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陈设逐渐更改,因御师过多,个人的能力与所学不同,紫星阁主习的驭妖之术分成了四类,也就是如今的四大殿。 每座大殿都有其殿主,若按官员品级来算,可为从二品。 四殿为:蓬莱殿、青苍殿、明云殿、风行殿。 蓬莱殿主阵,设立结界阵法与境;青苍殿主理,通晓妖的习性与类型;明云殿主控,擅驭妖斗法;风行殿主练,符咒、丹药,皆为其所攻。 除了四大殿之外,紫星阁内还有一楼,一洞,一禁地。 楼为古书楼,记载了目前可知的所有驭妖之术,为四大殿共同学习的课业。 洞为知过室,顾名思义便是御师犯错后受罚的地方,里头倒是没什么骇人的刑具,无非是要人静思己过,知错就改。 禁地便是浮光塔了,那处塔外加盖了禁制与封印,寻常御师本就进不去,唯有紫星阁的阁主才能解开禁制进入,那里关着这世间画册上绝大部分濒临灭绝或凶残可怕的妖。 多年前的某一日,沈鹮意外自己的血竟也能解开封印,让她进入浮光塔。 或许是因为她为紫星阁主的女儿? 具体原因,沈鹮不知。 正如她当初能带走霍引,离开隆京一样,谁能想到镇国大妖轻而易举便被她从浮光塔中带出,彼时想不通的事,如今还是没头绪。 四座大殿共立四方,大殿上旗帜飞扬,表示各路御师可以随时参加比试,只需将荐信或世家推出来参加朝天会比试名额的名牌交出想去比试的大殿,便会有比试记录符跟随。紫星阁允许人有一次失误的机会,便是此殿比试输了,还可向殿主要回荐信或名牌,再去下一个大殿参加比试,若两次皆败,则彻底失去比试资格。 许多野路子出生的御师摸不准自己究竟适合哪一个修习的方向,所以若没有十全把握,他们会用这一次机会试错。 今日来紫星阁的人只有紫星阁开启当天的一半,这其中还有一半则是当日来过,今日再来的。 沈鹮握着手中荐信,站在正中间的平台上四顾,看上去茫然地不知要如何选择。 忽而一道剑气冲来,沈鹮眉头一拧,立时侧身躲过。 再看那柄剑,锋芒毕露,破空时传来的声音犹如凤鸣,剑身极薄,想来提在手上也很轻便,是一柄十分适合女御师用的剑。 再看掷剑的人,沈鹮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长剑嵌入台阶,魏千屿见沈鹮没接住,连忙颠颠地跑过去看,只见那柄剑果真削铁如泥,竟穿裂了汉白玉的阶梯,半边剑身深埋其中,打碎了一地的玉石。 方才还笑得仿佛烈日阳光的魏公子此刻顿时愁眉苦脸,扁嘴道:“完了完了,弄坏紫星阁里的东西若被爹知道,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沈鹮双手抱臂,往后退了半步,摆明了此事与我无关,而后眼神瞟向别处,抬脚正要走。 “沈仙子!”魏千屿连忙叫住了她。 沈鹮抿嘴,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这荐信好歹是人家送来的,她也算与白容合伙骗了魏千屿一场,总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于是转身笑道:“啊呀,原来是魏公子,你今日……换了身衣裳,我没认出来。” 魏千屿也不在乎她的敷衍,高大的身形弯着腰,双手用力地握住那柄剑的剑柄,哼哧哼哧半晌,又叹气道:“沈仙子来帮帮忙,帮我把这剑拔出来。” 只要没被其他人看到,这玉石台阶上的裂缝就与他无关! 沈鹮见他着实有些过去的蠢样,叹了口气走过去,她推了推魏千屿的肩膀道:“让让。” 魏千屿抬眸,坠落在额前的发丝被他拂开,颇有些潇洒意味,问出的话却不够男子汉:“啊?不用我出力了?那你、你一个人能行吗?” 沈鹮瞥他,藏匿无奈的嫌弃,她伸出右手握紧剑柄,像是轻轻一拉,便见那薄剑松动,伴随着摩擦声,一寸寸被她从玉石台阶内拔出来。 魏千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她甚至没有双手握住剑柄用力,而他围着沈鹮转了半圈,仔细看向她纤细的胳膊,想不通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竟就轻而易举地把这把剑拔出了。 “你、你你你……”魏千屿话都说不全了。 沈鹮将剑递还给他,魏千屿又双手背在身后道:“我不要,这本就是我寻来送给你的,一瞧便是女子用的剑。” 所以方才魏千屿见沈鹮发呆,这才将剑掷向她,他掌握了分寸与方向,谁知这剑果真与卖剑的那人所说,极其有灵,脱手便十分有力,刺入台阶半身。 沈鹮微怔,更把剑推远了些:“无功不受禄,此剑我不能收。” “为何?”魏千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就不能接受我的一些心意呢?” 沈鹮叹气,这假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要被记挂多久,她干脆找了个理由:“我用不惯轻的。” 这却也是实话。 否则魏千屿的剑不会被她轻易拔出。 魏千屿一时无语,只怪自己当初看沈鹮腰间悬着那把朴素的剑,想着给她找一把好的来,谁知没问对路,反而寻了把不合适的。 也罢,她不收,转手再卖出去吧! 魏千屿接过剑后,问沈鹮:“沈仙子打算去哪一殿比试?” 沈鹮道:“我还没想好。” 她的确没想好,她也是野路子出生的御师,全靠自学,以往在古书楼内看的书太杂,每种都会些,但日后入了一殿,便要专精其类了。