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默然思忖着, 按照云妃的说法,皇后方才应该是要保住她的, 但是恰好太后带着虞圣手来替皇后问诊,皇后便带人回了内寝,一时顾不上云妃这儿。 方才萧景珩还不觉着什么, 但这会儿细想着,皇后将虞圣手带去内寝这件事,也确实是蹊跷。 她是有什么事想瞒着?所以才不敢在众人面前让虞圣手为她诊脉吗? 宸妃一贯是个暴躁脾性,听完云妃所言登时恼了, “岂有此理!她身为国母,竟然如此歹毒?” 她冲萧景珩福一福,委屈地说:“今日这事,还请皇上和太后给臣妾一个交代!” 萧景珩这才沉声道: “这件事也不能云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毕竟皇后早产与血崩都是事实,她总不会用皇嗣来陷害你。” 说着唤了江德顺一声,“你去叫皇后出来,朕有话要问她。” 与此同时,内寝中。 皇后斜靠在暖座上,正由着虞圣手给她诊脉。 霜若和闫九德都立在一旁伺候着, 见虞圣手探脉之际神色有变,霜若立马取了一张银票递到他面前, “虞圣手您眼明心亮,自然知晓在御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医术高明,但宫里面的太医也未必差您多少,也未必没有您聪明。相信您耄耋之年,应该懂得何为谨言慎行。” 虞圣手瞥了一眼银票,瞧见上头是千两白银的面额。 余光又扫见了立在他右侧的闫九德。 那厮手中正摆弄着一块厚实的布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这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虞圣手此刻不接霜若的银票,那么闫九德就会立刻动手,将他给活活闷死,造成意外的假象。 到时候即便萧景珩追问起来,内寝就他们这几个人,还不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其实虞圣手在给皇后诊脉的时候,手才搭上去,就已经察觉了皇后并无心疾。 而这些年皇后能完美地伪装出有心疾的假象,也全因她私下给了褚院判不少好处。 褚院判在宫外的私宅,便是皇后的心意之一。 褚院判德高望重,医术卓群,专门负责皇帝、皇后与太后的安康, 这些年来,虽然也有别的太医来给皇后请过平安脉,也探得了皇后脉象的古怪, 但褚院判是太医院的头,他都说皇后有心疾了,别的太医就算诊断出端倪又能如何? 这件事谁若敢招摇出去,那必是没有活路的, 人在宫中伺候,医术高不高明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得先了然于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学会如何自保。 恰如皇后此刻威胁虞圣手一样, 这个时候,虞圣手也只能收下银票,而后对皇后说: “皇后娘娘放心,草民明白该怎么做。” 皇后笑,“虞圣手医术高明,堪为神医。你放心,本宫惜才爱才,必会保你一世荣华。” 话音方落,就听江德顺在外头报道: “皇后娘娘,皇上关心您的病情,若虞圣手为您诊完脉了,还请您挪步正殿说话。” “知道了。” 待皇后回到正殿后,萧景珩便问虞圣手,“皇后的身子如何?” 虞圣手道:“皇后娘娘早产血崩乃至宫体受损,此症不可逆转,恕草民才疏学浅,无法替娘娘医治。” 这事儿如今已经不是萧景珩关心的重点了,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又问:“那她的心疾如何?” 彼时,皇后还并不知道她去内寝的时候,云妃对萧景珩说了什么。 她仍在装哭,但眸光却死死地盯着虞圣手, 却见, 这老东西竟然从怀中取出了那张霜若给的银票,毕恭毕敬地奉到了萧景珩面前,躬身一揖道: “草民治不了皇后娘娘宫体受损之症,且皇后娘娘并无心疾,亦无需医治。这笔诊金是皇后娘娘方才给予草民,无功不受禄,草民惶恐,特将诊金退还给皇上。”
第193章 帝后离心2 那银票落入萧景珩手中,像是抓住了皇后的命门。 众人目光霎时投向皇后, 她亦是惊慌失措地捂着胸口,一时也没想好该如何辩驳。 而虞圣手呢? 他倒是淡定自若,连皇后看都不看一眼。 说起来,皇后此番也实在是太大意了, 这虞圣手是个什么人? 从前先帝要留他在宫中任职,他都能一口回绝, 活到他这个岁数,通晓人情世故早就活成了人精,怎会轻易被皇后所拿捏? 此刻,萧景珩夹杂着怒色的眸光落在皇后的身上, 她也只能苍白地解释着:“皇上,臣妾真的有心疾!或、或许......是虞圣手诊错了也未可知!要不皇上还是让别的太医再来为臣妾诊治吧?” “呵呵。” 宸妃用骄纵的一记冷笑截断了皇后的话, 继而以挑衅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了皇后一番,道: “本宫若是你,还不如说褚院判妙手回春,方才已经将你的心疾给彻底治愈了。” 她步步逼近皇后,脸上的笑意僵住,语气逐渐发狠, “皇后!我与你无冤无仇,却只因为我顶撞过你几次,你便要这般算计我?你已经是皇后了,你还想要什么?” “本宫从未算计过你!”皇后陡然拔高声调,像是在为自已壮胆一般,手指发颤地指着宸妃道: “是你!