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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三位妾室，你们也好好查查。” 他愿意留着她们几个，就说明能容忍她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但这次对永乐下毒葛藤、种蛊蝎的戏码，几乎危及孩子的性命、也危及虞维音的性命—— 他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心底，虞维音甚至比永乐更重要。 当他看到虞维音腕上流淌的鲜血，看到虞维音因抵抗蝎王的蛰咬，而露出疼痛脆弱的模样，那一刻，他的心也在发痛。 他觉得自己，因为虞维音，慢慢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想看她对自己示弱，向自己撒娇，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夫君那般依赖和倚靠，可又怕她当真脆弱得如同玻璃珠般，跌一跌就碎。 叹息一声，伸手轻抚着唇边。 那上面依稀留着她的气味，类似花草的清香，美好得如同一个虚构的梦境。 虞维音啊……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他好歹是翩翩风流俊公子，连被他亲吻，她都能理智淡然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吗？ 他记起那双眼睛，昳丽清透，沉静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倒映着他的面庞。 若是一般女子，早已软倒在他怀内，可她却能冷静如斯地与他对视，持续那样长的时间。 他们互相打量，互相审视，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在翟祯安这边，他看出来了，虞维音就是只喂不熟的小野猫。 不管他用什么招数，是打击、嘲讽，还是温声软语，她都冷静如常，用她心里那条行事准则丈量着，丝毫没因他的态度变化，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原则。 额头微痛，翟祯安轻揉着头际。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他沉声道：“进来。” 雍尚缓缓走进来，依然是一身藏蓝布袍，面色微沉。 翟祯安抬起眉头问：“雍先生，怎么是你？可是永乐出了什么事？” “永乐小姐的毒已解，在下只是有一事想跟少爷禀告。” “何事值得雍先生这般认真？” 雍尚缓道：“不是什么大事，但在下觉得十分凑巧。两年前在下跟随少爷去桐城时，曾随缘在一座宅邸给一男一女易过容，帮他们换了脸。昨日在凤栖院，在下隐约远远看见了那两人……” “哦！” 翟祯安瞬间眯了双眸，追问道，“那你可知那两人是何人？” “倒没问他们的名字，只知是赵宅。” 翟祯安心内一凛，忙继续问：“雍先生，那你可还记得他们原来的模样，以及现在的模样？” 雍尚略一思忖，答道：“倒是还有些印象。” “若是拿画笔给你，你可还能画得出来么？” 翟祯安脑海闪过些惊奇的念头，雍尚点头道：“可以画出大概的形致。” 翟祯安颔首，立刻让人备笔墨纸砚，雍尚提笔而就，不一会儿，宣纸上便出现两张面孔。 “少爷，这便是我凤栖院看到的人。” 等翟祯安看清上面的头像时，浑身猛地一震，伸手捏住那宣纸，震诧出声道：“这不就是少夫人身边的烟儿跟汪仁吗？” 雍尚继续提笔，将两人易容前的模样，也在宣纸上慢慢画了出来。 “少爷，您看看，这就是他们未易容前的长相。” 翟祯安心中一凛，急忙去看，待看清画纸上的两人，如遭雷击！ 那不是曾在虞府灵堂所见的，虞楚恬跟赵吾善的头像吗？！ “雍先生，你确定你没画错人？” 翟祯安攥紧了拳头，整个人似被一股电流穿梭而过，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第312章 割爱 是虞楚恬跟赵吾善！ 如果是这两个人，那么他们对付永乐，对付虞维音，就全都说得通了！ 雍尚点点头道：“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在下对这两人印象深刻，不会错的，少爷可是认得这两人？” 翟祯安压下心内的激动和紧张，低声叮嘱道：“这两人说来话来，雍先生，此事莫要说与旁人听，本少爷自有打算。” 屏退雍尚，翟祯安依然难压心内的震惊，在书桌前盘旋良久。 待转了两三圈后，手指敲在桌上，眼眸倏地一亮，忽然唤道：“竹影、苍台！” 两道青色的人影飞速进来，跪倒在他面前。 不及他开口，竹影便道：“禀告少爷！属下有新发现，汪仁近些日子一直在打探山阳公主的动向，似有攀高的嫌疑。” “山阳公主心性肆然，自京城一路往南下，收纳的男宠数不胜数。 “如今快到陶城，男子蠢蠢欲动，想借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正常。只是……” 他微眯双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指着桌上的画像敲了两下。 “旁的人便算了，你们看看，此人是赵吾善，他一个有妇之夫，如今要去巴结山阳公主，意欲何为？” 竹影跟苍台，顺着他的视线，往那画像上看了一眼，都悚然而惊。 “少爷，这是……” “烟儿跟汪仁两人易过容，这是他们之前的模样，虞楚恬跟赵吾善！” 竹影惊问：“少爷，此事干系重大！少夫人知道吗？” 翟祯安摇头，轻叹了口气。 “还不知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她，她好不容易求我帮忙一次，这件事我自会好好处理，顺带也整顿一番后院的那几个妾室。” 