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德不由自主地想回应她,吴氏冷哼一声,他又赶紧收了笑容,严肃道:“你可知错?” 赵锦衣十分乖巧的双脚一曲,就跪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女儿知错。” 呃?女儿说跪就跪,让赵承德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妻子一眼。爱妻仍旧冷冷冰冰的,这一次,似乎是来真的。 当着爱妻的面,威严不能失。赵承德咳了一声:“既然知错,就别再继续错下去。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赵锦衣垂着头,看着被磨得有些陈旧的地板,声音柔软:“女儿知错,是没有在得到阿爹阿娘的允许下,就擅自帮了三姐姐。女儿虽错,却不悔。” 这回没等赵承德出声,吴氏就怒了:“你倒是巧言善辩。” 赵锦衣抬头,看着她阿娘,目光坚定:“阿娘,我与三姐姐是姐妹,我不能看着三姐姐就这样被送进火坑,误了一生。” 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他们赵家理应团结友爱,赵承德想点头,但看了妻子一眼,又不敢了。 自家阿爹惧内,赵锦衣没看她爹,只看着她阿娘。 阿娘蹙着眉头,看起来很生气:“你想帮你三姐姐,那也不能自作主张,带着你三姐姐出门,竟是一整日都不曾回来。” 咦?赵锦衣眨眨眼,看着她阿娘。阿娘的意思是? 看着女儿有些茫然的神情,吴氏的脸色缓了缓,语气仍是肃然的:“我与你大伯母商量过了,你三叔父这次,的确是做的过分。锦云被他送去做了小妾,那将我们赵家其他的姑娘们置于何地?” 咦?赵锦衣瞪大了眼睛。阿娘的意思是? 吴氏垂下眼皮来,没再看女儿:“我们也打听了,因为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是以还没有旁的人家省得。” “这件事,只要你三叔知错,就揭过去了。” 赵锦衣看着她阿娘,试探地问:“那三姐姐的婚事……” 吴氏轻轻地抚了抚自己手上的手镯:“你若是有把握,也是可以去做的。但,不能单打独斗,定然要禀告父母。不过,你终究是未婚的姑娘家,余下的事儿,你就别再出头了,让你三哥赵修文去罢。”赵锦云到底是他们三房的姑娘,虽然不用出脑子,但他们大力气是要出的。 这意思是,她做的事,就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事儿了?三哥,三哥,三哥还不是听她的! 赵锦衣兴奋得往前挪了几步:“我就省得,我家的阿爹阿娘最开明!” 吴氏一脸的嫌弃:“此事务必做好了,别叫人抓了小辫子。” 赵锦衣脸皮厚厚地依偎着吴氏:“阿娘真好!” 她来的路上还不断地想着,若是阿娘又要将她禁足,她定然要据理力争。 不过,阿娘说得也是,赵家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赵家嫡出的姑娘就这样被送去做了妾,以后他们赵家,还怎么在康乐坊立足? 得到爹娘允许的赵锦衣欢欢喜喜地回了房,心满意足地洗漱完,刚躺在柔软的枕头上,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劳心劳力的一日,自是累极的。 赵锦衣走了良久,吴氏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赵承德可听不得爱妻叹气,脸上当即挂上讨好的笑容:“棠棠,你若是不想衣儿出头,便拘着她好了。这事,夫君定然能办得妥妥贴贴的。” 吴氏瞪了他一眼:“你若是要办,便先去将你的好三弟给说服了。” 这场祸事的根源就是赵承欢。 赵承德有些讪讪:“这要说服三弟,也不是不行……” 吴氏懒得理他:“出了这样的事,整个赵家,竟然只有衣儿为三姑娘出头,父亲说得对,他们平日里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赵承德仍旧讪讪:“家中日子平和,他们都不曾经历过事情……又想来三弟被父亲关起来了,锦云并未被送出去,自然认为此事已了了……” 吴氏又瞪了他一眼。便是这样,她才气不打一处来,赵修远小时,她是要严厉管束儿子的,可赵承德镇日总是缠着她,将儿子扔给乳娘带。乳娘是下人,自然宠着小主子,哪敢管束?这小时候不管,待到了启蒙时才发觉,赵修远玩乐倒是精通,旁的那是一头雾水。初初的时候,每日都被先生打手心,哭得那是鬼哭狼嚎的。可真是丢死人了。 虽然赵家的其他子侄也不成器,但还是觉得羞耻。 她吴氏虽然是小门户出身,但家中长辈的教导却是十分严厉的。才不像赵家,宽松得过份。说起来公公此前也并非这样,以前也是个十分讲究规矩的人。后来随着小姑子与婆母的先后过世,公公忽地就变了性子,整日只顾着侍弄花草,孙儿们的事他全都不上心了。 但她也怪不了公公,这教导孩子,首先是父母的职责。哼,都怪赵承德!道貌岸然的家伙! 顾不上被妻子瞪,赵承德眨眨眼:“棠棠,有件事须得与你说……”父亲欲替衣儿招赘婿的事,他还没有告诉妻子呢。 吴氏累了一日,也有些倦了:“何事?”如今便是有天大的事,她也不觉得震惊了。 赵承德的声音放得极低:“父亲说,要替衣儿招赘婿呢……”