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魏千屿:“你又为何今日才来?” 魏千屿道:“这不是前几日人太多,我卡着中间来最好……” 沈鹮大约知道他挑人少的时间来是为了什么,话无需挑明,她正准备离开了,忽见有许多人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去,其中还有不少御师都是从其他三大殿的方向过去的。 顺着众人奔去的方向看,沈鹮才发现蓬莱殿与其他三殿不同,旗帜才被扬起,一束灵光从蓬莱殿顶传来,告示诸多御师,蓬莱殿今日可以比试。 “怎么回事?”沈鹮在大理寺中多日,对紫星阁内的事还不知情。 一阵香风传来,珍珠击撞的清脆声略过耳畔,沈鹮顺着那抹白衣瞧去,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你!”她有些惊喜。 当日在通碑台,孙长吾指认她杀人时,便是这名女子替她说话,只是后来上官茹介入……但沈鹮对她印象深刻。 沈鹮出声,那女子停下脚步,二人皆遮了半边脸,双眸对视,女子道:“蓬莱殿前几日殿主未至,是今日才开。” 沈鹮眨了眨眼,哦了声:“上次多谢姑娘出言相助。” “什么上次?”魏千屿插嘴。 白衣女子道:“不谢,我看你顺眼罢了。” 魏千屿又问:“什么上次?” 他虽在问话,实则偷偷打量那白衣女子,沈鹮一把推开了他的脸,心中赞了句:此女甚酷! 正好沈鹮想要摆脱魏千屿,便笑说:“我与你一道去蓬莱殿看看。” 白衣女子什么也没说,只点头便朝前走,沈鹮紧跟其后,走了半路才回头对尚站在原地捧着剑的魏千屿道:“魏公子加油!” 话音才落,白衣女子脚步微顿,问沈鹮:“你与那傻子很熟?” 沈鹮:“?” 谁是傻子? 魏千屿吗?
第26章 选殿 不, 沈鹮与魏千屿不太熟,若算见面,今日也只是第四次而已。 不过看来白衣女子之前与魏千屿有些交集,否则也不能叫他傻子。 看穿了沈鹮的眼神, 白衣女子道:“我与那傻子只见过一回。” 沈鹮沉默, 听她继续说:“彼时他掉进海里,我捞了他一把, 他便要上我家提亲, 被我父亲打了出去。” 沈鹮:“……” 像是魏千屿能干出来的事啊! 白衣女子看向沈鹮, 眼神询问, 沈鹮便只好道:“我之前在柏州碰见他被狐妖困入梦境, 便顺手收妖救了他一回。” 白衣女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来, 她不愿再说魏千屿,便一路沉默,快走到蓬莱殿前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道一句:“在下洛音。” 沈鹮回礼:“沈昭昭。” 洛音道:“我知道。” 沈鹮回想起她与洛音的初次相遇, 自己竟处于那般尴尬境地, 孙长吾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杀人凶手,沈昭昭之名,怕这几日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她指尖挠了挠鬓角道:“上次让你看笑话了。” 洛音顿了顿, 回:“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沈御师。” 沈鹮一怔, 洛音道:“我也住在福卫楼, 上官家携礼致歉的那一日我就在,你说的话是紫星阁牌匾上的话, 我自从学习驭妖之术起,只听两个人提起这段话。” 洛音下巴微抬, 看向近在咫尺的蓬莱殿,只需再走过一段杨树林便能见到蓬莱殿的大门。 “一个是我师父,他说世间万灵,命皆相等,只分善恶,不论尊卑。”洛音道:“这是御师应牢牢记住的法则,你记住了,所以我看你顺眼。” “……”沈鹮见她忽而认真起来,便只笑道:“多谢青睐。” 洛音此人颇直,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脾气也顺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沈鹮觉得她有些酷。 她不喜欢魏千屿,即便魏千屿充满好奇地看向她她也不愿分给对方一记眼神,甚至直呼他为傻子。且洛音又因沈鹮在福卫楼里的一番话似乎笃定了沈鹮的为人,看她顺眼,故而在她招惹上人命官司时也能替沈鹮说话。 像是大家里养出来的小姐,与沈鹮这般在市井混过日子的不同。 洛音可随喜好行事,沈鹮却多许多玲珑心思,不过大约是人缺什么便向往什么,知晓洛音直率的为人,沈鹮更喜欢她了。 杨树林到了尽头,石路走到底便开阔了许多。 以前沈鹮便很少来蓬莱殿,蓬莱殿的师兄会设阵,蓬莱殿外的杨树林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偏偏只要入了林子便被一叶障目般找不到方向,还会陷入各种师兄们试手的结界或小世界,故而蓬莱殿在沈鹮眼里神秘居多。 在蓬莱殿开启的前几日,许多御师也只能在蓬莱殿外逗留闲逛,没人能走入杨树林。 蓬莱殿的旗帜扬起时,众人才惊觉今日殿门大开,各路认为自己擅设阵结界的御师纷纷涌来,杨树林的尽头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一张张记录符悬飞半空,化作符鸟,衔走他们的荐信或腰牌,投入殿中间的试炼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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