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喝!我不要!” “乖儿子,你要坚强些,你也想快快好起来是不是?” 惠妃苦口婆心劝着他,又笑着说:“乖。喝了药,母妃拿蜜饯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要喝!我也不要太医给我扎针!我疼!我不要!” 他闹得实在厉害,小手一个劲推搡着惠妃,眼底满是委屈。 惠妃原本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可见承璟这般,她面色一瞬阴沉下去,冷着声音说: “我再问你一次,你喝不喝?” “我不喝!我不喝!我......唔......” 没等他撒娇耍赖的话说完,惠妃骤然发作,竟用以虎口掐住了承璟的下颌,生生掰开了他的嘴,将汤药往他腹中猛灌。 “你给我喝!你这身子若是瘫了,要我日后指望什么?喝!” 她本生得幼态,瞧着人畜无害, 而此般狰狞起来,竟连孩子都吓得哭也不敢哭出声了。 只等灌完了药,惠妃才负气将药碗丢到了一旁,压着嗓音对承璟说: “把眼泪收回去。你是本宫的儿子,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日后本宫还能指望你什么?” ——“皇上驾到~” 闻听门外传来太监尖细嗓音的通传声,惠妃脸上的戾色瞬然消失, 继而红着眼眶看向门口,只等萧景珩与昭华入内的一瞬,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臣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承璟见萧景珩来了,原本压抑的哭声变得更大了些, “呜呜呜,父皇!父皇!” “这是怎么了?” 萧景珩见他们母子哭作一团顿觉头疼,于是质问惠妃道: “好端端的,承璟哭什么?” 惠妃刚要回话,可承璟却是呜咽地抢在她前头,向萧景珩哭诉起来, “呜呜呜,这药好苦,我不想喝,母妃就灌我喝,母妃好凶......我害怕!”
第365章 股掌之间 承璟哭声干哑,扯着嗓子喊了两句,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惠妃本是在向萧景珩拘着礼,听着孩子咳嗽了,立马倒了一盏温水递给他, “儿子慢些,喝口水润一润......” “我不要!呜呜呜......” 承璟用力将杯盏推开,哭得反倒是更厉害了。 惠妃也是跟着他凄怆垂泪,“皇上,我也是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身子虚软地跌坐在地上,绝望摇头, “承璟还这么小,他能懂什么......他只知道药苦不愿喝,哪里会知道瘫损之症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臣妾不逼着他喝药,又能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放弃了他,由着他一辈子都缠绵病榻吗?” 惠妃到底是承璟的生母,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萧景珩见惠妃哭成这样,也不忍苛责她什么,只是上前替承璟擦去挂满脸颊的泪,温声劝慰道:“承璟不哭了,你是男子汉,要坚强。” 昭华虽也红了眼,但仍旧强笑着对承璟说: “好孩子,你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你瞧瞧,你把你母妃都给急哭了。” 说着将惠妃从冰凉的地上搀扶起来,攥着她的手,安抚道: “妹妹也别哭了,承璟突逢此难,我知道妹妹心里苦,可事情到底也有转机不是?方才听张太医说,承璟下身已经可以感受到痛觉了,这不正是好转的迹象?” 随行的张太医本是匿在了人堆里, 这会儿得昭华唤了一声,忙上前躬身一揖,道: “三皇子确实有所好转,这段时日惠妃娘娘可尝试着搀扶三皇子多走动走动,哪怕是动不了,只帮他活动活动下肢,也是对康复有益的。” 其实也不只是张太医这么跟惠妃说, 郭院判和刘太医也给过惠妃同样的建议。 且惠妃本就略通医术,她当然知道若承璟一直都瘫在榻上,那么即便来日双腿有望恢复,也会因为长久不活动而导致肌肉萎缩,到时候若再想努力恢复,只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所以不用人说,她早就已经私下尝试着搀扶承璟走动了。 过了十来日后, 这日昭华瞧着天色晴好,正于庭院内闲闲地喂着饲在七巧笼中的金丝雀, 张太医循例来为她诊平安脉,道一切无虞后,昭华随手取了一把葵花籽丢入鸟笼中,淡淡地问: “今日去瞧过承璟了?他恢复的怎么样?” 张太医道:“惠妃日日都让人带着三皇子行路,亦或是卧在榻上活动下肢。三皇子实在疼得受不了,日日上刑似的哭闹不停。 今日微臣去的时候,三皇子为了逃避金针医治与活动下肢,竟从床榻上翻下来,自个儿爬到了衣柜中躲了起来,叫人好一番找。” 昭华冷笑道:“整个太医院都没办法让他那双腿有反应,唯有张太医有法子让他恢复些许知觉。你既有此妙手,就好生医治着吧。来日他若能痊愈,也算是你功德一桩。” 张太医狡黠暗笑,压低了声音说:“其实他这病本就好不了,金针之法只可让他恢复些许痛觉,走路或活动下肢的时候,更是犹如针扎入骨般疼痛锥心。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益处’。” 