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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 徐莺珂听了冯夫人的口风，那意思是同意她跟淳启在一起了。 她心中一喜，但看徐老爷那副顽固的神情，又感到痛苦。 “爹，女儿已经是淳启的人了，不管您承不承认，女儿这辈子注定要跟他在一起的。” 徐老爷攥紧了双拳，气得要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呀！他万一哪一天出了事，以后谁来照顾你啊，傻丫头！” 冯夫人上前挽着他的手，道：“老爷啊，珂儿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说这些话了，这不是平白让女儿不开心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是想分开他们，也分不开了。” 淳启听罢，心中一凛，道：“徐老伯，淳启不敢许下重誓，但若有哪一天，淳启定会亲自将阿珂送回徐府，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徐老爷挑眉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回来了还要离开？” 淳启道：“我们留下来，也怕被云阳的人盯上，还是离开比较妥当。” 徐老爷对淳启没什么好感，因是亡国帝王，在他看来便是个失败者。 如今又拐带了他女儿要走，心火登时便涌上来，怒道：“你走可以，珂儿不能走！” “爹！您若是不让我跟淳启在一起，我此生宁愿孤独终老！” “珂儿，爹是为你好，你跟着他是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将来若是被人认出来，你们都会枉送性命的！” “便是送了性命又如何？” 啪的一声，徐老爷的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徐莺珂挨了一巴掌，明丽的面颊骤然浮起五道红印。 她双眸中水雾渐涌，拼命克制着泪水，只是低声啜泣，没有说任何话。 淳启伸手揽住徐莺珂，胸腔一阵发疼。 “徐老伯，您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阿珂有什么错呢？她只是爱上了我，仅此而已。” 他一字一句道：“您不让阿珂离开没关系，阿珂留，我便留，阿珂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淳启，你……” 徐老爷听他用那般笃定的语气说话，一时气哽，他咳嗽几声道。 “爱不能当饭吃啊，你跟阿珂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人，你们在一起，如何生活？那简直是个灾难！” “爹，我们四年多都这样过来了，我相信一定会没问题的。” 徐莺珂说道。 “人是会变的，我从前锦衣玉食，不代表我一直都受过去的习气牵引，我可以不要那些华服和佳肴，只要能跟淳启在一起，就够了。” 徐老爷盯着她，一言不发。 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要开启另一场离别。 他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冯夫人。 “夫人啊，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像你还是像我，怎么跟她说道理都听不懂啊！” “老爷，珂儿是什么性子你这个做爹的，是最清楚的，你如今又在执着什么呢？孩子大了，你就算把她绑在身边，心也要往外飞呀，珂儿跟妩儿不同，她不会让你安排她的人生啊！” 要不然，之前在徐老爷给她安排相亲大会时，她就嫁人了。 又何须等到这个时候呢？ 如今好不容易把淳启救活了，她又怎会轻易放手？ 冯夫人眼见徐莺珂额角红肿了一片，忙掏出锦帕替她敷住，道：“珂儿，快起来，娘马上让大夫来给你上药。” 徐莺珂固执地摇头。 “不，娘，爹要是不答应让我跟淳启在一起，女儿是不会起来的。” 冯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执着于你爹的认可呢？即便他不认可，你不是也不会跟淳启分开吗？傻女儿。” “娘……” 徐莺珂也说不上为什么。 她潜意识里，就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父母的认可和祝福，即便她跟淳启，还未成婚。 见这对父女就此杠上了，冯夫人只能走过去劝徐老爷。 “老爷，何必跟珂儿较劲呢？你不是一直操心她的婚事吗？如今她找到一生所爱，还带回来给你看了，你怎么还要做出这么一副老顽固的神情来？” “夫人，你怎么能对此一点儿异议都没有？” 徐老爷讶异问道。 “平日里，你管教珂儿比我还严格，到了这个重要的关口，你倒是松嘴松得快啊！” 冯夫人正色道：“因为我是女人，我明白珂儿的心情，也理解珂儿。老爷难道忘了，当初你来冯府求娶我，我的父亲对你也有诸多不满，若不是你我坚持，又怎会有现在的姻缘？ “你告诉我，难道我当初的坚持是错的吗？” 徐老爷见冯夫人骤然换了神色，不禁道：“夫人，你我那时的情况，跟如今不同啊！淳启，他，他实在是个太特殊的人，珂儿若跟了他，那就是前途未卜啊！你跟我一辈子，岂不是要为她悬心哪？” “老爷，这只是你的想法，珂儿不这么想，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女儿的幸福吗？” 冯夫人过去搂住徐莺珂，哭道。 “我一个女儿已经被你毁在了宫里，就剩下这一个，你还想怎么样啊？难不成，你还存了要送她进宫的龌龊心思？你怕得要死啊！” “夫人，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这样做？” “那你就答应珂儿吧！你不是爱她吗？你看看，你女儿给你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了，你忍心让她继续跪在这里？ “她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结果，她定然也有承担的能力，你要相信咱们的女儿啊！” 冯夫人说得情深意切，她心疼自己的女儿，泪水不停地滚落。
