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年扫了他们一眼,头点点,平静的坐下,他知道他们有事,但他们不说,他也没工夫跟他们耗着。 年长的老者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挤眉弄眼的,便知道他们把这事交给他了,让他来说。 他叹口气,喝口茶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今年二十五了,新年一过又长了一岁,不小了,旁的公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偏你…哎。” 说着叹口气,颇为无奈,“既已和离,赶紧再娶才是,想来陛下和公主也不会怪罪。” 几人盯着傅安年看,想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来,可惜,不管他们说了什么,男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他不说话,几人交换个眼神,又问:“您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这是试探他的口风了。 傅安年听了许多,而后挑着眉梢回应:“让几位叔伯忧心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跟你们无关,别说了。 可几位长辈是个倔脾气,没有得到肯定回答,没那么好打发。傅安年一向也烦他们管他感情上的事,他觉得感情上的事总归是他私事,不喜旁人多过问。 眼下他们旧事重提,他有些烦躁。 静默须臾。方才的老者又说话了,“虽说是你娶妻,但我们作为傅家的长辈,也是要管管的,你不能无后呀。” 闻言,傅安年一下就笑了,他才二十五,现在谈子嗣是不是早了些。为了尽快打发他们,傅安年只好有话直说。 “朝中事务繁忙,眼下不适合谈婚论嫁,几位叔伯别忙活了。” 傅安年端起眼前的茶盏,喝茶的同时,眼睛悄悄打量他们,见他们面色难看,隐隐要发怒的表情,不由得动动唇角。 他放下茶盏,又道:“不过眼下有件事要麻烦几位叔伯了。” 傅安年顿了顿,接着说:“瑶瑶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我虽为兄长,但不好出面,相看的事就交由叔伯们了。” 话落,几人互看一眼,表情怪异,久久没出声。 江瑶瑶在傅家五年,傅安年的父亲临终也有交代,所以他们认为江瑶瑶最终的归宿是傅安年,可现在他说了这话,实在看不明白了。 “可是…” 傅安年抬手,打断接下来要说的话,“拜托叔伯了。” 他的眼神坚定严肃,微凝的眉头透着几许凌厉,威严的压迫人。 几位长辈见他油盐不进,不由得想起听见的传闻,说他和公主藕断丝连,起先他们不信,因为他们清楚傅安年的为人,绝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人,现在看这情况,信了几分。 他们不再提及娶妻的事,更没追问江瑶瑶的事,只一个劲点头,“此事我们放心上了,你不必担忧。” 傅安年满意的颔首,眉头舒展,瞧着比方才脸色好看些。 送走了几人,厅内瞬间寂静无声,耳边舒服多了。 傅安年悠闲的把一盏茶喝完,才起身书房。拐过长廊时,瞥见一抹粉色的衣角,他步子顿了顿,低眸思虑几息,转头走了。 - 来回半个时辰,林学安还没走,翘着脚在书房看书,看见人回来就从椅子上起来,把书往桌上扔。 整齐的桌面因为他的拨弄,凌乱几分,瞧着不太舒服。 傅安年拧眉,倒也没说什么,站在一旁默默整理。 林学安注视他的动作,扬起唇瓣笑,“心情不好,看来不是好事。” 他笑得碍眼又欠揍,笑意跃入他眼底,看着很不爽。傅安年手没动,掀起眼皮凝视他。 半晌,开口道:“你还没定亲吧,你觉得瑶瑶怎么样?” 林学安嘚瑟的笑脸瞬间收敛,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傅安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他往后退了一步,说出的话更是震惊,“我好男风。” 说着他弯腰拱手,不等傅安年回话,人就走了,“学生告辞。” 头一次见林学安跑得比兔子快,傅安年不禁纳闷,有那么可怕吗? 无心多想,他的注意力放在林学安送来的信上,他回身把门带上,然后坐下安静的看信。 玉熙在信上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跟他见面。 见面是假,算账是真。 傅安年睨着那几个字看了好半天,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斟酌良久,他提笔回了信。 信写好,他喊来王全,吩咐他:“各宫的新年礼备好了吗?” 王全应了声,回他:“按您的吩咐,都备好了。” 傅安年嗯了声,把信给王全,“把这封信连同新年礼,一起送给长公主。” 闻言,王全抬头看了眼,又快速低头,“是,小的这就去办。” - 半夜下了一场雨,早起空气潮湿,又冷了。 玉熙整日窝在景华宫,不能出去逛,只能在宫内走走,可她在宫内待了十几年,早就腻了,要不是有话本打发时间,只怕要无聊了。 她靠在美人榻上,悠闲的晃脚,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前日宋明胤怕她太无聊,又给她搜罗了好些话本,这会正看得起劲。 