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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儿心细如发。”过了会儿他才道，“爹有件事儿关于我的事瞒着我，我总觉得事情不会简单。可是爹说，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让我难免有些心焦。” 没想到会是这样。在齐梓珊脑子里，李老爷在李府的存在感不是很强，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是一个悠闲和蔼的中老年男子。 他好像每日都过得潇洒自在，只需溜溜鸟，陪朋友下下棋，喝喝酒。 这样的人，却瞒着一件大事？ 齐梓珊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她火速在李钧尧额头上亲了一下，安抚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何要瞒着你，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疼爱你。我想，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李钧尧许久没有说话，在齐梓珊以为他不会回应了的时候，却听到他说： “或许你是对的。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之后，便听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齐梓珊知道他这是想明白了，便也不再打扰他，拎着食盒原路返回。 刚进了院子，便有人来报，说是府上来了贵客，李夫人让她去一趟。 齐梓珊将手中食盒递给一旁的翠竹，然后进屋换了身衣裳便往李夫人院子里走去。 还没进屋子，就听到里头传来说笑的声音。除了李夫人还有另外一个妇人和年轻姑娘的声音，而且那年轻姑娘显然不是林馨儿。 齐梓珊心中闪过疑惑走进屋子里，朝李夫人福了福身，便准备在她下首坐下。 齐梓珊抬眼看去，便见着李夫人另一边下首坐着一位妇人，穿着得体，料子用得也是好的，只是从前从未见过。 瞧这样子，也不知道来府上是为何事。 齐梓珊心中升起疑惑，这时却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抬眼看过去，却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妙龄女子正盯着自己看着。 上头李夫人倒是热络的介绍起来。 “珊儿，这位是户部尚书金大人的夫人。金大人与我李家一向交往不错，金夫人也跟我要好。”李夫人笑着说，“这位是吏部尚书顾大人的女儿，名唤勉芝。也是金夫人的干女儿，今日过来，是特来道谢的。” 还好李夫人不是个啰唆的，介绍一番倒也干脆利索。 “道谢？”齐梓珊立即抓住了关键词，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她的提问，没等李夫人开口，顾勉芝抢先一步，一脸感激地说道： “那时候在苏城，多亏李公子出手相助，这才让芝儿免遭歹人之手。如此大恩，芝儿怎么报答都是不为过的。” 齐梓珊略微皱了下眉头，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似乎……意有所指。 李夫人连忙接过话，直说让顾勉芝不要太客气。就算李夫人平日里再贵气，在这种真正的官家太太小姐面前，总归是要矮上三分的。 顾勉芝嘴巧，惯会说些讨巧的话，直说得李夫人笑颜不断。齐梓珊坐在一旁听着，只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 说了半晌后，刘氏与顾勉芝交换了下眼神。顾勉芝立即说道： “听闻李家园子里有许多罕见名品，芝儿想去观赏，不知少奶奶可否愿意同芝儿前去？” 顾勉芝主动开口邀约齐梓珊，这让齐梓珊很是意外。愣了片刻后，点头应下。 见她答应，顾勉芝笑得更加开心，连忙起身自来熟的走到齐梓珊面前，挽起她的胳膊，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跨过门槛时，顾勉芝回头深深看了眼刘氏。 两人走出李夫人的院子，顾勉芝便立即将手放开。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沉默地往前走着。 齐梓珊心中诧异，不懂这个尚书小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她既是李夫人心中的贵客，那齐梓珊也不会在明面儿上怠慢。 到了园子，齐梓珊先开了口：“入秋了，有几种新品种的菊也开了花，不如我带顾小姐去看看？” 不料顾勉芝只无所谓的抿了下嘴，拒绝道：“不了，名品菊花我们府上多得是。就算想要赏这园子里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这话一出来，齐梓珊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顾小姐难得来一次，不看倒有些可惜了。”齐梓珊也只是随口回了句，“日后要再来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勉芝侧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有什么可惜的，我以后可以看的时间，不知道有多多呢。” 齐梓珊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更加迷糊，干脆就不答话。两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了没多久，又听到顾勉芝说道： “若是李公子要娶别的女人进门，你会如何想？” 齐梓珊没有在意她话里的意思，只道：“若是夫君真心想纳妾，我也不会拦着。” 纳妾？顾勉芝在心里哼笑一声，这次可不是纳妾这么简单了。 顾勉芝笑了笑，没有说别的，只夸了句：“少奶奶倒是个心宽的。” 齐梓珊对这个话题有种异样的感觉，听顾勉芝这么说了后，也只是笑了下，便不再继续。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顾勉芝算了算时间，想着差不多了，便说有些乏了，要回屋子里。 齐梓珊虽然对她这趟来园子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两人回到李夫人的屋子时，李夫人正与刘氏说得契合，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 顾勉芝进去时，李夫人的眼睛还亮了一下，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齐梓珊压下心中的疑惑，只在李夫人下首再次坐下。 