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梗在心头多年不能提及的禁忌被赤裸裸地剥开摆到台面上。 成泰帝闻言转身面带怒色,朝萧宴祈吼道:“朕知你这些年一直恨着朕,同样的,朕也不喜你同你母后一般永远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当年朕是为了坐稳皇位才娶的你母后,朕也知道你瞧不起我这个父亲,从来没把朕放在眼里过。” “如今你羽翼丰满,朕是不能奈你何,但你别以为你现在能比朕当初强上多少,有朝一日,为了坐稳那个位置,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成泰帝指着萧宴祈,气急败坏地似发泄般说完了这些年憋在心口的话。 萧宴祈看着成泰帝事到如今还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利薄情寡义找借口不觉好笑。 他仰脸盯着成泰帝,倔强道:“孤不是你,绝不会同你这般!” “那朕就拭目以待!”成泰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嗤笑一声,拂袖出了奉先殿。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这下只剩萧宴祈一人在内殿里。 他落寞地跪在蒲团上,往火盆里放着纸钱,低头牵强笑道:“母后,你都听见了吧,在下面也别念着他了,他不值得......” 成泰帝走后,外面的道场仪式也趋近结束,跪了一早上的嫔妃皇子也纷纷离开,诺大的奉先殿只剩下了内殿里的太子一人。 天开始变得闷热,阴沉沉的,远处还有闷雷声传来,是暴风雨要来临的节奏。 于此同时,夜一带着几名暗卫,偷偷将奉先殿围住后,拖着被折磨得挑断手筋和脚筋的梁贵妃到了昭慈皇后的灵前。 所有人都以为,梁妃已在几日前被处绞刑死了,其实没有,萧宴祈可不会便宜了这毒妇,让她就这般轻易地死了。 她还没到他母后灵前谢罪呢,要死也得死在他母后灵前。 “萧宴祈,你不就是想给你母后报仇吗,你杀了我呀,你杀了我呀!” 被夜一狠狠摔到地上,蓬头垢面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梁贵妃瞧见萧宴祈后,带着些希望求死。 这几日她被关到一处暗牢里受尽折磨,被拔了指甲盖,被挑断了脚筋手筋,现下她只求一死。 火盆里的纸钱燃烧殆尽,萧宴祈缓缓站了起来,他低头睨着地上散发着恶臭的妇人,轻缓道:“不急,等你给孤的母后磕个头认罪,孤再杀你也不迟。” 与此同时,外面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奉先殿里暗了下来,骤然一道闪电又照得明亮一瞬。 梁贵妃仰头怒瞪着萧宴祈,怒道:“你休想!本宫好不容易将魏柔那自视清高的女人害死,你休想让本宫再给她低头!” 听着这毒妇嘴里不干净的话,萧宴祈抽过身旁暗卫手中的剑,利剑泛着寒光,朝梁贵妃的耳边削去。 只见梁妃哀嚎一声,捂住了鲜血直流的右耳。 “再废话,你只会死得更痛苦,孤折磨人的法子想必这几日你也领教了,若你不肯在孤母后的灵前磕头认罪,你可得这么一直生不如子下去。” 萧宴祈转了一下利剑,凉凉道。 “我这就去,我去......”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梁贵妃蠕动着肮脏的身躯,爬上前两步,朝着上方的灵位磕了几个头。 梁贵妃磕完,转头正欲求死时,不巧看见了门后站着的小姑娘,她只消一想,便能猜到这是萧宴祈那位如珠似宝的宠婢。 她嘴角扯过一抹冷笑,对着门外的阿蓁大声道:“小姑娘,看清楚了没有,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个手腕狠辣的恶魔,你呆在他身边,小心有朝一日你也会落得我这般的下场,他从小便是个阴毒的怪物,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旁人,哈哈哈......” 这些年,梁贵妃想方设法地想除掉萧宴祈,是以也算了解萧宴祈这个人最是害怕什么。 萧宴祈既然让她落得这么个生不如死的下场,那她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让萧宴祈不快的机会。 他不是很宝贝这个小丫头吗,若是让这小丫头往后都对他避之如蛇蝎,抑或是再不敢交出真心,那也是一出好戏呢,她在天上等着看。 萧宴祈顺着梁妃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殿门外站着不知何时来的阿蓁,他拿着剑的手一顿,愣了一瞬。 小姑娘身上的素色襦裙被雨淋得半湿,脸色还有些发白。 思及梁妃的胡言乱语,萧宴祈额头青筋跳动,心中隐隐浮现不安,他怒极,抬剑朝梁妃的脖子抹去,暴怒道:“贱人,闭嘴!” 几滴鲜血正巧喷溅到昭慈皇后的灵牌上,蒲团上沾了一滩血迹,梁妃疯笑倒地,没了气息。 阿蓁还是第一次见人被杀,她被吓得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杏眸作惊恐壮瞪大。 萧宴祈扔了剑,朝阿蓁走去,用身体挡住了小姑娘的视线,他握着小姑娘纤瘦的肩,微微有些愠怒道:“雨这样大怎么来了这,孤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等着!” 太子身上戾气未消,阿蓁有些害怕,她眼神怯弱,小声道:“我,我来给你送伞,雨大......” 其实她一直偷偷待在附近的院子里,方才听荣公公说太子在奉先殿与皇帝起了争执,她有些担心,瞧着人都散去后,便忍不住进来了。 守在外面的暗卫认得她,也没拦着她。 萧宴祈看出了小姑娘拙劣的谎言,他也没拆穿,用自己的袖子给人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后,拉着人欲往外走,“孤先差人用马车送你回去。” 阿蓁站着不动,晃了晃太子的手道:“我,我能进去给皇后娘娘上柱香再走吗?”