第57章 蹦出个程咬金 夜已深。 有人睡得香甜,有人仍旧在谋划着事情。 一番云雨过后,廖卿卿绾起头发,将帕子打湿,轻轻地替男子擦洗着。 男子是被她伺候惯了的,只管舒舒服服地躺着。 他闭着眼睛,问廖卿卿:“今儿那赵三儿,还是没有消息?” 廖卿卿被人打了一顿,身上其实有些青一块紫一块的。幸得王爷没嫌弃她,今晚仍是叫了她伺候。被人打了一顿,又经云雨,年纪也大了,终归是有些不舒服。此时听得王爷还记挂着赵三儿的女儿,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拈酸吃醋的。 那赵三儿的女儿,可别想再入她王府的门! 便是入了王府的门,她也饶不了她! 廖卿卿压下心中悻悻,柔声道:“那赵三儿想来是出尔反尔了,王爷要不要……” 男子闷声道:“倒不用。就多让赵家,快活几日罢。”横竖他想要赵三儿的女儿做妾,不过是个借口。 廖卿卿便不出声,只柔柔地继续着动作。 男子忽地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廖卿卿有些下垂的脸颊。廖卿卿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小衣,里头的淤青若隐若现。 他忽地就起了厌烦的心思,淡然道:“你下去歇着罢。”顿了一下又道,“叫朱姨娘来服侍。” 朱姨娘是一个月前才抬进门的小妾。王爷宠幸朱姨娘那晚,朱姨娘唧唧的哭了半宿。事后还是她去服侍的王爷。王爷彼时厌恶道:“哭得真难看。” 可如今,朱姨娘不难看了。 廖卿卿咬了唇,柔顺地走出去,差人叫朱姨娘。 外面冷风瑟瑟,廖卿卿披了厚实的衣衫,走到后罩房的廊下,声音冷冷:“若是将那赵三儿的女儿教训一顿,要多少银钱?” 阴影里,一个人抱着剑,同样冷然地回答她:“五百两。” 五百两对于汴京中的大部分人家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便是颇得王爷欢心,常常得到王爷赏赐的廖卿卿来说,这笔钱也不算少。 廖卿卿毫不迟疑地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来,扔出去:“三百两的定金,事成之后,再给尾款。”说罢,她也不等那人回答,自己款款的回了房。 房中朱姨娘又在哭唧唧的了,不过这回王爷很有耐心地哄她:“乖,若是你将本王伺候得好,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 廖卿卿咬着牙,望着庭院里昏暗的灯光,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忽地有了厚重的细纹。 她伺候了王爷三十余年,到头来无名无份,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得更多。 钟漏快要到卯时正的时候,梅染披衣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赵锦衣的榻前,正要唤四姑娘,忽地见赵锦衣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赵锦衣声音暗哑:“可是卯时了?” 梅染点头:“回姑娘,已是卯时了。” 说话间鸦青已经将温热的帕子送了上来。赵锦衣将帕子覆在脸上好一会,才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看到三姐姐睡得正香。 “倒是没心没肺。”赵锦衣自言道,伸了伸腰肢,“罢了,谁叫我心肠最好。” 梅染捂着嘴儿偷偷笑。 天色还黑沉沉的,只有廊下的灯发着光。 赵锦衣乘着马车出门时,赵家的下人才有了动静。 长春哈着气,在角门处等着:“四姑娘。” 赵锦衣问他:“街上可有早食摊子开门了?” 长春利落地回答:“从这儿出去,便有卖胡辣汤胡饼、羊肉馒头、羊肉汤面的。” 赵锦衣想了想道:“待会买几个胡饼、羊肉馒头,大伙囫囵吃一些垫肚子。” 这还是梅染与鸦青头一回这般早地跟着姑娘出来办事,两个小丫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街道好些小铺子开着半边门,挂起了招蟠,热气正腾腾地往外头飘着。 她们也不是极早的。 路上的马车、行人零零星星的停在早食摊子前。 赵锦衣虽然喜欢听八卦,但很少有过这样的机会,早起在清晨少人的街道上行走停留。这样的街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赵锦衣想着,轻轻撩开一道缝,往外头窥探着。 长春正站在一家卖羊肉馒头的铺子前,与他一道站在铺子前,还有一个看起来高高壮壮的男子。 赵锦衣看出去时,正好看到店家将一大包鼓鼓囊囊、冒着热气的馒头给了那高壮男子。 赵锦衣瞠目,那一大包馒头,怕是得有几十个罢!那男子的胃口竟是这般大?瞧那男子的打扮,大约是工匠之类的,赵锦衣顿时了然。这匠人干着粗重的活儿,胃口自然是大的。 许是早起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赵锦衣竟是没想起男子或许是一道买给别人的。 赵锦衣正要放下帘子,忽地看到了那男子的面容。 他正站在铺子的气死风灯下,个子又高,那灯光倒将他的面容照得十分清楚。 咦,那不是那日将阿爹抱回来的那名年轻工匠吗? 想不到他起得挺早的,还吃得那么多。想来他的活儿干得还不错罢,否则也不会有钱买上那么多羊肉馒头。怪不得那日她说留他下来用饭,他倒是不屑的样子。 赵锦衣漫不经心地想着,将帘子放了下来。 长春很快将食物买了回来,热气腾腾的, 昨日吃的素斋,赵锦衣倒是饿了,连吃了两个羊肉馒头,又灌了半碗茶才作罢。 这下全清醒了。 长春在外头低声道:“姑娘,我们要往哪里去?” 赵锦衣眯着眼,声音湿润得像是春日里的雨水:“自是在她前面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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