刘氏继续在跟李夫人说着，偶尔抬眼便会看齐梓珊一眼。看了几次后，齐梓珊也有所发觉。 她侧过头看向刘氏，可刘氏此刻却又是看着李夫人的，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齐梓珊抿了抿嘴，不再胡思乱想。 顾勉芝回来后，李夫人与刘氏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刘氏便带着顾勉芝起身告辞。 两人前脚刚走，李夫人后脚便对齐梓珊说道： “媳妇儿啊，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李夫人甚少会以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齐梓珊不由得打起精神来，连忙问道： “母亲，什么事？” 这件事并不好开口，李夫人喝了几口茶以后才正式开口道：“先前你也听到了，咱们钧尧救了人家顾小姐。” 齐梓珊点了点头。 李夫人继续说：“听金夫人的意思，顾小姐是想要进我们李家的门的。这门亲事对咱们李家来说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虽然这是你们房里的事，但我私心想着……钧尧填个二房之类的，应是无碍的。” 齐梓珊有些愣住，她没想到李夫人要说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再稍稍一联想到顾勉芝先前在园子里说的话，她瞬间就清醒过来。 原来人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想法子进李家的门，做李钧尧的女人。 齐梓珊怎么也没想到李夫人会开口说这种事。 刚才在园子里她对顾勉芝说得大气，但真的遇到了这种事，齐梓珊只觉得连手指尖都是僵硬的。 她内心有一股气在咆哮，在呐喊“为什么是这样”，可是面上她却还是要端着，将贤孝媳妇的形象做足。 李夫人见齐梓珊不说话，怕她将这么好的机会给搞砸了，于是又连忙说道： “放心吧，娘心中有数。即使她进了门，也不会在你前头生下孩子的。” 齐梓珊的气都挤在胸口无处发泄，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此事母亲还是再斟酌几番，毕竟顾小姐有此想法，不代表顾夫人和顾尚书也有如此想法。还是再等等，若是顾家给了准信，母亲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完这句，齐梓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处打了个结。她不能明着阻拦，可她委实不愿意让李钧尧再纳旁人。 这个理由很充足，李夫人一时也找不着反驳的话语，只好点头应下。 齐梓珊实在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于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见她面色不佳，一旁的烟云也沉默不语，只紧紧地跟随其后。 没想到回去的途中，倒是见着林馨儿与韩高的两人在亭中说着什么。林馨儿还从带去的食盒里拿出了点心，摆在了韩高面前。 两人的发展倒是比想象中要快一些。 齐梓珊的步子只停顿了那么两秒，随后大步继续往前走。 等疾步走到自己屋子里，让翠竹将门关上时，齐梓珊稍稍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翠竹见她如此，使了个眼色询问烟云。烟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上前一步给齐梓珊倒了杯茶，道： “少奶奶，事情还未发生，你这般心焦也是无用啊。” “我知道。”齐梓珊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在嫁过来之前，我早就想过了，若是夫君要纳人，我是不会拦着的。可是……可是如今，我却不这么想了。” 换了个坐姿，齐梓珊继续说道：“只要一想到他要纳新人，宠爱别的女人，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用针扎一般疼。烟云，我不想让自己变成这样的。” 眼里满是无奈。 烟云眼眶微红，但她也只能安慰：“少奶奶，你先别急，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这填二房，总归是要咱们爷点头才行。” 听到“二房”两个字翠竹立即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二房的地位太过于微妙，一般人家里的男主人都是不会弄个二房的。实在有想要的女人，弄成妾便好。 傻子都能听出来，李夫人这是乐意抬举顾勉芝的。 吏部尚书的女儿，她齐梓珊拿什么跟人家比？ 齐梓珊非常清楚商贾人家若是能同一个尚书搭上关系，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想到这儿，齐梓珊原本平静下来一些的心又变得燥热起来。 所以，当李钧尧走进屋子里时，看到的便是齐梓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搭在腰间，两眼放空，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站着的烟云和翠竹，也是第一次从她们脸上看出“夹着尾巴做人”这句话。 “怎么了？”李钧尧在她身边挤着坐下，一只手将她捞进怀里。 烟云和翠竹识相的退了出去。 齐梓珊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却只是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事。” 李钧尧的眸子沉了沉，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圈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齐梓珊觉得有些不舒服，身子动了动，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钧尧……”齐梓珊开口唤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李钧尧才将手松了些。 “没事就好。”李钧尧沉声道，之后语气认真不少，“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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