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父以后就一直唤我阿凤吧。” 李凤璟一改方才的颓势,笑嘻嘻道。 贺若真看着他灿烂的笑颜,“......” 少年长大了,变脸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李凤璟看见贺若真面上一闪而逝的暗恼,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他轻轻晃了晃灯笼,笑着道,“师父我们往前走走吧。” “时隔三年,也算故地重游,。” 贺若真脚步一滞,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然李凤璟许是因为心情颇好,一时有些大意,毫无察觉的继续道,“当年被师父救下后,我就是在这片林中被景伯伯带回去的。” 贺若真眉头微扬,默默的停下了脚步。 眼底带着几分兴味看着前方仍旧喋喋不休的人。 “嗐,也不知道景伯伯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当时分明已滚了一身泥...” 李凤璟的话音一顿,身子随之一僵。 在贺若真看不见的地方,他整张脸挤成了一团。 完蛋,他怎么把这事抖出来了! 师父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他! 贺若真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大约能猜到少年此时是什么样的神情,不由无声的勾了勾唇,而后才试探的唤了声,“陶...泥?” 陶泥! 听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李凤璟只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埋进泥里。 一阵沉寂后,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叫你说话不过脑子! 然转过身时,少年脸上便是无比灿烂的笑颜,“对呀,师父当年就是在这里救的我,师父不记得了吗?” 少年一副无辜诚挚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的心虚。 三年过去,他的演技也很有长进。 贺若真面不改色的想着。 “我竟不知陶泥就是阿凤,亦不记得阿凤何时与我说过此事。” 她毫不留情的拆穿。 李凤璟眉头一挑,故作讶异,“是吗,我还以为我早就同师父说过呢。” “毕竟这三年来我与师父每日相见,有太多的回忆我都记不清了。” 贺若真神色古怪的看着他,“所以,当初那个满身脏泥,将沈念吓得退至门外的泥人就是阿凤?” 李凤璟,“......” 倒不必记得这么清楚。 “是啊。”李凤璟强行维持着笑容,“说来还真是巧,我第一次跑出城外百米便遇见了师父,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如今故地重游,我很开心。” 看着少年微微打颤的唇角,贺若真忍着笑道,“嗯,阿凤看着,确实很开心。” “哈哈,是啊。” 那可不,开心的都快要笑不出来了! 自己挖自己的黑历史,他大概是古今第一人。 李凤璟趁着贺若真挪开视线时,揉了揉自己的脸。 脸都笑僵了! “咳,师父,这件事可不可以不同沈大人说?” 那位要知道,怕是以后看见他都要离他三丈远! 贺若真轻轻抿了抿唇,道,“阿凤放心,我不会同他说。” 李凤璟见她答应的这般爽快,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师父真好,谢谢师父。” 师父答应不说,定是想维护他的颜面。 “但,会不会,他早就知道了。” 贺若真压着笑意撂下这一句后,便缓缓踱步往前。 李凤璟,“......” 李凤璟,“?!” 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间,贺若真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闯进李凤璟的脑海。 他立在原地呆呆的贺若真的背影,“!” 师父早就知道了! “师父!” 李凤璟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若真看着少年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不由加深。 已许久不见他这么生动了。 “你留下字偷偷离开后。” 李凤璟,“!”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贺若真,“为什么,师父怎么知道的?” “师父那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从没问过我,还有刚刚,师父明明知道,为何还装作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贺若真沉默了一会儿,才一个一个回答,“父亲曾在阿凤几岁时送过阿凤一些难得一见的珍宝,阿凤收到后每每都会在陛下的回信上向父亲道谢。” “阿凤写的‘谢’字,最后那一点总是会拉长,与阿凤在客栈桌上留下的‘谢’字一模一样。” 李凤璟,“....就因为这?”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字将他出卖了! 贺若真轻轻嗯了声。 当然不止如此,她在救他前就从锦衣卫口中得知他离宫出走,且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陛下安排的。 但,这事她没必要说穿。 “至于没有问过阿凤....”贺若真继续道,“阿凤不是也从未与我说过?” 李凤璟,“....” 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对她说! “我想,应当是阿凤那时极看重脸面不愿再提,便也没有同阿凤说过。” 李凤璟哀怨的看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真是知徒莫若师。” 贺若真,“这句话我没教过你。” 李凤璟,“......” “刚刚,我也并非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没想到阿凤突然提及,一时有些措不及防罢了。” 贺若真一本正经道。 