盛夏幽长，整个翟府似笼在一层浓烈晕染的热气中。 所有的光晕缤纷闪耀，一栋栋的院落，在日光下如贴了金箔的画纸，熠熠生辉。 是夜，山阳长公主的轿辇来到翟府大门，府中人全都整装而出迎接。 垂眸敛神，不敢抬头，余光中只看到轿子一角。 见那华丽的轿辇，周身涂了金漆，栏杆上精雕细琢了各色美丽的花卉。 空中轻珰脆响，香气弥漫，有大胆的奴仆偷眼抬头看了一眼，觑到十来个训练有仪的宫娥鱼贯而出，手持着冰丝薄毯铺了满地，从轿内搀出一位富丽矜贵的女子。 “臣翟长富，领阖府家眷恭迎山阳长公主莅临翟府，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翟老爷领着众人跪地行礼，虞维音亦恭敬行礼，隔了半晌，才听见山阳公主开口。 “都起来吧。” 那嗓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但音色却极难听，分外粗嘎。 虞维音垂眸思索。 上辈子的记忆里，她听过山阳公主的传闻，却从未见过山阳公主，只知晓这位公主无才无貌，专好男色。 如今公主从京城一路南下，名义上是替大陈帝微服巡游。 实则，是搜罗男色，扩充自己的公主府。 汪仁打探山阳公主的消息，是何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虞维音一面思索，一面拧眉。 普通男子想要从底层一路跃升成为人上人，攀上公主倒是一条最快的法子。 只是，山阳公主虽无颜，但对男子的要求却不小，在床笫间还有许多奇怪的癖好。 汪仁若当真想要攀贵，怕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虞维音将心思轻压下去，没有继续深想下去。 宴席上，虞维音才见过那位长公主的容颜。 传闻不假，公主的衣饰再华丽，也难以掩盖容颜并不出色的事实，眉粗眼小，面宽唇厚，让人一望便不忍再观。 而公主的身材也的确粗壮臃肿，若没有公主的光环，便与普通农妇没两样。 但公主的仪态，却甚为优雅，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觉到矜贵。 “这位便是少夫人么？” 长公主将眸光看向虞维音，轻轻打量了她两眼，眼底涌现出一丝欣喜。 虞维音不解她的欢喜，恭敬地行礼回道：“妾身虞氏见过长公主殿下。” “少夫人，本宫在京城时听过你的名声，知晓你素性洒脱，刺绣也甚为精巧，你设计的鸢尾簪，本宫也有一枝呢，你瞧。” 长公主从袖中拈出一枚蓝簪，颇惋惜地道：“戴了许久，簪花边缘有些褪色，但本宫依然舍不得扔。如今恰巧能在翟府遇着你，少夫人能否再为本宫多设计几枚漂亮的花簪呢？” 虞维音欣然应下，笑道。 “妾身的手艺能得公主欢心，是妾身的荣幸。” “对了，本宫瞧上了你身边两个人，不知少夫人能否割爱让与本宫调用？” 长公主抬起眼眸，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两眼。 虞维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烟儿跟汪仁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心内微诧。 倒是奇怪了。 今日她安排的，是让碧瓷跟小燕儿跟随在她左右，怎会突然变成了烟儿跟汪仁？ 更让她惊诧的是，长公主竟然一眼就瞧上了这两个人。 “少夫人？能否割爱呢？” 长公主见她出神，再度开口提醒。 虞维音回过神来，笑着道：“他们能被公主殿下看中，是他们的荣幸，妾身自然愿意。” 语罢，便命烟儿跟汪仁去长公主身边侍奉。 永乐中毒一事后，她对烟儿跟汪仁便已经生了疑心，每日都将这两人调往织造府帮忙，生怕他们在凤栖院内，一不小心又惹出什么事来。 如今，长公主一眼就相中这两人，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宴席过后，翟祯安跟着她一路往凤栖院而来。 彼时天上一轮圆月，清辉透亮，洒满了地上，如铺就一层糖霜，仿佛被风一吹，便能发出轻轻的细响。 翟祯安凝着前面人的玉影，影儿投在青石砖地上，似烟雾般，缥缈虚幻。 顷刻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百日宴你可准备妥当了？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 虞维音停住脚步，轻轻颔首，思索了一番，忽然抿着唇微微笑了起来。 “烟儿跟汪仁被长公主收去，这是夫君做的吗？” 微风轻拂，梧桐树枝桠间的叶片摇晃，映在地上，与她柔美的影子相交，融为一体。
第313章 没用 她忽地转过身。 一袭茜蓝长裙逶迤旋转而开，似蓝蝴蝶扑扇着美丽的翅膀，轻柔灵动。 而她洁白清丽的面庞，在绿叶掩映间若隐若现，让人蓦地眼前一亮。 翟祯安愣住。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她对他发自真心地温柔微笑，潋滟凤眸似氤氲出无边的水色，秋湖般明丽，那眼底幽柔，仿佛有无数柔软的海藻在招摇，俘虏着他的心。 喉间微窒，他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虞维音唇边的笑愈浓，连眼眸都弯如明月，对他多了几分感激，说道：“这次多谢夫君了，少了他们两人，百日宴上一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他踏着她的影子，一步步走到她身旁，承诺般。 “夫人，永乐的百日宴后，我保证一切都会结束，我会给你一个清静的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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