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染给赵锦衣搬了一张椅子,赵锦衣好整以暇地坐下,手中捧着热茶,杏眼乜着剑客,轻蔑得足以让剑客再死一回。 被如此的一个小姑娘轻蔑地看着,剑客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面目见人了。 “给你一个痛快,岂不是便宜了你?我倒是有两个好法子,不省得你喜欢哪一个?” 赵锦衣慢条斯理道:“第一,将你毒哑了,挑断你的脚筋手筋,再将你残了的消息放出去。” 剑客想咬紧牙关,却发现连牙齿都失去了控制。 “其二,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杀我的,我便放你走。” 真可笑,她明明都省得是谁要害她的了,还要将他陷入不忠不义之中。果然最毒妇人心!他一生效忠的只有王爷,他是不会将王爷供出来的! 赵锦衣吃了一口热茶,杏眼里有着水雾,有着无限的诱惑:“我猜你是不会将你背后的主人供出来的。你倒是一个忠心的人。既如此,就让我来猜一猜。” 她的笑容甜美得饱满多汁的石榴。 剑客只觉得寒毛直竖。王爷是不是在温柔乡中待久了,觉得女子都是人畜无害的花瓶?他还记得王爷叫他杀一两个赵家女眷,好吓唬吓唬赵庆那糟老头子的时候,态度是漫不经心的。 可眼前的赵四姑娘,分明有毒。 赵锦衣脸上是甜甜的笑容:“我猜,是廖卿卿吧?” 噫?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剑客有些茫然。 这赵家姑娘,是装腔作势? 剑客忽地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小官吏家中的小姑娘,城府哪有这般可怕。她那是,误打误撞吧?方才的气势,也是唬人的吧? “梅染,说一说那廖卿卿的来历。” 梅染便挺了挺腰,望着剑客,声音清脆:“廖卿卿,年八岁时便被家人卖进忠王府。因为生得一副好颜色,是以被王府管家安排在忠王房中伺候。年十三岁时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老太妃甚是喜欢,便让她作了忠王的通房丫头。只可惜忠王向来清心寡欲,一心为圣上礼佛祈福,是以对廖卿卿并不喜欢。这次她买通你刺杀我们赵家姑娘,是因为她年老色衰,嫉妒我们家姑娘的好年华。” 她一口气说了那般多,差些没缓过气来。 像是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但赵四认为他的幕后主使是廖卿卿,正中他下怀。原以为赵四是个聪明的,原来不过如此。 剑客趁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这么看起来,倒像是心虚的模样。 赵锦衣笑容仍旧甜美可人:“梅染,说说眼前这位蒙剑客。” 剑客忽地觉得自己背后一寒。
第79章 小报 这赵四,竟然能查到他?忠王府里,怕不是出了内奸罢?或是王爷迫于赵家的压力,将他供了出来?不,不,不可能,任何一条都不可能。王爷若是怕赵家,就不会动赵家。在王爷眼中,赵家最多像一个弱女子。再说了,这么些年王爷干的坏事多不胜数,他是得力的属下之一,王爷不会轻易放弃他。 或许,赵四在诓他。 好一个黑心肠的女子! 剑客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他干脆闭上眼睛,看都不看赵锦衣一眼。 梅染也看了赵锦衣一眼。赵锦衣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剑客的态度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其实,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大适合未婚的小姑娘说。 梅染的脸儿红红,像是在背书:“蒙大智,年十六时凭着高超的剑艺得到忠王的青眼,进入忠王府替忠王效力。原本应该忠于忠王的剑客,因为爱上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廖卿卿,逐渐的对忠王生了异心。这次刺杀前国子监祭酒赵庆的家眷,便是听从廖卿卿的指使,才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荒唐,这赵四宛若市井小人,竟然编造出这等荒诞无稽的谣言来。 他一生只爱剑艺与美酒,怎么会爱上廖氏那种蠢女人。 剑客仍旧闭着眼,压根不理会赵四。 周遭却是静悄悄的,竟是没有动静了。 也不对,外面雨声嘈嘈,还是挺热闹的。 蒙大智闭着双眼,屏气凝神地听了听,屋中还真是没有别的动静了。 他睁开眼,对上了不远处一双怯怯的眼睛。 是耀珠儿。 而方才大喇喇的坐着的赵锦衣,以及她那些爪牙,竟是消失了。 蒙大智有些傻眼,莫非他果真是做了个噩梦?他正想动弹,浑身仍是软弱无力。不是噩梦,是真的! 蒙大智企图说服耀珠儿:“耀珠儿,我给你钱,你给解药我。” 耀珠儿仍旧一脸的怯怯:“可是奴家没有解药。” 蒙大智气得骂她:“你是石榴儿里的人,你怎地会听那毒妇的话?” 耀珠儿仍旧怯怯:“她拿我阿娘与弟弟妹妹们的性命做威胁……”话说着,眼泪就已经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不施粉黛的少女,哭起来是那般的伤心。 威胁人的事,那赵四肯定能做得出来。 瞧耀珠儿的神情,也不像是骗他的。 蒙大智气得无可奈何,只盼着忠王尽早的派人来看他。 便是让人来抬他,他也要到赵家去,出一口恶气。 做着美梦的蒙大智昏睡了过去。 红花巷儿不远,有一道不起眼的巷子,素来灰扑扑的,人们忘记了它原来的名字,都叫它灰巷子。