着玩罢了。 二人未点灯,借着一盏烛火摇曳之光晃悠着看,灯下看男子,不俊也俊上几分。小丫鬟对着一旁写着的小字指指点点,一下道这个好,家世清白,后院无人,一下又道那个也好,容貌虽平平,但胜在性情温和,能待小姐好。 厢房内唯余昏黄烛火摇曳,叫人生出一种偷偷摸摸之感。 外男进不得小姐的院子,送画的事便落在合依身上。夜色如水,唯恐担忧表姑娘已睡下,敲响院门得了允后合依踏入院内。 从廊下进去绕过前厅,穿过花厅便入了厢房。 也见到了只着一身柔软轻衣的表姑娘,灯火下容颜娇艳,赞一声冰肌玉骨清无汗也不为过,怪道公子忘了时辰也要送画过来。 见到来人,依旧是一身翠色丫鬟服,面上挂着浅笑,南栖招呼着她坐下:“合依,这般晚了,可是表哥寻我有事?” “公子道姑娘喜欢画,这有几幅王大家的墨宝,特意送来给姑娘赏玩。”合依将画递给一旁的绿墨姑娘,便欠身行礼要告退了。 送画时,无意间瞥见散落了满桌的画卷,听说是表姑娘近日在看的。 入目却是人物画,一水的男子画像,边似还有小字批注。 及时收回眼,面上不露一丝情绪,合依婉拒了南栖留的茶,被送着出了院门。 灯火阑珊处,她回头再看了眼指尖摩挲而过桌案上那些画卷的表小姐,心头只觉得公子误会了什么。 表小姐她,真的是喜欢上赏画了吗。 公子似乎待表小姐愈发重视,不似一般表兄妹,王大家的墨宝说赏玩就赏玩。 玉清筑内,三脚乳足顶香炉内燃着寒梅香,轻轻淡淡,闻之耳目皆清。郎君未除官服,一身紫袍倚靠在太师椅上,两□□叠着平伸,如玉指节拿着卷宗翻看。 那双漆眸清冷无波,瞧不出情绪,但无端地就是知道下头送的卷宗事是又办的不好了。 赈灾银丢了,兹事牵扯重大,圣上命大理寺主管此事,萧衍首当其冲,既要追回银子去向又不得打草惊蛇,得顺藤摸瓜肃清贪污腐败的朝廷蛀虫。 半月来日日不得歇,底下的人少不了他这根主心骨,发现了证据还得移送刑部,按照律法处置。 合依送了东西复命归来,走路无声,实在不像是个普通丫鬟。 落目于案宗上,拿笔落于下头誊写的郎君未曾抬头,丰盛俊朗的面上眉目似舒展了些。清隽之音带着哑意问道:“见到了人,如何?” 合依依礼回话:“表姑娘得了画很是开心”,合依依着脑中的记忆忖度着继续道:“但依属下看,表姑娘似乎很喜欢之前的画。” 之前的画,从二夫人院子内得的那些吗。 合依于下首瞧了瞧书案前清冷无双的男子,还是未有隐瞒说道:“公子,那些画卷都是临安未婚公子的小像,属下今日打探消息时一并听说了二夫人有意替表姑娘择婿。人选已经定好了,是祭酒家的李公子。” 郎君执笔之手顿了顿,指节发紧,肃穆无波的漆眸内似是闪过什么,清冷的面庞一黑瞬有几分风雨欲来之感。 合依却当瞧不清他的面色,只是做好下属的本分工作,尽心尽责将消息和盘托出:“那祭酒家的公子也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中了举,只待下回秋闱得了功名。二夫人已经与祭酒夫人约了时间,后日去皇觉寺上香实则是相看。” 虽说在清流中也算一表人才,但与公子相较,完全不够看。 合依一点也不担心公子会抢不过人,自家公子这副皮相放眼临安除却萧三公子有一敌之力,旁的人涂脂抹粉也是赶不上的。 语罢合依继续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可要属下去搅黄了这件事。” 平复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萧衍收回神。 白如玉的指节摩挲而过卷宗,执笔继续誊写,唯余那漆眸沉沉,内里惊心动魄似要将人撕碎。 “衍哥哥,南栖可是什么都能要?”小女子如小鹿般纯粹的眸子,纤长睫羽忽闪忽闪,就那般俏生生望着他。 才半日未见,前脚才与三弟在如芳园内闹的那般开心,后脚又要去与什么王公子,刘公子相看。 她的眼光已经差劲到如此地步了吗? “无需,退下罢。”郎君似是不想多管此事,神色淡淡,白如玉的指节握笔,腕边青筋突起。 就这般南栖收了萧衍送的画,备下亲自绣的荷包香囊等小物件当回礼,一连两日玉清筑那头却都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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