昭华以鎏金的护甲轻轻抚顺着金丝雀亮丽的羽毛,不以为然道: “医术上的事儿本宫不懂,张太医只管用自已的法子医治就是了。” 张太医旋即会意,颔首应下, 后又凑近昭华些,声若蚊嗡地说: “娘娘让微臣验证的事,已然有了实证。三皇子他的确是皇上与惠妃的亲生骨血,不会有错。” 闻言,昭华默了少顷,才淡淡颔首应下,吩咐张太医且去忙他的。 午后日头渐渐毒起来,云杉便护着昭华入了内寝, 甫一合上房门,就听她低声喃喃道: “看来惠妃为了能让三皇子好起来,也是狠了心了。” “狠心?”昭华讥讽道:“本宫瞧着她是无心才对。你方才没听见张太医说吗?她日日都要逼着承璟走路,承璟疼到为了躲着她,竟都爬到了衣柜里头去。本宫在想,若是承煜或若馨有一日遭了这样的苦难,那本宫又会如何?” 她垂眸思忖了半晌,笑意阑珊地摇着头,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是没错。可见那小小的人儿那般可怜,又怎还能忍得下心呢?不吃药就生灌,双腿疼痛难行就逼着他一日踉跄两个时辰,换作本宫见孩子哭成那样,只怕心都要碎了。” 云杉道:“惠妃原也是为自已打算。她不比小姐圣眷优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算是日后的指望。” “那她指望的又是什么呢?”昭华抬眸,含笑睨着云杉, “承煜此生再难有回宫的指望,承欢又无缘继承大统,若后宫再无皇子能生出来,那她的承璟倘若健全,岂不就成了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选?” 云杉细思恐极,忙道:“那小姐日后还是少与她见面吧,免得她又动了什么脏心思,再害了小姐。” 昭华端理着衣袖上的云纹,不屑嗤道:“她想害人,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从前本宫在明她在暗,让她得意钻了空子。如今彼此都明着交了底,本宫要是还能被她害了,未免也太蠢了些。” 说话间,小福子叩门躬身而入,沉声回话道: “娘娘,天玑办办事利索,已将消息传了回来。” “你且说。” “春澜是早些年通过正经的宫女选拔制度被择选入宫侍奉,父母早亡,家世真伪已是查无可查。但天玑办的人四下暗访,倒是得知了一隐秘事。” 小福子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字句咬重了音,道: “曾经有人见到过,春澜在入宫前,曾出入过祁王的府邸。” “祁王?”昭华默了默,一时摸不着头脑道:“祁王的人,怎会对惠妃忠心至此?” “这事儿便不得而知了。”小福子缓一缓,忽而暗笑道:“不过还有一好消息要告诉娘娘......” “怎么?”昭华冲他略一挑眉,抢在他前头问了句,“是那条金龙上钩了?” 小福子深深一揖,拜服道:“娘娘妙算。天玑办的人说,宫中还有一人拿着天玑密令来寻他们办事,且与娘娘所托是同一件事,皆是要暗查春澜的身份。 据画像所示,来人像是皇上身边的小印子。只不过他拿去的那块天玑密令,乃是娘娘昔日托安王伪造之物。天玑办见着假密令,明面上并没有拆穿他,而是托安王递话进来,要问一问娘娘的意思。” 昭华从容颔首,唇角勾起运筹帷幄的笑意, “他们查到了什么,便如实告诉皇帝什么。真消息听多了,皇帝才会尽信天玑办的办事能力。” 她手指本在叩击着水曲柳桌面, 言至此,忽而转动柔指缓缓攥拳,冷笑着说: “他尽信了,才能更方便本宫来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366章 爱恨一线 天玑办仅所属于当朝太后的权力管辖范围之内,倘若本朝太后薨逝,那么天玑密令便会交由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代为保管。 掌事姑姑会将天玑密令藏于宫中,并留下亲笔密函,来日皇帝驾崩,新的太后入住仙寿宫后,自会有人将密函奉上,告知下一任太后天玑密令的藏匿之处。 在这期间,皇帝是不能逼问掌事姑姑天玑密令的下落的,若不然这件事传到前朝去,必会招惹诸多非议,得不偿失。 昔日太后薨逝后,青竹姑姑将天玑密令交给了昭华,她与太后都并未做出一枚假的天玑密令放在宫中混淆视听。 一来,这密令藏匿隐匿,萧景珩找不到也是正常事; 二来,太后也是笃定了昭华是日后能当上太后的人,所以提前将此物交给了她。 但昭华的心思,却不止于此。 在得了密令的当下,她便想到: 天玑办办事向来只认密令不认人,这样一个游离于皇权之外,又集结了众多能人异土的组织,以萧景珩对集权的疯狂程度,他如何肯放过? 昭华揣测着,他定是会趁青竹离宫去给太后守灵前,就命人偷偷检查她的行囊, 又或是在她睡下后下了迷药,着人去搜身, 总归得不到天玑密令,他心中不会踏实,甚至还会暗中害了青竹,索性让天玑密令彻底消失于世,一了百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伪造一块天玑密令,让萧景珩费一番周折将其找到。 如此一来,日后他只要有用得到天玑办的时候,那么无论他要查些什么,昭华就都会了如指掌。 一旦了如指掌了,将来萧景珩从天玑办那儿得来的消息,便尽数都是昭华想让他知道的了。 翌日,昭华去宁婉霜宫中请安的时候,带上了若馨同往。 适逢今日承欢休课,等请安结束时,若馨闹着要与哥哥姐姐玩,昭华便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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