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他也带走了,可在那户人家,他被当作卑微的家奴,大夫人每日让他去马厩喂马,清理马厩,母亲见了,却说让他忍。 他不愿意忍。 若是在溪柳村,他父亲肯定不会让他被村中别人家的孩子欺负后还让他道歉,父亲一定会给他讨回公道。家中就算清贫些,父亲也不会给他安排又脏又臭又做不完的活计。 半个月后,他偷偷跑回了溪柳村,可他父亲却不见了。 他问遍了村里人,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他去了周遭其它村镇,发现其它村里也有失踪的人口。 可惜凭借他自己的能力,根本查不到父亲到底去哪了。 魏斯年握了握拳,他一定要找到父亲。 就这样,魏斯年随着夏风余良几人走向了通往清源县的路。 蟒山这边,萧明环被马匪和县兵前后夹击,最后他被近百禁军护着溃败而逃,在山中躲了起来。 州牧府上。 宅邸深深,比起中原的建筑,凉州的宅子墙体厚实,院落很深,一重门深入一重门,虽也有中原地区的建筑特色,却极显粗矿,并没有京都的富丽堂皇,也没有江南的秀丽典雅。 罩着精美琉璃罩的烛火将室内印的亮堂,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因铺了一面火墙,温暖如春。 一穿着紫色锦绣长袍容貌轩昂的男子坐在堂中上首,看完纸条上的字,眉眼之中虽也有疑虑,但那点子疑虑却在事情的走向比他预想的更好后全部化为喜悦,最后他连叫三声“好”,显然十分畅快。 一旁低眉顺眼的白氏揉着肚子谨慎的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李衍风唇角勾起,“大哥要倒霉了,你说好不好?” 白氏敛眉,看不懂这位二公子,明明大公子和他一母同胞,对他很好,他却想让大公子倒霉。 李衍风捏着白氏的下巴,“好好养胎,给本公子生个儿子,本公子抬你做贵妾。” 见百氏眼中的欣喜,李衍风满意一笑。 白氏柔婉的笑道:“妾既跟了公子,便只盼着公子好,公子好,妾才能好。” “取大氅来。” 侍女去取大氅,白氏起身问道:“公子要出去?” 李衍风“嗯”了一声,“清源县有大事发生,本公子得去禀明父亲,好为大哥出一份力。” 李衍风看过高氏的信后,心中自然有疑虑。 因为蟒山的铁矿,父亲是交给他大哥的,大哥每年从铁矿赚取的银两让他眼红。 此次朝廷来送军需,正中了他下怀。 清源县是他大哥的地盘,高副尉明面上是他大哥的人,实际却是他的人。 他知晓高副尉养了一批马匪,马匪屡屡孝敬,高副尉每隔些时日都会悄悄给他送来一大笔银子。 这批马匪为祸乡里多年,也该为过去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了。 让李衍风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马匪倒是聪明人,自己没沾手,反而将他大哥的人拖下了水! 他本欲借着军资在清源县被劫掠而让他大哥的人受牵连,军饷丢失,三皇子必定不会罢休,清源县肯定会被闹个天翻地覆。 他做这些就只有一个目的,让他大哥倒霉。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又能做成什么事? 同为嫡子,凭什么他大哥为长,他就要永远屈居他下?父亲连李越都看的上,却始终看不上他。 若是从前也就算了,可肃王起兵造反了! 他们李家在凉州世代经营,他父亲守卫凉州劳苦功高,又凭什么不能自立? 若说父亲没有其它心思,又何必费心隐藏蟒山铁矿? 要是永远都是李家二公子,他说不定也就认了。 山寨内,李郎中以面巾覆着口鼻端着木盘进了屋。 屋内的石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瘦眼窝凹陷,脸上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魏贤。 说来也是巧,那日万瑾澜和萧沣夜里骑马回营寨时,在路上碰到了一群虚弱不堪身上黑黝黝的男子,他们脚上还挂着脚链。 二人回了寨子赶着马车出来,将人驮了回来。 这群人身体亏损严重,各个面黄肌瘦,身上还有鞭伤,魏贤就是其中之一。 能趁机从矿场中跑出来,都是他们吊着一口气的结果。 萧沣眼尖,将他认了出来。 已经养了两日,魏贤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起色了,却暮气沉沉的不愿说话。 “回来了,回来了,魏斯年被带回来了。” 万瑾澜欣喜的声音传入房内,暮气沉沉的魏贤陡然坐直了身子。