玉熙看完一本刚放下,就看见德顺捧着一个朱红色的匣子进来,他笑眯眯的,很高兴。 “公主,傅府送来了新年礼,您瞧瞧。” 她一听,霎时来了精神,忙问:“有信吗?” “没有。” 玉熙淡淡的哦了声,招招手,让德顺拿过来。 她拿着匣子左看右看,晃了晃,轻微的响声,听不出是什么,于是她打开看。 匣子里的东西映入眼帘,玉熙眉头拧在一起,看见里面有信时,脸色好了些。 信的内容很简洁,就四个字:不便相见。 玉熙气得把信拍在榻上,“他是不是知道我要找他算账?” 德顺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回她:“不能呀,傅大人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公主要教训他。” 是吗?玉熙不信,八成被他猜到了,所以不敢见她。 这个人有点狡诈,罢了,下次再找机会。 她转着明媚的眼想了想,随后看匣子里的东西,眉心又皱着。 “这什么?” 玉熙拿出里边的东西看,是一支羊毫笔,算不上多名贵,可是送这个给她是什么意思? 羊毫笔她有许多呢。 “他什么意思?”玉熙问。 德顺几人默不作声,他们也不知道。 气氛微妙,几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见玉熙脸色骤变,一下从软榻上跳起来,“他是不是看到我的字,嫌我的字难看。” 所以才送这支笔的,意思要她好好练字。 德顺低眉顺眼的,不怕死的嘀咕一句:“可能是。” 失忆前她的字秀雅,失忆后跟之前写的没法比。 谁能想到,人失忆了,写的字也变了。 - 此时另一边,傅府送给林学安的礼也送到了。林学安笑眯眯的打开,想着总算没白忙一场,得了个好礼。 他兴致高昂的打开,下一刻,神色微变,里边居然是羊脂玉镯,玉质是极品,极其稀少,触感温润,很是精美。 可是,他一个男人用不着呀。 林学安拿着玉镯苦思冥想,实在猜不透傅安年的意思。东西值钱,可惜没多大用。 他又放回去,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会是送错了吧。 把送给江瑶瑶的,送给他了。 想到那日傅安年说的话,林学安一阵胆寒,立马抱着匣子冲出家门,直奔傅府。
第20章 020 暮色昏沉,光影摇曳。 傅府大门紧闭,庄严肃静,守门的护卫看见林学安急冲冲而来,以为他找傅安年有要事,便没阻拦,开门就让他进去了。 林学安走得急,出了一身汗,寒冷的冬日竟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抱紧匣子,脑中开始浮想联翩。傅安年贼心不死,故意给他送个玉镯来,估计是想试探他,还想着撮合他和江瑶瑶。 那可不行,纵然傅家显贵,能助他前程似锦,可他依旧不想娶江瑶瑶,他只想娶心仪的女子为妻。 林学安这般想着,更觉得匣子里的东西是烫手山芋,得赶快还给他。 步履飞快,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傅安年院子外,此时傅安年刚用完膳,要回房歇着,才走到廊下,就听见林学安远远的喊了声:“傅大人。” 人未到声先到。虽然林学安平时也没规矩,但现在,是他最没规矩的一次。 傅安年眉心拧起,困惑的转身,这么晚了来找他,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耐心等着,过了半会,林学安从院外进来,看见他神态一僵,稍显不自然。 “这么晚了,有事不能明天说?” 林学安摇头,必须今天说清楚,他怕明天说晚了,被人坑。 他环顾一圈,把人拉到一边,轻声道:“礼太贵重,无功不受禄,不能收。” 说着就把匣子往傅安年怀里塞,朝他坚定的点点头,表示真的不能要。 傅安年一头雾水,看看匣子,又看看他,实在没弄清怎么回事?新年给同僚和宫中送礼是规矩,每年如此,往年也不见林学安这般谦逊,今日是怎的了? 他接过匣子,语气平静,“中邪了,不像你啊。” 林学安双手抱胸,斜着眼扫他,“有些礼能收,有些不能收。” 他说的别有深意,傅安年立马扭头注视他,低眸想了半刻,男人修长的指打开瞧了瞧,下一刻,眸色微变,薄唇轻动,有些难以置信。 他抬头,目光穿过树影看了眼王全,又很快收回来,神色如常。 傅安年利落合上,道:“下人拿错了,别见怪,改日送份厚礼赔罪。” 林学安一副了然的神情,他就知道送错了,这不,他立马就还回来了。 现在四下无人,林学安又特别好奇这份礼是送给谁的,于是凑过去挨着他的肩膀,试探问:“是不是给江瑶瑶的?” 傅安年笑着看他,“想多了,别说,你的想象力适合去说书。”他打趣道。 林学安拖着尾音哦了声,彻底放心了,他挠挠眉心,尴尬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我勉为其难的收下,也省得你麻烦。” 玉镯的成色极好,他看了,比往年送的都值钱,他收下不亏,还赚了。 林学安伸手去拿回来,但是有人却不为所动,不想给他。于是两人的手扯着匣子,一时僵持着。 傅安年往自个这边扯了扯,抬起眼皮看他,眼神蕴着威严,林学安睨着他,明白了,要收回去,不想给他了。 罢了,一个玉镯而已,他是君子,不夺人所爱。 林学安骤然松手,叹气道:“得,我回去了。” 他甩甩衣袂,将手背在身后,打个招呼人就走了,来得快,走得也快。傅安年尚未开口,人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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