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闲不住嘴,“前些日子,阿耶还吵着要给五娘建别邺、加封汤沐邑,忽然没声了,阿耶还让襄王赴往巂州边境抗击突厥,襄王走时,王贵妃和五娘是哭着一路相送,阿耶不是最偏爱他们吗?怎会这般对他们?” 皇后笑说,“定是三郎与陛下说了什么。” 后宫虽不能议政,但朝里的事,皇后也多少知悉,昨日皇帝独留苻琰在紫宸殿,禁中语虽不能外传,但转头宫里送出两道旨意,自然有苻琰在其中周转过。 苻琰没想瞒她们,“陛下想让儿交出南衙,又担心襄王不能服众,才遣他去巂州,随行也有善战的上将军,襄王此番再回长安,南衙就会到他手里。” 皇后微沉脸,“这事三郎为何不先与我商议,南衙何等重要,怎么能交给襄王?” 苻琰缓慢回她,“陛下说,儿太劳累,想让襄王替儿分担一些朝政。” 皇后冷哼着声,“陛下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你这些年何曾有过异心,倒是襄王,手中掌了南衙,之后还不知会生什么事情。” 大公主看一眼裴缨寿,想跟她出去,裴缨寿坐着不动,与皇后道,“姑母与其忧心襄王掌南衙,不如忧心他会扰乱边境战事。” 皇后凝重着神色点头,“襄王向来刚愎自用,若是独断专行,恐危及大梁疆土。” 苻琰说道,“随行有善战的上将军,陛下有密令给他们,若襄王扰乱战事,他们自能控局。” 大公主乐起来,“阿娘不必过于担忧,你看三郎都全然不把襄王当作威胁,可见这次襄王落不到好处,我还盼着襄王能闹出点笑话来,上将军都是南衙调派的,三郎执掌南衙多年,他们岂会胳膊肘往外拐,巂州也不会出大乱,襄王若自己犯错,待回长安,看他还有什么脸面争要南衙。” 皇后稍稍放心,又问苻琰为什么事过来。 苻琰道,“母后,人日儿不得空。” 皇后点头,随意道,“那就改成元宵节那天吧。” 苻琰垂首须臾,再道,“儿心中已有太子妃人选。” 皇后自是欣喜,“你属意的是哪家千金?待我将人接进宫来好生细看。” “不必母后劳神了,儿与她再处些时日,若无差错,儿再告知陛下和母后,”苻琰从座上起身,告辞离去。 皇后略欣慰,“你们看三郎的神态,钟爱是藏不住的,他属意的那人定然是他的心上之人。” 裴缨寿把箸啪的放下,“我吃好了,姑母、表姊慢用。” 说罢就风风火火出了殿。 皇后失笑道,“三郎是好的,从不让阿缨误会,撇得干干净净,她多气几次,就能对三郎死心了。” 大公主附和着嗯嗯两声,心里却在想着苻琰属意的那个太子妃,她提醒过苻琰,让他对崔姣留个心眼,后来东宫家令来递消息,说苻琰对崔姣已心灰意冷,不再晋崔姣为承徽,皇后高兴了很久,可大公主却有疑惑,她亲眼看到过苻琰对崔姣有多在意。 一想到他说的那句“她只是太爱孤了,”大公主牙都能酸掉,就怕他属意的太子妃不是别人,而是崔姣,那就头疼了。 -- 崔姣剪了好几种华胜,有人胜、狗胜、猫胜和各式花胜,分给了照顾她的女史每人两个,木香把福福抱来,福福有阵子没见她,乍见到她热情的狂摇尾巴,崔姣非常贴心的给它贴了两片狗胜在狗脸左右两边的毛发上,福福抬着前肢挠脸上的狗胜,挠掉了又被贴回去,几次过后它就懒得再挠了,被她抱在腿上打盹。 崔姣爱怜的抚着福福,心觉她离开东宫这阵子它过的倒好,竟胖了一圈。 是时西暖室的门忽被推开,裴缨寿大步进来,家令搁在后面眉头紧皱。 裴缨寿进来就见崔姣闲适的抱着狗,衣着打扮,俨然就像这崇文殿的女主人。 裴缨寿转过头冲家令道,“你让这些女史都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家令便让女史们都退走,门也关主卧。 裴缨寿身上气势太凌冽,福福怕的从崔姣腿上跳下去,钻进了食床底下,吠叫了两声,崔姣让它别叫,它才老实。 裴缨寿径自坐到食床对面,问她,“表哥不是对你心灰意冷,怎么还留你在东宫,让你穿这么好的衣服?” 崔姣浅笑,“十四娘子不该去问殿下吗?我要如何回答您?” 裴缨寿抬手拍了拍食床,“狡诈小妇!你莫不是忘了我当初的话,你若是欺骗表哥,我即刻就能杀你。” 崔姣轻轻的笑,在食床上挑了一张美人人胜,贴到她怒气冲冲的额头上,拍手道,“很衬十四娘子。” 裴缨寿微不自在,把人胜抹开,“我跟你说话,你少跟我装聋作哑!” 崔姣笑深了,起身转一圈,裙摆铺开,倒像是在跳舞,她说,“太子殿下与我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十四娘子若非要扯进来,只会让太子殿下讨厌。” 裴缨寿面色难看。 崔姣慢慢转到她身边,弯腰悄声说,“太子殿下将我阿兄关在牢里,如若十四娘子愿出手相救,我会感激不尽,十四娘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即使是离开太子殿下。” 裴缨寿蹭的起来,将她一推,“表哥喜欢你这样的妇人,确是他瞎了眼。” 崔姣歪头笑,又甜又媚。 裴缨寿冷瞥她一眼,快步出去。 