第488章 一心（终） 徐老爷默然不语。 他转头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徐莺珂，许久许久。 他问：“珂儿，你是真决定好了？你要是留下来，爹此生就是拼尽全力，也会满足你所有，你又何必过颠沛流离、忍冻挨饿的日子？” 徐莺珂抬起头，泪流满面。 “爹，女儿所追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颠沛流离、忍冻挨饿又如何？ “那些在爹眼里很痛苦的东西，在女儿眼里，并不算什么。只要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女儿此生不悔！” 徐老爷问：“不悔？你怎么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淳启万一比你先离开，或是他爱上了别的女子，你怎么敢把自己全部的心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你好好想想，一个人怎会愿意让你别在裤腰带里呀？尤其是男人。” 徐莺珂道：“爹，我又怎么会想把一个男人别在裤腰带里呢？” “你看看你娘，就知道了。你们女子用情太深，只爱一个人，不知道情之外，世界广袤，万物可爱，你将来如何获得自在的心性呢？” “可女儿总要去经历，才会明白这些道理呀！” 徐老爷捶胸顿足，问：“那你是非得要撞得个头破血流擦肯罢休吗？ “爹是男子，爹知道男儿的习性，他、他曾经又是帝王，你一个小小女子，要拿什么来抗衡这一切？” “用我这颗心。” “若你的心有朝一日受伤了呢？” “爹，我的心没这么脆弱，即便受伤了，它也一定可以痊愈。” “那你痊愈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热烈地爱一个人吗？如果不能，你何不在一开始就选择一个最稳妥的人？” “可爱难道是有条件的吗？” 徐莺珂扬起头，目光熠熠。 “爹曾经为我在汀渚别院办相亲大会，我都没能爱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但我见淳启第一面时，就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 “你是被他的外貌、帝王的身份吸引的，你只是沉迷在这种美好的光环里！” 徐老爷的语气，无比坚定。 “你以为的爱，只是你想象中的爱。 “珂儿啊，你可以跟他开心快乐过四年，你能跟他开心快乐过上一辈子吗？一辈子很长啊，你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好，做最万全的准备。你一旦离开了徐府，天涯相隔万里，爹娘就是有心念你，也看顾不上啊！” 徐莺珂泪涌于睫，顿时嚎啕大哭。 她哽咽着，抽泣着，双手捂着胸口，几乎要把自己的心肝都呕出来。 冯夫人见状，急得亦大哭不已，喊道：“老爷啊……你是不是要把咱们女儿逼死才肯罢休呀？珂儿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徐老爷心痛如绞，连连叹气，“唉唉唉，珂儿啊，你这样执着，迟早会害了你呀！” 徐莺珂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徐老爷的腿，不住抽泣道：“爹啊……女儿是为爹的一腔苦心而悲恸啊！爹你这样为我着想，女儿心中有愧，但女儿心意已定，是苦是乐，女儿都愿意去承受，您就答应了吧！” 徐老爷亦是满面泪痕，到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罢罢罢……我答应你们就是，快起来吧！” 冯夫人心中一喜，急忙将徐莺珂跟淳启都搀了起来，忙让人喊大夫来。 是夜，在内院设宴，一家人用膳。 饭毕，淳启朝着徐老爷跟冯夫人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 “徐老伯，夫人，淳启多谢二位成全，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惜阿珂，请你们不要担心。” 徐老爷见他态度谦卑，心想一个帝王，能做到这份上，也足够了。 他叹道：“珂儿心志如此坚定，老夫就是一万个不同意，还能如何？罢了，儿女也不是父母的笼中鸟，囚不住，不如让她自由自在地飞翔去吧！” 冯夫人嗔道：“什么笼中鸟？咱们珂儿是自由翱翔的大鹏呀，你就是想困住她，她也不会受困的。” 淳启拱手笑道：“多谢夫人。” “还叫老爷夫人呢？你现在该改口，唤我们‘岳父’‘岳母’了。”冯夫人道。 淳启也就改口喊了岳父岳母。 “听珂儿说，你们还未成亲？” “是。” “不如这样，你们既然要离开桐城，不如就在徐府成亲后再离开怎么样？” 冯夫人思忖着，“如今女婿身份特殊，婚事也不能大办，我看在内室里简单布置一番，夫妻两个拜堂喝了交杯酒，就算礼成了。不然，等你们出了桐城再办婚事，还怎么二拜高堂呢？” 徐莺珂抚着额上敷的药，犹疑道：“娘，女儿如今额上有伤，如何上妆呢？” “额上不管它就好，娘的珂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怕什么呢？” 冯夫人取笑道，“难道，你还怕女婿嫌弃你容貌不成？他要是敢，我跟你爹第一个就揍他！” 淳启忙道：“女婿怎敢？” 次日，冯夫人在内院安排出喜房，命下人悄悄装饰一番。 当天傍晚，便让徐莺珂跟淳启拜堂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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