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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祝灵胭的头埋得更低了。 她不会说场面话，很担心别人笑话她木讷，匆匆说完正事，就站起身道：“我还要去玉芙宫，给玉嫔娘娘通禀一声。娘娘告辞。” 行了一礼，就转身走了。 元宵忙起身，送她出了门。待回来后，对熙嫔感慨说：“奴婢当时只是随手施为，不成想这位祝婕妤当真是有心。” “何止有心，还很能耐。”熙嫔说，“这宫里，有几个像她这样？你仔细想想。” 元宵仔细想了想，不由一惊：“咱们都小瞧她了。” 什么皇上宠爱、皇后看重，这只是表面上的。 她在后宫如此得宠，有几个嫉妒她、跟她不对付的？竟是一个都没有！就连静嫔，都跟她很友好。 这还不算，皇后娘娘竟将蒙学馆的事，交由她一手操办。这是何等信任？ “只怕这蒙学馆的事，就是她提出的。”熙嫔坐在桌边，一颗一颗吃紫莹莹的葡萄，充沛的汁水令她眯起了眼睛。 元宵大惊：“不会吧？” 然而细想了下，又觉得未必不可能——如果她不是秀外慧中之辈 ，皇后娘娘何以如此看重她？ 祝灵胭不知道熙嫔二人在背后议论她。 她步履匆匆，到了玉芙宫。 “见过玉嫔娘娘。” 玉嫔见到她，温柔地笑了笑：“不必多礼。” 待她起身，又问道：“妹妹所来何事？” “皇后娘娘派我来通禀，蒙学馆的学子服一事，交由娘娘总办。”祝灵胭规规矩矩地答，甚至借了温采盈的名头。 玉嫔眼神微动：“是吗？” 似不经意，又似好奇：“其他人是什么差事？” 所有通知都是祝灵胭下发的，她不能装不知道，于是复述了一遍。 玉嫔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让人给她倒了茶，歇息了一会儿，才送她出去。 客客气气的，但祝灵胭出了玉芙宫，仍是忍不住抹了抹额上的汗。 最后一站，静嫔的碧霄宫。 “静嫔娘娘，我来啦。”进了殿内，她就唤了一声。 见她也不行礼，静嫔瞥她一眼：“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祝灵胭嘿嘿一笑：“我知道娘娘不会怪我的。” 虽然静嫔这个人，非常的龟毛，但她某些方面还是很敞亮的：“什么事？” “蒙学馆的事。”祝灵胭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监管？这么好的差事，交给我？”静嫔不信地挑高眉头。 祝灵胭道：“皇后娘娘喜欢你，指明交给你。” 静嫔瞥了瞥她，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祝灵胭没听清，问道：“娘娘说什么？” “没说什么。”笨得像小猪仔，也不知道怎么在宫里混下去的，“知道了。”
第35章 035 后宫要开办蒙学馆, 招生的消息递出宫后，妃嫔们就忙碌起来了。 暂定入秋后开馆，离此还有两个月余。听起来很久, 但蒙学馆的生源是朝中臣子们的孩童，这么多孩子, 容不得丁点儿闪失, 事事都要仔细, 众人快要忙疯了！ 贵妃和四嫔总领差事，婕妤们和美人们打下手。 静嫔虽然没抓着实事，可她也没闲着，因为要四处跑动责问监管。 算起来，她竟是最苦、最累的那个！ 不过静嫔乐在其中。她是闲不住的性子，能够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别提多快活了。 连尖锐的性子都缓和了些, 碰到看不顺眼的，也不像从前那样刻薄了。 “你们主子呢？”这一日, 静嫔带了身边的宫女, 往寒翠宫来。 小豆子正要往绛紫宫去送东西, 闻言忙行了一礼：“见过静嫔娘娘。回娘娘话，我们主子在屋里, 跟常婕妤说话呢。” 静嫔是监工, 祝灵胭就是总调度, 她这里经常人来人往的。不过，常微柠来她这儿, 十次里面倒有八次是闲话儿。 常微柠是真正懒得做事的，她归玉嫔管, 送了些值钱物事儿，玉嫔就只分配给她不怎么费力气的活儿。 “你知道了吗？”才一进屋子，静嫔就急不可待地说起来：“有乐子看了！” 祝灵胭和常微柠已经听到她的声音，站起身道：“静嫔娘娘。” “贵妃跟玉嫔拧上了。”静嫔一脸喜悦地走进来，眼神闪烁着热切的光，“皇后娘娘将选址的事交给贵妃，她瞄上了玉嫔的玉芙宫。” 喔哟哟——她几乎是把这三个字写在脸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八卦是人的天性，没人不对热闹好奇，静嫔更是后宫第一爱热闹的。 祝灵胭早知此事，但还是惊讶道：“啊？怎会如此？” 一旁，常微柠虽然是玉嫔手底下做事的，但因为她不管事，也是刚知情：“竟有此事？” 跟祝灵胭面面相觑。贵妃此举，不是故意找茬吗？ “贵妃娘娘说，玉芙宫地界宽敞，采光好，位置又清静，最适合孩子们读书。”静嫔说着，不掩幸灾乐祸。 她跟玉嫔倒没仇，但也没交情就是了：“玉嫔不愿意，气得脸都红了。” 玉嫔当然不愿意。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她搬出去？宫里又不是没有地方。那么多空闲的宫殿，收拾出来，给孩子们读书不行吗？ 