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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离子时还差一刻钟。 沈澈一身酒气地出了醉仙楼，登上自家马车，歪在软榻上，闭上双目休息。 马车微微一晃，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响声。 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等在暗巷的林衣衣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马车在府前停下，小厮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人轻声禀报，“二公子，咱们到了。” “嗯。” 小厮连忙打起帘子。沈澈弯腰出来走下马车，理了理衣服，正欲抬脚迈上台阶，忽然从一旁的暗巷走出来一道窈窕人影，向他福了福身，“二表哥。” 沈澈扬眉，看了看四周，明知故问道：“表妹是在专程等我吗？” 林衣衣颔首，“二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庆幸这是夜晚，没人能看出她的紧张不安。 沈澈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装模作样地在思考。 在无声的等待中，林衣衣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掐着手心提醒他，“二表哥？” 沈澈的回答是转身上了马车。 林衣衣吸了口气，提起裙子也爬了上去。在他面前小心坐好，缓缓开口，“二表哥能帮衣衣一个忙吗？” 沈澈抬手揉了揉额角，“什么忙？”今天晚上真不该饮太多酒，此时头疼犯了。 林衣衣见他脸色不虞，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思索片刻，问：“二表哥是不是头疼？” “嗯。”倒是有点眼力。 “要不要衣衣给你揉一揉？” 沈澈的眸子扫过来，“你会吗？” “衣衣经常给姨母按跷，会一些。” “行，你过来。” 于是林衣衣起身过去，伸手搭上他的额角，身体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地按@揉起来。 没一会儿，沈澈的眉心舒展开来，夸她表现得不错，阖上双目问道：“你让我帮你什么忙？” 林衣衣心想有谱了，回答：“下午我被姨母特意叫过去，问你今日去我院中做什么，为何又罚我身边的人，我撒谎了，日后姨母要是向二表哥问起此事，衣衣恳请二表哥不要揭穿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专程来堵他。 心眼倒是不少。 看在她这么卖力地讨好他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帮她一次。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衣衣心里一松，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多谢二表哥。” 既然目的达到了，林衣衣便不想在车厢内多呆，想了想，问：“二表哥感觉好些了吗？” “嗯，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罢。” “好的。”顿了下，“饮酒伤身，二表哥日后少饮些酒罢。”说罢便转身挑起帘子下去了。 沈澈有些意外，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什么。约莫林衣衣走远了，他才起身出去。
第8章 桃子见林衣衣回来，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喜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林衣衣“嗯”一声，“没有人问起我吧？”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的很。时间不早了，姑娘赶紧安歇罢。” 待她歇下，桃子熄掉最亮的灯，角落里留一盏昏暗的小灯燃着，小心开门出去了。 林衣衣躺在帐中想着心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她比往日醒的都要早。 桃子进来伺候她梳洗。吃过早饭，林衣衣去看望阿香。 阿香显然还不能下地，但比昨日的情况好多了。她不能躺着，只能趴着跟林衣衣说话。 “我那边有桃子服侍，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回来为我做事。” 阿香答应好。 “若缺什么就同我讲，我让桃子给你送过来。” 阿香慌忙摇头，“您已经让桃子送来很多东西了，奴婢什么都不缺，只盼着早日伤好回到您的身边。” 林衣衣无奈地拿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子，“那你就赶紧好起来。” “奴婢遵命！”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心情顿时松快不少。 林衣衣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刚回到房里，姨母那边来人请她过去。 她猜测是不是吴夫人那边有了回复。 果然不出她所料，吴夫人那边的确有了回复，安排后日见面。 “衣衣，你看后日可行？” 林衣衣收回神思，笑望着王夫人，“衣衣都听姨母的。”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后日罢，我瞧你往日的那些衣服颜色不行，现在让绣娘重新做又来不及，不如你下午去外面的成衣铺子选两身罢。” 林衣衣答应好。 吃过午饭，林衣衣就带桃子出门了。她没出门买过衣服，这是头一回，连铺子在哪都不清楚，凭感觉让车夫将马车驾到高盛街。 到了街口，她让车夫找个凉块的地方等着，便戴上遮脸的面纱与桃子下了马车。由于是午后，这种时候大多数人在家歇午觉，很少会像她这般出来逛街，所以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这样正合林衣衣心意，不用跟人挤来挤去，可以慢慢逛。 