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此之外,她的行为举止当真与以往无异,也与男子更相似。 哪怕是被称为举止硬朗的军中女子,怕也不似她这般,行动间毫无半分女子的妩媚之姿。 “什么阿软,又不是软剑。”顾尹昭唾了莫无妄一句,对这家伙取名的水平深表怀疑,同时对他暗戳戳那些小心思也很瞧不起。 “那就叫阿光。”莫无妄至少知道忘忧不会反对去铸剑。 “不正经。”顾尹昭想也不想就怼了他一句。 莫无妄在台阶上暴跳如雷:“光明磊落的光,哪里不好了?!” “那你问忘忧?”顾尹昭斜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回道。 莫无妄看了看中间沉默未答的忘忧,有了答案,试图扳回一城道:“那你说一个?” “嗯…流影吧?”顾尹昭略一思索,给出了一个名字。同追光一样,也是形容快剑,而且适合女子。 莫无妄不希望他取的名字中标,调整道:“那不如叫流光?”他说着去看忘忧反应,看到她点了个头,心下欢腾,看来忘忧多少还是顾虑他的感受的。 其他人倒是有不少看懂了,这三人以往知己相处时,便是眼前这般,现在似乎并无太大变化。 方才闹成那样,江家人不想让别人看太久自家宗主的笑话,早已将马牵到了明德堂台阶下的大道上。顾尹昭一路马不停蹄,骑来的马早已厥在一旁,还要休养一阵子才缓得过来,所以他们一共备了三匹马。 三人此时走到台阶最末,也不顾还有一长条围观的人群,纵身一跃就上了马,准备骑行而去。 江忘忧的身姿称得上三人中最为干净利落的,虽或许不如莫无妄的恣意洒脱,不若顾尹昭的邪魅桀骜,但正是符合江家男子的一种舒朗俊秀。 旁观众人忍不住低声嘀咕,江宗主果然没有换人,只是性别进行了更正。 莫无妄上马后,有些试探性地伸出了左手,想看看忘忧的反应。 江忘忧偏头注意到之后,伸手便将右手放到了他手中,由着他牵住后,垂下了胳膊。 顾尹昭在另一边虽很不喜,但忘忧总要有一只手牵缰绳,他哼了一声并未多言,只是视线恨不得望穿他们牵在一起垂下的双手。 莫无妄心满意足,笑容满满地夹了马肚子,慢步往江家之外行去。 还有不少人默默尾随旁听了一阵子,发现江忘忧基本上不开口,太过无聊的众人又回到明德堂外,看江家要如何收场? 江忘心刚上位,立刻行使了他代理宗主的权限,站在台阶最上方的平台上,用上内力高声道:“今日是江家大喜的日子,只要诸位愿意说三句祝福我姐和我姐夫的吉祥话,都是江家的客人。若非如此,江家只预备了五十桌,怕是容不下所有来客。” 他提的要求颇有些荒唐,但众人回到入门处的广场,发现每桌当真有个江家弟子或家丁在候场,听取他们的祝福。 有人抚掌大笑,觉得这江代宗主真是个有趣之人;也有人颇为无奈,觉得这事未免儿戏;自然也有人认为江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而怒火中烧。 因此有些人当即选择了离场而去,还有些欢欢喜喜就去吃席了,终归是来蹭吃蹭喝看热闹的多。 会说话的祝福语说得俏皮又新颖,也有些人磕磕巴巴说不清,急得挠头,更有就是不开口,却坚持要上桌的。江家人估计是提前被交代过,对待真心想喝喜酒之人,一律提示他们,就祝我家小姐和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即可。 没多大会,哪怕是再不善言辞的小弟子也都寻到了座位,而江家默默又加了一些桌子,一直顺着摆到了门外两边延伸出去。 直接甩脸走人的也不在少数,出了江家大门,走出很远,才与一样离场的人扎堆聊起了今日这事。 “江…忘忧居然是个……”有人开口第一句就卡了两回,其一是不知该不该继续称她江宗主,显得有些抬高她,其二是不知如何把她的性别说出口。 “江家这是何意,招了莫无妄上门为婿,然后呢?是要一女侍二夫,再招顾尹昭上门吗?”有人没有太顾忌,下作地猜测了这三人的关系。 另一人立刻就冷笑着接道:“呵,只听说过二女共侍一夫的,这江忘忧当自己是什么,还想享齐人之福!” 他们说得言之凿凿,好像这些都是江忘忧自己亲口所说,是江家已经做出的事一般。 “说起来江家素来奉行一夫一妻,以前也没听说过招赘一说,哪怕有也是少之又少吧。还是因为嫡系凋零,才搞出这种丑事,丢人现眼。” “莫无妄还是江家的首选吧,毕竟顾尹昭如何愿意抛下玄苍宫,入赘江家?”有人试图分析下这件事。 “难怪之前顾尹昭说要在金陵建玄苍宫的支部,原来是为了这一出,指不定他是想在这里娶个外室吧?” 这些人一径挑难听的话说,把最恶毒的揣测都安在了江忘忧身上。 他们自然又花了很多时间诋毁莫无妄,说他除了一堆缠身的凶残名声,还有些什么?也有人提起了苗寨和心因堂,甚至有人想起了青冥山方家是他母亲的娘家。 “说这些也不解气,只盼这次出去,莫无妄和顾尹昭干脆闹个不死不休!这一旦死了一个,江家和关外又得结仇,这才算拨乱反正,我们和关外那些□□,本就不该和解。” 这人如此说,自然是因为自家没什么交好的关外门派,而江家和关外似乎关系很好。 总有些小人,哪怕跟别人没仇,都不希望别人好。 这是走之前,江忘忧曾和江忘心聊过的内容,她说肯定有很多人口出不逊,他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顾好江家的安危才是要事。别人说再多也伤不到什么,除非他们付诸行动,所以不能因此被扰乱心绪,做出错误的决策。 