灰巷子里住了些什么人,做些什么营生,人们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赵锦衣的车驾经过灰巷子时,一点儿都没有停留,便从巷子里过去了。 大雨如注,也没有人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斗篷的人进了灰巷子,而后推开灰巷子中一道同样不起眼的木门。 大雨如注,灯光如豆,那人进了门,将斗笠往墙上一挂,斗篷往旁边一丢,进了内室。 内室却是别有洞天。 琉璃珠灯就有好几盏,将内室映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内室里放着好些平头老百姓都不认识的物什,以及在桌上堆得厚厚的纸张。纸张后面,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凑在灯下,正在如饥似渴的看书。 方才回来的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丢到那两个书生面前:“来活儿了!” 有一双丹凤眼的书生抬起头,将油纸包拆开。油纸包里三层外三层,裹着一张纸卷儿。他将纸卷铺开,只念了前面几句,就笑了起来:“妙,妙,妙哉!” 坐在旁边的戴着青帻巾的书生也凑过去,扫了几眼,亦笑起来:“有趣有趣。” 那人撸起袖子,与二人道:“既然妙哉,便快快干活罢!赶在今儿歇夜前,老百姓们还有个大热闹可以看。” 入夜不久,大雨便停歇了。 下过大雨后,京都的空气清新不已,好些摊贩又照旧出来摆摊。 各家大大小小酒楼、脚夫店中,人们百般无聊地坐着,嚼着鸿胪寺卿钟西江的旧八卦,就着小菜下酒。 长长的朱雀正大街上,灯光辉煌,倒影在积水未干的青石板上,显得越发的好看。 几个挎着篮子的小商贩,戴着灰扑扑的头帻巾,从深深的巷子中钻出来,悄无声息地往每家商铺、住宅的门脚里塞纸卷。 王婆家羊肉汤面铺子里,有个眼尖的男子眼睛一亮:“哎,哎,独家小报又出了!” 他眼睛不仅尖,手脚还快,一把将纸卷扯出来,自己先展开一瞧,呦呵,有好几个字不识,不过倒也不妨碍他阅读。 男子读完,自己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独家小报倒是越发的胆大包天了,竟敢议论起皇亲国戚来。不过,我记得那忠王的名声是极好的,啧啧,府里却是治下不严,出了这等子丑事。” 早就有人追过来,目光梭着男子手中的小报,口中不禁啧啧赞叹:“这独家小报背后的东家,可真是有手段啊。” 有人挤不上来,生怕错过了最新的八卦,急得在后面大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倒是快快说个明白啊。这说得含含糊糊的,莫不是昨儿你们家婆娘没给好脸你们?” 有人闻言,轰然大笑:“瞧那龟孙子急得,快快说给他听!” 雨后京都城里大小脚店中,因为独家小报上的内容,而弄得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一个青衣老者与一个灰衣老者,照旧挤在人群中吃羊肉汤面。 吃汤面的老百姓大多数不识字,那张薄薄的独家小报很快的便传到了灰衣老者手中。他在一片哄笑声中,将小报上的内容细细念与青衣老者听。 灰衣老者念完,低声在青衣老者耳边道:“这独家小报素来夸张,但老百姓们倒是很爱看。” 青衣老者将筷子搁下来,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无风不起浪。” 他示意灰衣老者掏钱会帐,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出脚店。 下过大雨的夜空一粒星子也无,倒是夜晚中的京都,热闹非凡。 最近,朝堂上,可真是热闹啊。 他悠悠地看着夜空,心中却已经开始打起如何弹劾忠王的腹稿来。 无风不起浪。这回若是将忠王扳倒,想来他在朝中的威望,应能更上一层楼罢。上次查出钟西江那条大鱼,圣上对他是已经分外的倚重。 青衣老者隐隐地兴奋起来。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如今做到这个位置,原以为是到头了。却没想到,原来自己还能青云直上。 这能气死赵庆那个老家伙。 赵家泰安院里,赵庆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第80章 与你做一个交易 胡管事赶紧给赵庆披上披风:“老太爷,注意身子哪。” 赵庆也觉得自己最近的身子有点虚弱,当即从善如流地让胡管事把窗子关上:“事情都处理得如何了?” 胡管事一边搀扶着赵庆回内室,一边道:“如您所料,忠王压根不露面。与老奴交涉的,是他的老管家方波。那方波素来得忠王信任,说话四两拨千斤,说那廖卿卿早就被他从府中撵了出去。这廖卿卿做什么事,都跟他们忠王府无关。” 赵庆嗤了一声:“那上回在我们赵家角门被揍成猪头的,难不成是别人?忠王独宠廖卿卿,让那廖卿卿四处替他物色有姿色的女子,这说不出口的丑事,京都里人人都晓得。” 倒也不是人人都晓得,只有他们家老太爷,以及那当年的……才省得。 老太爷老糊涂了。 赵庆在榻上坐下,问胡管事:“四姑娘可安好?” 当听说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差些香消玉殒,赵庆差些没被吓得魂飞魄散。赵家的希望可都寄托在赵锦衣身上,那忠王竟然偏偏拿她开刀。 赵庆是怒不可遏。 忠王沉寂了二十年,这是瞧着他老了,要动赵家。 他是老了,可还没死呢! 胡管事道:“四姑娘临危不惧,今儿又向老奴借了胡勇,出去了。老奴听长春说,他寻着了那刺客的藏身之地。”就是藏身的地儿不大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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