李凤璟狐疑的看着她,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总觉得她刚刚就是在逗他! 但……逗便逗吧,师父开心就好。 反正以往师父也没少逗他,不差这一回。 李凤璟眼神一闪,而后装作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往贺若真身边蹭,“我现在也很看重脸面的,师父还打趣我。” 经过三年的打磨,小殿下的演技如今已是炉火纯青。 贺若真一时没有看穿,便纵容的笑了笑,“好,我以后不提就是。” 李凤璟的手顺利的挨到了她的衣袖,在黑暗里,眉眼中镶满了笑意。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没再说话,弯月不知何时隐匿起来。 四下一片安静,偶有虫鸣鸟叫,这条黑暗的路上,李凤璟手中的灯笼便是林间唯一的光。 贺若真在琢磨着该如何不伤他的同时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李凤璟则是舍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其实,这并非是他第一次与她在黑暗中并肩而行,在贺府的那几年,每每赏完月他都会提着灯笼送她回院子,虽然廊下也挂着灯笼,但他想亲手为她照明。 离开贺府后,他们再也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过。 不管是路途中,还是在边城她都避着他。 李凤璟的步伐越来越慢,他好想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不用去想身份,不用去想战争,他们只陪伴着彼此。 但时间不会停留,路也终有尽头。 林子外是一个悬崖。 站在上头遥遥望见天边一大片若隐若现的灯火,那便是京城。 秋风迎面呼啸而来,李凤璟看了眼贺若真单薄的衣裳,他毫不犹豫的放下灯笼,正欲脱下自己的外裳时便见贺若真头也没回道,“我自小学习雪山秘法,不惧寒冷。” 李凤璟动作一滞,而后又提起灯笼缓缓的站了起来。 “阿凤。” 秋风中,轻而淡的两个字缓缓的钻入李凤璟耳中,他眼睫微颤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灯笼。 他知道她这是要同她摊牌了,方才那一路的美好假象即将荡然无存。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半晌后,贺若真又道,“阿凤,你...” “师父我先说吧。” 李凤璟语气略急的打断她。 不知为何,他觉得若她先说了,他的那些话恐怕再也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文文虽然没有申请榜单了,但是放心文文有大纲,后面基本上都是男女主的相处,虽然不是长篇,但不会仓促结束的哈。
第35章 贺若真没有拒绝, “好,你说。” 她的眼里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好似不论他说什么, 都不会泛起半点波澜。 并非冷漠, 只是贺若少主生来便是这般冷清的性子,又好似是在告诉他, 有些话他说与不说于她没有半分干系。 对上这样一双淡漠的眸子, 再汹涌的热情似乎都能在顷刻间被浇灭。 但李凤璟咬了咬牙,硬是扛着刺骨的冷风说出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不隐晦, 不委婉, 而是简短直白的六个字, “师父, 我心悦你。” 少年略微沙哑却极其坚定的声音在风中格外的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饶是贺若真已有准备,心中还是不自知的轻微颤了颤。 她没想到,他会这般的直接。 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李凤璟甚至能听见自己异常的心跳声,他紧张的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生怕错过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看见。 她神色如常,眼底未有半分涟漪。 少年带着清亮的眸子渐渐的暗了下去。 他的唇角划过一丝苦涩, 果然啊,是他妄念了。 贺若少主文武双全,举世无双, 这样出色的女子怎么会对他心动。 在世人眼中, 她如神明高高在上, 深不可测,不容亵渎,所以,神明怎会为他驻足。 即便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可这一刻,他的心仍似被万千蚂蚁啃食,痛的窒息。 “为何?” 良久后,她清浅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些不解,“你三年前就已知道这是不该有的念头,为何还是不肯放下。” 是的,贺若真的确有些不解。 明知不会有结果,明知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为何不愿意放下心中执念。 贺若族长不论男女,只传嫡长,所以她从出生起,便注定要承接贺若族的使命,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整个云宋的。 她自记事起便知道她身上的使命,她的心中有黎民百姓,有家国安危,从未有过儿女情长。 至于她的婚事母亲也曾提起过,将来必定是在雪山挑选。 不论是品行还是才情都得经过层层考量,挑出最合适的一人,与她并肩共担职责。 所以,她无法感同身受,亦无法理解。 然这话无疑是在李凤璟本就破碎的心口又狠狠扎了一刀,他苦笑了好几声后,一步一步走向贺若真,“师父觉得,是我不愿放下吗?” “师父可知我曾无数次说服自己放下,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轻易放得下。” 贺若真面上终于有了异样的神色,少年在她面前或明朗灿烂,或沉默深邃,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这样痛苦颓废,她心中的不忍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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