江忘心上午的表现并非因为被触怒,正相反,他这一出狐假虎威和杀一儆百效果很好。至于之后留下追光,虽是他临时起意,但他也是为了姐姐好。他希望姐姐若是当真没法兼顾江家,不妨就随姐夫在外游荡,将追光和江家托付给他也是可行的。 但这些离开的人们,谈论起这两件事,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江家那个小公子该不是对他姐也有什么想法吧?” “谁说不是,还当江家当真是以前那个光风霁月的武林世家吗?谁晓得有多少藏污纳垢的地方,净做些为人不齿的肮脏事。” 这人倒是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也称不上光明磊落,只显出了他内心的阴暗。 至于留在江家喝喜酒的近亲,在桌上沉默一阵后,关守正第一个开口问了此事。 “霁月,这就是你们一直推掉忘忧的婚事的原因?简直胡闹,多少年了,把个女孩子当儿子养着!” 他口气有些冷,言辞也很严厉,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在心疼忘忧,一时大家都噤声未答。 江家那些女眷让莫无妄通过考核,就是因为他也是这样的态度。在实战考核时,他一直都表达出对男女之别的不认同,以及对那位自我牺牲的女子的同情和心疼。 这恰好是与江家人性子相合的地方,她们听说此事实情后,虽然能够理解婆母和主母,却着实心疼忘忧得不行。 她们以前就觉得家里教养这孩子太过严苛,如今才晓得这哪只是严苛二字足以形容的,她本不该承担所有这一切的。 可江忘忧不但接了,还承起了这份重担,让她们欣慰之余,更添了骄傲。 “这事是我的错,哥哥说得对。”关霁月没有辩驳,她早已意识到这件事。每每梦中见到先夫,都会忍不住哭着向他道歉。 他们的女儿,本不该如此养大,更不该是她现在那般模样——一举一动皆是男子的硬朗,毫无女儿家的情态。 忘忧生得美,既有她的五官特色,也有她父亲的棱角和深邃眼眸,本该是个绝美的女子,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如忘眠那般。 江承轻想说嫂子当初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终究没有开口,那位江宗主脾气火爆,他是个旁人,还是少插嘴为妙。 关守正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后,自己叹口气道:“罢了,都过去了。那个女婿是她自己选的?如此也好。” 关霁月看哥哥接受了这事,顺势问道:“上回就说起忘心和若尘的亲事,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这次他们分了大人和孩子,聊这个事还算恰当。 “待我再问过若尘,稍后给你回话。”关守正听儿子说过几句上回来江家时,若尘似乎有改变心意的可能,如今莫无妄已经入赘江家,的确该给女儿物色别的人了。 昵称:
第215章 9 认真 孩子们那边热闹不足,都有些低沉。 “表…姐带他俩离开,该不是要换个地方让他们打个不死不休吧?”彭峻到底性子急,虽然还在调整表哥变成了表姐这个认知,却下意识有些担忧。 “放心吧,有忘忧在中间,他俩打不起来的。”关若尘现在算是懂了,从头到尾都是她错付了,那两人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忘忧一个。 关珀璧脸很黑,从他看到请帖到现在,他还没能接受过来。关家算来得早的,他和曾经的“好兄弟”打过照面聊过两回了,却还是没法面对,表弟变表妹这一出。 彭屿脑壳疼,他曾几次三番试图把自家妹妹嫁给这个“表弟”,现在想来还有些尴尬。 但家中收到请柬时,就知晓了江家当初拒婚的原因,他家大姑在恍然大悟后,陷入了一阵自责的低落中。 现在他们都能理解,江承轻当初为何要休妻另娶了,原来那时候的江家当真是一个男丁都无了。 彭潦水想起自己曾经指责过江忘忧,问她为何不早日娶妻,为江家传承血脉?当时那孩子竟然跪下向她道了歉,说她和江承轻分开都是因为她,请她原谅…… 她现在想起这些过往,就后悔得不得了。 江忘忧当真是个好孩子,她那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何疼惜她,现在知道后,更加喜欢这个孩子了。可惜她们缘分浅,若是她年少时没有那么任性,本可以呵护着她成长。 彭潦水事到如今才理解了那时候有口难言的丈夫,也彻底释怀了他的抛弃和选择。但她并不后悔,年少时的决定,是她当时最真实的心境。 尽管彭崇和彭潭清都不再记恨江家,却还是拉不下脸来江家赴宴,所以拖了一阵子才赶两个孩子出门。等到几日后,江忘忧大婚时的变故传到鄂渚,两人才后悔没去江家助阵,同时痛骂了顾尹昭好一阵子,直到听到两个儿子带回真实的情况通报。 当日的二人,还是彭峻再次发声引发了新一轮沉默。他听完关若尘所说,稍微放心后,忽然心大地来了句:“他俩都走了,那我们晚上不是闹不成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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