第119章 父亲身亡 夏风和余良几人风尘仆仆的带着魏斯年回来。 万瑾澜听两人说他是魏贤的孩子,干脆将人直接带进了魏贤的房内。 魏斯年没想到跟着几人到了匪窝里,竟然直接见到了一年多不见得亲爹。 “爹?” 魏斯年看到床上坐起的胡子拉碴宛若五十老翁的人,喊“爹”的语气都变成了疑问。 他爹好像不长这样吧? 魏斯年眼中都是疑问,直到魏贤出声喊了一声“斯年”,魏斯年才嗷了一声扑了上去。 万瑾澜和夏风几人出了门。 余良和夏风将去溪柳村的事宜禀报完毕,灶房中也做好了一桌饭食,一行人正好饱餐一顿。 万瑾澜正要回屋中,身前的墙壁突然有一石子砸落。 她警惕之时,两个黑衣男子从屋顶上方而落,这身手,轻飘飘的非暗卫无疑。 万瑾澜想到什么,面有喜意。 “于松,安喜?” “主子。” 万瑾澜脚步一转,去了书房,二人跟在她身后而入。 当初流放前,他父亲还要处理二叔的问题,事关全府安危,本来派给她的于松也被派去了西南。而安喜去徐州查他兄长的下落许久未归。 而她在流放的路上,隔些路段就会留下标记,标记的符号,除了他二人,应当无人知晓。 萧沣近日一直在留意蟒山的后续,今晨外出到现在还未归。 主要还是他们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又无消息来源,万事都只能自己盯着。 万瑾澜将于松和安喜扶起,问道:“二叔的事可处理妥当了?府上无事吧。” 于松欲言又止,他的面色让万瑾澜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 “出事了?快说!” 于松道:“国公爷在府上被毒害身亡了。” 万瑾澜脑袋嗡嗡一片,腿都软了,“你说什么?我父亲还是祖父?” 于松干脆一鼓作气说完:“不是老国公,是国公爷,投毒者是二夫人,为给二爷报仇。” “二婶是如何知晓二叔的死因?”万瑾澜想起万秋雨来,可她还想借公府的势,怎么会做自毁城墙的事? “这都是何时发生的事?将我流放后京都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于松道:“公爷当初修书去信给了西南的旧部,让王将军配合我等将二爷及其心腹引出,让二爷等人死在匪患中,又销毁了二爷与肃王来往的所有书信,将那姨娘和谢老三等人都处置了。” 万瑾澜恢复些许力气,想着处理的这么干净应当万无一失,所以二婶林氏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于松继续道:“广陵王被肃王所擒获后,肃王将广陵王押至京都,京中突起谣言,说肃王与万妃娘娘曾经有私,二人在宫中私会,万妃娘娘被打入冷宫,肃王逃离京都后便举了反旗,言陛下非先帝嫡出,血脉不正,不配坐在帝位。” 万瑾澜头都是懵的。 她想起曾经安阳有和亲之危时,姑母让送她的那枚簪子。没过多久,北戎的三皇子拓跋宗就被擒获了,安阳的和亲之危瞬间解了。 “我姑母如何了?” “冷宫突起大火”,见万瑾澜神色苍白,于松说道:“主子不必担心,万妃娘娘应当无事,离京前,老公爷说了,若找到主子,便对您说万妃娘娘无碍。” “那安阳公主呢?” 于松道:“太后娘娘薨逝,公主和周公子的婚事延期一年,公主在宫中的处境虽不如从前,但应当无碍。” 万瑾澜无法接受父亲被二婶毒杀的事实。 “林氏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姑母和肃王的流言来的莫名其妙,她首先怀疑的就是万秋雨。 可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又图什么?对她和萧明环有什么好处? 于松道:“公爷未出事前,查京中流言来处,隐隐和肃王世子萧念深有关。” “他可随着肃王离开京都了?” 于松点头,“府上查二夫人时,从一直伺候她的婆子口中得知,二夫人是收到了一封信,得知了二爷死的真相,才愤而对公爷下毒。” 万瑾澜脑中现在怀疑三人,一个肃王,一个萧念深,一个万秋雨。 为何将肃王和萧念深分开,也是从萧念深疑似散播自己父王的谣言中看出这父子二人隐隐不合。 萧念深那副病弱的模样浮现在她脑海时,这个人突然就变的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于松的话还没说完,看见万瑾澜恍恍惚惚的模样,缓了缓他从前襟里拿出两封信。 万瑾澜打开一看,一封是她祖父写的,一封是她母亲的。 母亲的殷殷叮嘱让她潸然泪下,想到父亲身亡,万瑾澜心中难受的如绞在了一起。 祖父的信上是一份简易名单,人数不少,在西南的有八人,北疆的一人,属凉州的,仅两人。 于松道:“老公爷说,上面的人是从前跟过他的旧部,天长日久的,是否忠心还有待考量,需要您自己斟酌查验,是投奔还是收拢为己用,都看您自己。” 接着,他又拿出五万两银票,“这是夫人让属下带给您的。” 母亲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就将银钱给了于松,万瑾澜抹了一把泪。 半晌后他看向安喜,“我兄长和嫂嫂如何了?” 安喜说道:“三少爷如今就在凉州境内。” 万瑾澜失声,“什么?” “属下去三少爷上任之地找人时,三少爷和三夫人已被广陵王的人控制了起来,正要送往幽州。属下和公府的其他暗卫合伙将人救了出来,却在追杀途中与二人走散,属下一路追踪,发现三少爷为了找寻三夫人的踪迹和大批流民一起进了凉州境内,金泉郡正在招军,三少爷被迫和其它流民入了军中,充当最下等的剃头兵。” 剃头兵就是所谓的先锋士兵,在战场上永远冲在最前面。当然,有了军功,活了下来,也就成了老兵的一员,能够靠着军功慢慢升上去。前提是上峰不是会贪功的。 “和三少爷汇合后,三少爷命属下回京都给公府报信,然后昨个恰巧和于松碰了头,今个总算是找到了主子的落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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