是你让云妃日日用着添了行气散的依云香在本宫身边伺候着,是你害得本宫早产血崩!这一切都是......” 眼见皇后食指的指尖都快戳到宸妃的鼻尖儿上了, 宸妃抬手将她的手拨开,犀利的眉眼向上一翻,愈发恣肆道: “云妃都已经招了,你还演个什么劲儿?” “招了?”皇后一愣,“她招什么?” “自是你做了什么,她便招了什么。” 宸妃每逼近皇后一步,便字句掷地有声地撂下一句话, “是你给了云妃依云香,又在御前做了这么一出好戏,欲将本宫除之而后快! 今日若非太后关心你的身子,带着虞圣手前来替你诊脉,要你假扮心疾一事暴露于人前,只怕本宫此刻已经被你扣上了谋害中宫的帽子! 谋害中宫是诛九族的死罪!皇后,你还真是好狠的心!” 闻听宸妃字句铿锵,皇后更是骇然失色, 她怔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云妃,眼底的惊诧都快漫了出来, “你信口雌黄!本宫何时指使过你......” 云妃看起来很是惧怕皇后, 皇后刚一开口,云妃就身子瑟缩着向后闪躲,口中更呜咽不休。 皇后略一怔忡,这才缓过神,反应过来她原是遭了宸妃与云妃联手的算计。 她苦笑连连,抬眸瞪着宸妃, “好啊!宸妃,你高啊!你为了算计本宫,竟然动了这么多心思?”ݓ��ʢܦ쬥뎦쪧��쌨붤ꋥ谥ꕦ诨gꄧ쌥䧥猦莩墣켧ꄯ쁢݊接下来,便是皇后与宸妃之间的互相攀咬,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连宋昭听得耳朵都要生了茧子,又何况是萧景珩? 宋昭余光瞥着他阴云密布的神情, 她知道,以萧景珩的多疑,他必然是谁都不信的。 可皇后伪装心疾一事已经板上钉钉,证据就摆在面前,这件事就必须得有一个交代。 “都住嘴!” 萧景珩呵斥一声,殿内旋即静下来。 唯有皇后仍旧哭着对萧景珩说: “皇上,臣妾当真是清白的!您是亲眼看着臣妾是如何拚死为您生下了静和,且臣妾早产血崩也是不争的事实!宸妃说臣妾要算计她,可臣妾贵为一国之母,何以会用自已再不能生育为赌注,去算计她一个尚无子嗣的妃嫔?” 皇后哭得声嘶力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可萧景珩又不是个瞎子, 任凭皇后演技再好,那一旁跪着的褚院判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谁又瞧不见? 他若不是心虚,早就该开口分辨,何以会一直沉默不语? 萧景珩大抵也明白,这种种恶事皇后怕是已然脱不了干系。 但她偏是中宫,是他千挑万选授予金册金印的皇后,是受天下万民敬仰的一国之母, 今日事一旦传出去,岂非要全天下百姓都看了皇家的笑话? 欺君本是重罪,但骤然废后所带来的种种麻烦,萧景珩也不能不考量。 于是在短暂的思虑过后,萧景珩尚算心平气和地说了句, “虞圣手妙手回春,治好了皇后的心疾,这千两白银是你该得的赏赐,你不必推诿。” 他将银票丢还给虞圣手,又低眉看向褚院判, “至于褚院判,你伺候皇后多年,却对皇后顽疾束手无策,焉知不是你技艺不精,空吃白饷?你这般无能,也不必留在太医院当差了。江德顺,去着人扒了他的官服,行宫刑,将他丢去辛者库服役。” “奴才遵旨!” 江德顺领命,立刻带着人就堵了褚院判的嘴, 褚院判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说不全,就已经被拖了下去。 萧景珩方才所言‘行宫刑’,并非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行宫刑,便是要让褚院判挨上一刀,变成阉人。 而阉人是不能娶妻生子的,所以萧景珩的意思,是要褚院判在宫外的一妻三妾,二女一子,全都得死。 等料理完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萧景珩径直走都皇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沉道: “皇后血崩伤神,今日又犯了心疾,实在辛苦。你这情况,如今看来也是不便操心六宫事宜了。日后六宫事,便交由颖妃和宸妃一同打理着。” “皇上,臣妾......” “至于静和。你现在这情况需要静养,幼子总是闹腾,也不适合养在你身边儿了。” 太后立马就明白了萧景珩的用意,于是道: “哀家近日身子大好,也总是闲着。不如将公主送来哀家这儿,含饴弄孙,倒是很好。” 萧景珩便颔首道:“那便依太后所言,将公主送去太后身边养着。” 萧景珩此番所言,句句听着都是在关心皇后的凤体安康, 可这份关心,却不着痕迹地架空了皇后的实权,夺走了她尚未足月的女儿, 算是拿走了她所有珍视的一切。 如此‘关心’,同废后又有何区别? 不过是留她一个虚衔,也留给彼此之间最后一点颜面罢了。 【后面还有两更】
第194章 宸妃有喜 萧景珩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绵密的针,带着寒意刺向皇后的心尖。 她此刻还在为自已辩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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