崔姣欢快的把人胜收起来,抱着福福回内室。 这天苻琰回来已知裴缨寿闯进崇文殿中,但入内室,才发现崔姣没受委屈,趴在床头,给那条叫福福的小猧儿贴狗胜,小猧儿贴完了,一脑袋钻床底下。 崔姣看见他,朝他招手,“你过来。” 语气都变了,全无敬意,但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亲昵。 苻琰板着脸站到床边,她拽他的胳膊坐下,然后挑了两个桃花花胜贴在他的鬓角处。 郎君戴花,不见脂粉气,更衬他的脸俊美无比,崔姣笑嘻嘻的又在他额上贴了张猫胜,他眼眸都眯了起来,随后床底下传来一声狗叫,小猧儿察觉到危险探头出来,狗头上贴了好几张华胜,和他相差无几,人看着狗,狗看着人,未几他站起来要将那狗踢出去,崔姣拦着他,“你坐下,别动!” 苻琰磨着牙,“你竟敢拿孤当狗耍。”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崔姣看他要发难, 也支起身,仰着头和他对峙,“殿下要妾真心实意喜欢殿下,却受不了妾这般对待, 妾不仅给殿下和福福剪华胜, 妾也给阿兄剪了。” 她在一堆华胜中挑出两片竹叶形的竹胜, 青葱修竹, 极贴崔仲邕的气韵。 苻琰把脸上的华胜抹下去,桃花花胜和狸奴形猫胜,她给崔仲邕剪得倒用心,竹胜不女气,就是贴面得来的也是夸赞, 给他剪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贴脸上,走出去岂不是让旁人耻笑。 苻琰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竹胜, “这是孤的了。” 崔姣跺跺脚,跟他抢, 他个高, 根本抢不过他,便气鼓鼓道,“较劲有什么用,阿兄就是比殿下更像竹子,阿兄还是读书人,有读书气息,殿下却是武夫, 鬓边簪花又不会让殿下变丑,殿下素日里凶神恶煞, 戴了花,更平易近人,殿下若戴竹子,也会被嘲笑是在附庸文雅,什么都不懂就乱抢。” 崔姣边说着,边观察他眼中怒意暴涨,遂跳下床,牵起他的手说,“妾给殿下打扮一下,保证殿下能比过阿兄。” 她拉一拉苻琰,苻琰虽还臭着脸,却跟着下地,她把苻琰推到镜台前,让他坐下。 崔姣以前伺候苻琰,也常给苻琰梳理头发,苻琰的头发浓密厚长,郎君成年后,多束发冠,不像女郎们,总能在头发上折腾出许多花样,苻琰这头让崔姣艳羡的头发也只能扭成髻再被发冠罩住,少了两撇小胡须,就和朝堂上的大臣们一般板正威武,平素不喜笑,就是副生人勿进的架势。 崔姣将他头上的三梁冠取下,解了发髻,把头发松散开,苻琰的眉眼很深邃,崔姣也见过不少郎君,苻琰这眉眼凌厉矜冷,是皇族独有的长相,和陛下很像,但陛下更文弱,据闻,皇族祖上有鲜卑人的血统,鲜卑族人闻名于世的便是多肤白貌美,苻琰是有几分像鲜卑人的,披散下头发后,他身上的气势有所消减,就能看出其五官昳丽,他生母定是美人,可惜再美的人,皇帝陛下不喜欢,便能轻易赐死。 崔姣心想,之前都是他占她便宜,现在她占点便宜总不会过分吧。 崔姣轻轻抚着他的头发,见他不反感,手溜到衣服里,狠狠揩了一把油,然后手被逮住给丢出去,她再看他也没置气,便高高兴兴的给他编小辫子,两边编了好几股,和着散发一起高高束起,再戴金冠,用一个白玉簪固住发,他人便少了往日沉稳,犹如肆意孤傲的少年郎,她拿来桃花花胜,贴于两鬓,平添了风流。 崔姣要给他敷粉。 苻琰果断不允,崔姣气哼哼的,趁他端视镜子里的自己,迅速朝他脸上扑粉,一张俊脸快被粉被扑埋了。 崔姣哈哈笑,指着苻琰的脸道,“殿下像面团。” 苻琰绷着面团脸,把她抓到面前,对着她的脸一阵蹭蹭贴贴,他脸上的粉转移了大半到崔姣脸上,他还将那张猫胜贴到崔姣的鼻尖上,镜子里出现了只花猫,灰头土脸的。 崔姣气恼道,“殿下这样,妾可喜欢不起来!” 苻琰拿眼觑她,默片刻,把她鼻尖上的猫胜拿下,蓦地,他把猫胜贴到自己鼻尖上。 脸是黑的,一声不吭。 崔姣倏然咬到唇上,伸手把猫胜拿开,他忽抬臂把她按到腿膝上,侧头亲她的脸。 崔姣垂着眼眸,睫毛颤个不停,他慢慢吻上她的嘴唇,她缩起肩膀,半张着唇给他咬舌头,双手都快攀上他的肩膀,骤听一声狗叫,她慌忙把他推开,从他腿上跳下来,跑进偏殿去洗脸了。 苻琰也站起来,横了躲在床底的福福一眼,走进偏殿。 偏殿内,崔姣看见他进来,从水池边跑开,跑到暗门前,见他洗脸,道,“华胜碰水就坏了。” 说完撒腿跑了。 苻琰的手已沉进水里,又拿出来,擦干手上的水,把桃花花胜取下来 ,桃色太鲜艳,他先前嫌太轻佻,现在竟觉得也没丑到不能佩戴。 -- 崔姣出来就赶紧把两片竹胜塞给南星,托她送去给崔仲邕,福福也被抱出内室,她怕苻琰一不高兴就拿福福撒气。 接着关好内室的门,乖巧坐到床前等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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