她坚持不肯搬，贵妃又如何肯妥协，叫人搬了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玉芙宫的庭院中，问道：“你不肯，是要皇上亲自开口跟你说？” 玉嫔哪敢应，但她拗不过贵妃，就连禀报皇后娘娘，都被贵妃给说回去了。忍气吞声，只得开始收拾东西。 她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找云洛朝，让他做主。如若那样，倒显得她与众不同了些，从前的藏藏掩掩都白费了。 玉嫔宫里的东西不多，花了两日工夫，就搬完了。 她搬去了离重华宫不远的一座宫殿，不管那座宫殿从前叫什么，如今已是挂上“玉芙宫”的匾额，成为新的玉芙宫。 早会延续了三日一次。 话题由吃吃喝喝等闲话，变为了汇报手中管着事情的进度。 “桌椅的款式要求等，已经传达给木匠，半月后就能送来。”熙嫔说。 “学子服的用料样式等，也已经定下来，正使裁缝们制作了。”玉嫔脸色不好，禀报说。 “报名已经完成。”端嫔回答，“接下来就是考核与定下了。” 至于静嫔，她很直接：“正是如此。我亲眼见到了。” 温采盈差点被她憨到，忍了忍，点点头道：“好。你们都辛苦了。” 众人忙道：“不辛苦。” 还真没多少人觉得辛苦。累是累点，受气是受气点，但一天结束时，总能很快就睡下，第二天早上醒来，也不会觉得空空落落。 “玉嫔妹妹，迁宫一事，委屈你了。”温采盈看向玉嫔，缓言说道。 玉嫔笑容勉强：“谢娘娘关心。” 她往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空谷幽兰般的清静人儿，如今被贵妃逼得，连宫殿都搬出去了。 好些人朝贵妃看去，眼神悄悄儿的，竟不敢放肆。 不知道玉嫔如何得罪她了，要如此欺负人？这可比静嫔更狠，谁也不敢惹她不痛快。 众人禀报完进度，又闲话一会儿，早会就散了。 “贵妃娘娘，等一等。”祝灵胭小跑着，追着前面的人影儿。 莫语娴驻足，转头看过来。 “皇后娘娘有句话叫我捎给您。”祝灵胭跑到她身前站定，左右望了望，才小声说：“娘娘叫您这两日小心些。” 说完，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莫语娴眼尾浮起阴郁，声线慵懒冷淡：“知道了。” “那不打扰娘娘了，娘娘慢走。”祝灵胭垂首道。 贵妃强硬地逼迫玉嫔迁宫，这件事云洛朝几日后才知道。 他并不时刻关注后宫，而玉嫔选择忍气吞声，也没有找他主持公道。 是这天晚上，他忙完繁重的朝务，“无心”散步到玉芙宫外，才发现这里变了：“蒙学馆？” 牌匾处，原来的“玉芙宫”三个字已不存，取而代之的是“蒙学馆”的匾额。 他脸色落下来：“怎么回事？” 李为霜倒是知道此事，他作为云洛朝身边的大总管，消息一定要灵通。不过，他没有将此事对皇上说。 一来，云洛朝表现得不在乎后宫的样子。二来，他若是说了，倒显得掺和进后宫妃嫔争斗了。 “禀皇上，此处……” 将前因后果禀报完，李为霜不由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只顾着爱惜羽毛了，竟没注意皇上似乎对玉嫔娘娘…… 想到上回，他不禁心中一惊，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 “岂有此理！”听完，云洛朝的脸色冷若寒冰，浑身散发着冷气。 在夜色中伫立，冷冷望着“蒙学馆”三个字，他道：“传朕旨意，令玉嫔搬回来。” 李为霜应道：“是，皇上。” 云洛朝转身往回走。 他并没有再去玉芙宫。那样一来，就太刻意了，不利于隐藏素素。 玉嫔的闺名唤作江素衣。她自从迁宫之后，心情就一直郁闷。 她贵为官家千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压过，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可她只能忍下来，不能给皇上找麻烦，也不能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为了她和阿洛的将来。忍得一时之气，日后自然天宽地阔。 只是心情不好，她吩咐道：“拿我的琴来。” “是。”宫女应声。 江素衣打开窗户，对着夜色弹琴，琴声幽幽，仿佛藏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一曲又一曲落下，始终没有等来人。 “收了吧。”江素衣垂眸掩去失望之色，冷淡说道。 次日。 “皇上来了？”一早，温采盈就接待了重量级客人。 云洛朝还没用早饭，难得脸色温和，坐下来道：“一起用个早饭。” 温采盈受宠若惊：“是。” 她猜测他的来意。 云洛朝很快就表明了来意：“蒙学馆一事，操办得如何了？” 温采盈根本不想理他，是小笼包不香，还是鸡丝鲜香面不浓郁，然而她不得不放下筷子，讲述起来：“正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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