高盛街的西头铺子多数是售卖茶水点心的，东头才有成衣铺子。 她们打听到有一家铺子的成衣做的好，便直奔而去。 因午后没什么人光顾店铺，掌柜坐在柜台后面，单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就在此时，门上的铃铛响了一声，他不大情愿地睁眼瞧过去，只见一对年轻的主仆走了进来。 他不得不收起懒散的样子，起身冲戴面纱的姑娘咧开嘴巴，“请问姑娘有什么需要？” “给我拿两身颜色鲜艳一点的成衣试试。”林衣衣轻声回答。 她的嗓音好听，娇娇软软的，掌柜听了不禁多她几眼，心里十分好奇她的长相。 “好嘞，姑娘稍等。” 掌柜转身取了两身自认不错的成衣摆放在林衣衣面前，“姑娘 ，您瞧瞧这两身怎么样？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皆是上乘，样式也是今年最流行款，颜色更是衬您。” 林衣衣伸手搭上衣服，轻轻抚道：“有镜子吗？” “有，姑娘这边请。” 掌柜将她引到试衣房，转身走开。桃子守在门前，对林衣衣道：“奴婢在这守着，姑娘放心进去罢。” 林衣衣点点头，撩起帘子入内。试衣房不大，里面摆着一张桌椅和一面一人多高的方镜。她站在镜子前，拿衣服往身上比划，感觉都还行，就撩起帘子出去了。 掌柜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殷切道：“姑娘可还满意？” “可以，结账罢。” “好嘞。” 就在这时，门上的铃铛又响了。 掌柜一顿，拿眼瞧过去，在看清来人后，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放下手中的算盘，抬脚小跑过去，“赵姑娘来了，您这边请。” 掌柜将人请到椅子上坐，又亲自去捧了茶水点心放到赵小娥面前，“姑娘稍等片刻，我给那位姑娘结完账就来。” 闻言，赵小娥轻轻颔首，同时抬起眸子扫向掌柜口中的姑娘。 只见对方身形高挑，婀娜多姿，一双眸子温柔似水，虽戴面纱看不见脸，赵小娥敢断定此女容貌绝不会令人失望。” 想到会有人比她还要好看，赵小娥心里生出些许不快。又见她穿着打扮简朴，衣服颜色更是老气，心道这恐怕是个穷酸的，肯定没有自己有钱，心里又重新高兴起来，转脸询问身旁的丫鬟，“公子有说几时到？” “未时到。” “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可人怎么还不到？你去门口瞧瞧。” 丫鬟应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衣衣这边结完账，领着桃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名行色匆匆的男子差点与她撞上，多亏她反应灵敏闪的快。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桃子站出来指责该男子。 男子脸上一红，朝林衣衣抱拳作揖，“抱歉，惊扰到姑娘了。” “无碍。” 林衣衣不想多事，领着桃子快速从他面前走过，随即身后响起一道调笑声，“周公子，您迟到了，可是要受罚的哦。” “罚罚罚，小娘子尽管罚……” 等走远了，桃子忍不住呸道：“那对男女真恶心，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笑。” 林衣衣皱眉，“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他们听不见的。”桃子吐了吐舌头。 待坐上马车，桃子立刻给林衣衣倒了茶水递过去，“姑娘，天气热，快喝点水吧。” 林衣衣接过水喝完，摸着茶杯若有所思。 桃子以为她是累着了，忙道：“姑娘，您躺下歇会，奴婢给您打扇子。” 林衣衣平日都有午睡的习惯，今日没睡午觉就出来了，这会子是有些困乏，索性听从了桃子的安排。 桃子这丫头虽年龄不大，却事事体贴，林衣衣对她很是满意。 待马车回到沈府，林衣衣正好睡了一觉，虽然时间不长，倒也解了乏。 “我说沈大公子，你怎么就不能开玩笑，真没意思。” “啰嗦，闭嘴！” “生气了？诶，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沈度懒得理好友，步子迈的又疾又大，刚踏下台阶，林衣衣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二人似乎没想到会在府前碰面，均愣了愣。 林衣衣最先反应过来，忙低下头上前几步问安。 “表妹这是从哪里回来？”沈度本不欲同她说话，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随口问道。 林衣衣一直知道大表哥瞧不起她，亦不想同他多讲废话，快速回道：“从高盛街回来。” “哦？”沈度挑了下眉毛，来了兴趣，“你去高盛街做什么？” 做什么要你管！ 林衣衣压下心里的烦躁，“去买衣服。” 闻言，沈度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意味深长道：“表妹小小年纪穿得这般老气，是该好好打扮打扮，莫耽误大好年华。”说罢，没看她的反应，扬长而去。 其好友回过神来拔腿跟上，缠着沈度不停说道：“你表妹可真好看，许了人家没有？要是没有，把她介绍给我吧……” “你哪只眼睛瞧见她好看？” 好友立刻伸出两根手指头，指向自己的双目，“两只眼睛都瞧见了。” 沈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抬起手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真是没见过美人，哪天我带你去扬州洗洗眼睛。”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林衣衣的耳朵里。 桃子望向自家姑娘，忿忿不平道：“姑娘，您就当大公子……”确定不会被人听见，“就当他在放@屁！” 林衣衣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心情骤然好转，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说的很对！” 见姑娘心情好了，桃子顿时松了口气，并在心里骂沈度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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