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没有你想象值钱啊。” 彭二头嘶吼一声:“别说了!” “我没有,我没有被放弃!” 谢知筠没有在说话,她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就看彭二头自己在那发疯。 他被五花大绑,腿脚都不能动,是有手能微微动一下,所以他再怎么发疯,也无济于事。 他逃不走了。 他身上的铁链牢牢锁住了他,他这条命,他跟大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说。”彭二头终于安静下来,哑着嗓子开口。 “五棵树的那个木桩,确实是我们的碰头点,只不过每五日不是我们去检查木桩,而是……” “而是每个五日就往城中府上送菜蔬的王老头。” 谢知筠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王老头是谁。 她面色沉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体弱多病,儿女皆亡,他自愿卖身入府,就为了埋葬儿女的王老头?” 府上人的出身来历,谢知筠都看过,她记性又好,现在直接就把王老头的来历想了起来。 彭二头愣了一下,然后才闭上了眼睛。 “少夫人,您是真的太聪慧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车夫,一个在府上毫无存在的老奴,谢知筠居然都知道来历。 真是太可怕了。 彭二头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即便明日死了,他也觉得不冤枉了。 毕竟对手太可怕,他们输了不丢人。 “是他,他当年都是找的借口,什么儿子女儿,那两个人还是他杀的,反手就拿去卖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只想看着你 彭二头开始供述。 他跟彭大头进入庄子上没多久,就同王老头碰了头,之后三人就如同点头之交那般相处,偶尔有差事才说几句话。 而五棵树的接头点,也只有王老头去查看,这一次的任务,也是他告诉的彭氏兄弟。 他说要放火, 彭氏兄弟就准备稻秆和火油,他说要等稻子成熟之后再烧,那就等到那个时候。 总之,他们三个人中,一切事情都要听王老头安排。 彭二头说到最后,才闷闷开口:“我都说了,我哥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审问他可以,还请别刑讯他。” 倒是对自己哥哥还有点良心。 谢知筠看向他:“你们效忠的是谁?” 关于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彭二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 彭二头或许觉得有些难堪,又或许想起在卫氏田庄过的那些平静而安详的生活,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他最终没有缄默,只是低声开口:“是皇家。” 谢知筠跟卫戟又问了他一会儿,见彭二头也只知道这么多,便没有再继续问。 之后他们又审问了彭大头,彭大头还不如彭二头,他平日里从来不关心那些细枝末节,都是闷头做事,所以知道的就更少了。 等审问完,谢知筠同卫戟一起出了营帐, 谢知筠心情不太好, 走了几步就叹了口气。 卫戟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教武场行去。 “怎么了?生气了?” 谢知筠嗯了一声, 说:“彭家兄弟还好一些,我是看过早年档案的, 还是大管家救的王老头, 当时看他可怜,特地帮忙他收殓儿女,又请人给他看病,才救了他一命。” 卫氏救的人不计其数,家里上下都奉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准则,就连俘虏,也是都是劝降。 这年月能活着都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 可他们仁慈,敌人却拿着这仁慈做椽子,往他们府上塞奸细。 卫戟捏了捏她的手,难得温和地道:“这很正常,夫人读过那么多史书,也能明白各为其主,各尽其忠的道理,卫氏救人,本也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而是世道多艰, 想让更多人活下去罢了。” “说到底, 他们都是被操控的棋子,你去问问彭二头为何要效忠司马氏, 不过是当年战乱,他们救了兄弟俩而已。” “虽然这救人的事有些功利,但对于彭家兄弟来说,当时确实救了他们的命。” 这世道很乱,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他们效忠谁,似乎都是可以理解。 理解,但不认同。 “念念,我知道伱难过,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有些人就是认死理,他们认准的事,是改变不了的。” 各种各样的事,稀奇古怪的人性,在战场上都展露得淋漓尽致。 那是要拿命拼下去的修罗场,若是不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明日就要见阎罗。 “你说得对。” 卫戟见得多,心胸宽广,通透豁达,在这一点上,谢知筠比不上他。 谢知筠的性子其实更像谢渊,她是个苦读书,又执拗,认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跟卫戟说的认死理其实也是一样的。 但她想通了,还是生气。 她不生气王老头这样的人,她生气司马氏。 “他们太坏了,即便邺州现在归咱们家管,也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那些庄子上的老兵曾经都保护过司马氏,要是没有他们,没有父亲,司马氏早就不复存在,还谈什么北越?” 谢知筠的声音很低,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可卫戟却觉得特别悦耳。 “早年北越内乱,是父亲和陈将军挺身而出,肃清了叛党,保住了司马氏的皇位,可先帝皇位坐稳,第一个就要杀父亲。” “若非如此,父亲为何要拥兵自重?他们还好意思说。” 自顾名将都枯骨,功高震主,鸟尽弓藏,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翻开一本本厚厚的史书,这种故事谢知筠看过不下千百,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却怎么也无法平静视之。 “是是是,他们都是大坏蛋。” 卫戟逗她。 谢知筠瞥他一眼,她还不是担心卫戟心里憋屈,才特地说这么一大堆段话。 这人倒是反过来安慰她了。 谢知筠晃了晃手,带动卫戟也晃了晃,两个人就跟少年少女一般,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教武场。 教武场上的士兵们正在挥洒汗水,朝阳芒金落在他们身上,照在他们矫健结实的身姿上,让人一下子就看呆了去。 卫戟心里发酸,却还是嘴硬:“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开心了?” 谢知筠愣了一下,随即便轻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仿佛清脆的银铃,在卫戟耳畔回响。 “好了,你看够了,”卫戟捂住她的眼睛,领着她往另一边走去,“不许看了,以后要看……” 他低下头,整个人挂在她背上,仿佛撒娇的大狗狗一样,在她耳边轻声诉说。 “要看也只能看我的。” 谢知筠被他捂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耳边低沉的嗓音。 他的声音日夜都听,时至今日早就已经刻入骨髓之中,谢知筠不用去看,只要听见一个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他。 不过这会儿青天白日的,他说这样的话,谢知筠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立即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就这么捂着眼走了一会儿,卫戟才松开手。 谢知筠这了眨眼睛,方才那般壮观场面已经消失了,只剩满目营帐。 “已经派人去捉拿王老头了,可还要再等一等?” 谢知筠道:“等吧。” 她陪着卫戟去了他的少将军营帐,意料之中的,营帐里还算干净,卫戟平日里就不是个邋遢人。 卫戟让她坐下读会儿书,一会儿用过午饭,人也差不多就能抓回来了,谢知筠却闲不住。 她把卫戟挂在衣架上的军服一件件收好,然后又去整理桌上的兵法书。 一摞书还没收拾好,就被卫戟一把拽到了腿上。 “不行,你在这里,我什么事情都办不了了。” “只想看着你。”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夫妻 夏日漫长。 今年又刚好是热夏,故而炎热的白日就显得特别漫长了。 谢知筠让换了轻纱纹窗,又让庄子上的冰窖往府里送来了冰,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她自己不贪凉,中午太热就午歇,到了傍晚时分,等卫戟回来了, 再把冰盆摆上,屋里待着就舒服多了。 这一日卫戟回来,就告诉谢知筠一个好消息。 “那王老头知道的还挺多,之前许多事他都招认了,说是司马氏做的,虽然不能当成证据反制司马氏, 却能把他扔到定西王府门前,让定西王替咱们府上做主。” 谢知筠:“……” 不得不说, 卫戟有时候想的法子刁钻, 却特别管用。 谢知筠道:“定西王怎么说?” 卫戟冷笑一声:“还能怎么说,说这人是大齐的奸细,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呢,说要把王老头当街斩杀,以儆效尤。” “我给保住了,”卫戟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我说以后我要把他带给大齐李右相看看,问问他是不是他派的人。” 谢知筠险些笑出声。 她把帕子递给卫戟,让他把身上的汗都擦干净,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免得坐在冰盆前面再受凉。 “这一回司马氏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倒是能难受好几日。” 卫戟垂下眉眼:“是, 到了收棉的日子, 让他们老实一些,省得给家里找茬。” 谢知筠点点头, 给两人都倒了酸梅汤, 一起吃了解暑。 她近来也很忙。 临砚的棉已经谈拢了, 正赶上收棉的时候,卫苍和崔季都不是很放心,便派了老二和老三两口子一起去临砚,专门盯着收棉。 家里少了四口人,可谢知筠却更忙了,她在这边挨家挨户找布坊,要早日把棉织成布,好赶上冬日做成冬衣。 去年的冬衣都是交给布行来做的,今年因为棉是他们自己收的,可以减少许多耗费,若是自己一家家谈好布庄的差事,应该可以得到更好的料子和棉衣。 也能省去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几日谢知筠都跟崔季一起出门,一家家布庄查看谈生意,累得晚上回来都说不出话了。 一碗冰镇酸梅汤下肚,谢知筠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几日我同母亲已经把所有的布庄都看了一遍,其中有几家是很不错的,纪氏的布庄是最大的, 他们在邺州,太兴和琅嬛都有庄子,可以出一多半的布, 因为他们想要接手卖棉的生意,所以价格给的很合适。” “等秀秀回来再去谈一谈,价格就差不多了。” “不过纪氏是给了我们让利的,我们也不能太贪心,再说城里还有那么多布庄,选了几家大布庄,每一家都分了一些,这样布料可以在一个月内供出。” 谢知筠一边说,一边打算盘给卫戟看:“咱们虽然费些事,但最终的结果是很好的,父亲这个觉决策再正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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