她来都来了。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暗卫们已将梁妃的尸体拖了下去,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擦干。 萧宴祈想送小姑娘走,是怕她继续呆在这里会害怕,毕竟方才她看见他怒极,一个没忍住结果了梁妃,还听到了梁妃的胡言乱语。 听到小姑娘说想进来祭拜,萧宴祈先是愣了愣,才错愕道:“好......” 阿蓁仰着苍白的脸对着太子莞尔一笑,随后自顾进去点了三柱香在蒲团上跪下,拜了拜,嘴里念叨着: “皇后娘娘,当年害您的梁贵妃如今已罪有应得,太子殿下和九殿下如今也好好的,您在天上就安心吧......” 萧宴祈站在殿门处听着里面的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眼里满是柔情。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呀!大家都去了哪里玩? 这章评论前五发红包~
第65章 ◎情难自抑◎ 夏日里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太子和阿蓁从奉先殿出来后, 暴风雨已经停歇。 乌云开始散去,被遮挡的落日给厚重的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边。 太子的车架早已停在宫门处,萧宴祈将阿蓁扶上马车后, 自己却没上去。 “马车里有干净的衣裙,孤方才吩咐人回东宫取来的,阿蓁换好下来, 随孤走走,好不好?”萧宴祈声音有些低落道。 太子素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忌日,太子心里的难受想来比脸上表露出来的还要多。 阿蓁转头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语气故作轻松笑着应下:“好,那殿下稍等阿蓁片刻。” 须臾的工夫, 阿蓁将身上半湿的素色襦裙换下,换上了一套她从未见过的浅缃色裙摆绣缠枝月桂菱裙。 尺寸却正巧是她的尺寸,阿蓁想这应是太子着人新给她做的, 心底不由涌上几丝蜜意, 殿下都这般难过了,可对她却还是如此地体贴细致。 阿蓁走下马车, 轻轻扯了扯太子蟒袍的宽袖,对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太子温柔笑道:“殿下今日想去哪,阿蓁都愿陪着殿下。” 小姑娘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裙下马车, 苍白的脸色才开始有几分红润。 萧宴祈拧着的剑眉舒缓了稍许,反手拉着小姑娘的手腕走在宫道上,“陪着孤随意走走就好。” 阿蓁任由太子拉着,转头仰脸乖巧地露出两只小梨涡, “都好, 总之阿蓁会陪着殿下的。” 她虽嘴笨不会花言巧语哄殿下开怀, 但在一旁陪着殿下,让他在今日这样的日子不觉得太过孤独总是可以的。 萧宴祈转头目光深邃看了身旁乖巧的小姑娘一眼,随即继续向前走着,只不过那双带着淡淡哀伤的凤眸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汉白玉石板宫道上,洼洼积水倒映着并肩而走的一双璧人。 奉先殿在北苑,萧宴祈方才虽说随意走走,可走着走着,还是不由自主走到了景福宫。 景福宫的朱漆宫门依旧紧闭,只不过上头的锁链已经没有了,自上回萧宴祈来过后,便让人撤了锁。 吱呀一声,萧宴祈推开了厚重的宫门,里面许久没人打扫的庭院杂草丛生。 他转头同身旁的小姑娘声音有些沉闷道:“阿蓁可否愿意随孤进来走走,这是孤以前同母后住的地方。” 阿蓁看着太子这般难受的样子,心口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逗太子开心,眨眨眼睛,故作俏皮道:“殿下傻了不成,阿蓁这几年偷偷在这喂虎子,来得比你还勤快呢,怎会不愿意?” 说完阿蓁直接拖着太子的胳膊走进去,打探着眼前熟悉的庭院,拧着黛眉,脸上懊悔道: “当初竟没想到这是殿下你曾经住的宫所,早知如此,阿蓁便帮你一直打扫着了,现下来了也不至于荒芜成这般。” 半年前,阿蓁最后一次来此时还是冰雪未曾消融殆尽的初春,丛生的杂草都枯死被厚重的霜雪压着,瞧着还算过得去。 可现下已是草木繁盛的仲夏,庭院中有些杂草长得甚至有半人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得仔细找。 萧宴祈暗淡的神色被小姑娘可爱的样子牵出一笑,心中宽慰几分。 他低头时时替小姑娘注意着脚下的杂草枯枝,免得人被绊到了,温柔笑着。 “阿蓁这些年替孤一直养着虎子,孤已是十分感激,这景福宫当初也是孤万念俱灰去了北境,任由它荒芜成这般的,阿蓁不必懊悔。” 看着这庭院实在没处下脚,主殿的门窗也积满了灰尘,萧宴祈牵着小姑娘的手去了后院,走到他们初遇时的八角亭。 从前他母后最喜欢坐在这八角亭里看他习武或是听他背书,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殿下那日来这景福宫,可也是思念皇后娘娘了?”阿蓁被太子牵着走上了没有杂草的八角亭中,两人并肩看着小池塘对岸杂草丛生的假山。 萧宴祈神情似是陷在了回忆中,他被阿蓁的话拉回,呐呐道:“那时孤方从北境回京不久,去奉先殿给母后上了柱香后,路过便想着进来瞧瞧。” 想到此处,他捏了捏小姑娘软绵绵的手指,哀伤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庆幸道:“也亏得孤进来了,否则遇不到阿蓁,也寻不回虎子。” “虎子是母后当年捡的小奶猫,母后很是喜欢,孤当年心灰意冷去了北境,也没能妥善安排它的去处,若不是阿蓁,母后该在天上怪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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