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笑道:“那我先恭喜你啦!到时候有空,我一定去看你!”二嘎子笑应:“好,咱们一言为定!”上船去了。 过了河就离寿州不远了,大军继续启程,午后走在一处地方。忽听到后方喊杀声传来,陆青停住,辛柏生匆忙打马过来,叫道:“陆将军!后方来报说中军遇袭,咱们快回去救援!” 陆青一惊,忙拨转马头,指挥队伍往回走,问辛柏生道:“怎么回事?刚才过来也没见有敌兵!” 辛柏生道:“想必贼兵故意让过了咱们,只冲中军去了。” 顷刻赶到,只见一众军士围护着孙沔,不远地上躺着一人,浑身血迹已无声息,却是施亮,军士在旁守着。一问才知道,刚正走时,突然从山坳里杀出一队人马,直取中军杀来。施亮迎上去拦挡,被为首一员大将一□□落马下。这时李瑞霖赶上来,与来军杀在一处,贼兵人数不多,只斗了片时,打个呼哨就撤了,李瑞霖带人追了下去。 陆青忙对辛柏生说:“辛将军!你在这里保护大人,我去同李将军杀敌!”领着一队军兵追杀下来,直跑出五里开外,迎面遇见李瑞霖回来。 陆青道:“李大哥,怎么样了?”李瑞霖面色沉郁,说道:“不必追了!贼已去远了。”陆青还想问什么,却见李瑞霖一打马往前去了。 二人回来见孙沔。孙沔蹲坐在施亮旁边一语不发,大伙也都不说话。 过会儿孙沔站起身来,神情凝重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叛贼如此嚣张!早知咱们要来,半路设下埋伏,只为了先杀我。这是从前战乱时常用手段,看来这个李孟起不是寻常人物。” 陆青看施亮已经死了,便问:“现下怎么办?我过中军来保护大人吧!” 孙沔摇头道:“不用。这回没得手,不会再来了,这是提前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李瑞霖面沉似水,犹疑道:“还没到地方就折损了施将军,像有些不吉,大人看,咱们是不是就地休整一下再走?” 孙沔“哼”了一声:“还休整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接着走吧!”命人将施亮尸身抬上,继续进发。 陆青仍往前军领队,心情忽然沉重下来,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想道:“还没和敌军面对面交战,已经折了两个了,皇甫威算是特殊情况,这施亮可是实打实战死的。”想起陈升走时嘱咐,之前的兴奋昂扬一下子烟消云散。 傍晚到了寿州城下,离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孙沔命人就近择地将施亮埋葬了。着人前方打探,城中不见丝毫动静。 次日一早,令李瑞霖和辛柏生、张利守营盘,孙沔带着陆青,领一千兵马来到护城河旁。只见城头上人影晃动,现出一个将领打扮的,往城下张看。 孙沔问道:“这人是谁,可是李孟起么?” 陆青细看了看,答道:“不是李孟起,这个人是梁寅,就是那时在营里刺杀大人,逃出去的那个。” 孙沔点头道:“怪不得,原来他跑来这儿了,所以城里知道咱们要来。” 忽见梁寅身旁又多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官。孙沔道:“这个人就是昨日晌午半路截杀咱们的,想必是李孟起了,没想他身为主帅,竟然亲自领兵偷袭!” 陆青道:“不是,这个也不是李孟起,这个人……”眯起眼看了半晌,竟认出是那年在金陵打过擂台,后又在东岭山上遇到的李存忠。 只听李存忠向下喊话:“孙大人!几年不见,可还记得李悃么?” 孙沔闻听,凝神细看,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前年回京城,听说你辞了官不做,如何却在这里?” 李存忠向空中抱了抱拳,答非所问道:“昨日路上会面,看大人风采依旧,李悃曾在殿前见过您,一直不敢忘记!” 孙沔道:“李悃!你是个忠直之士,又食过官禄,为何参与谋逆,助纣为孽,岂不是玷辱门楣,遗祸子孙!” 李存忠哈哈大笑:“孙大人!李悃始终是忠直之士,却从来不是赵宋的臣子,京中数年,不过权宜罢了!李悃实乃南唐孤臣孽子,在大人眼中,是助纣为孽,但在李悃看来,今日却是铲奸除恶,替天行道!” 孙沔向陆青道:“看来,李孚此次叛乱,是以光复南唐为名的了。”转向城头喝道:“贺思文呢?他可是多年宋臣,难道也和你们沆瀣一气了?李孟起现在哪里,你叫他出来答话!” 原来贺思文年纪大了,自春节时感染风寒,一直未曾痊可,卧病在床不能出战。李存忠笑道:“贺守备自始至终都是替南唐守城,从未变过。大人要见我家少主,他乃皇室正支血脉,身份贵重,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要见他,你且唤赵官家来吧!” 孙沔斥道:“什么正支血脉,如今哪里还有南唐?大宋太平盛世几十年,你等贼子野心,狂徒妄想,找这借口真是可笑!” 李存忠大笑两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赵氏兄弟暴虐不仁,巧取豪夺,天下谁不知道!大人是明白人,就算退一万步,你不认我主,也该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本是一家,皇帝位子,本来就该有德者居之,怎么叫做狂徒妄想?” 陆青刚开始听说“李悃”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哪里听说过。向孙沔道:“大人,我认识这个人,能跟他说几句话么?” 孙沔点头,陆青就在马上抱拳喊道:“李大哥,是你么?可还认得小弟?” 李存忠打量了一下:“我道是谁,原来是陆青兄弟!你何时从了军了?” 陆青道:“李大哥别来无恙!那时东岭山一别,小弟想念的紧。我前年就在军中了,大哥为什么却在这里,成了叛军中人?” 李存忠道:“陆青兄弟,你还年轻,许多事还不明白,听哥哥一句劝,还是解甲回家,远离功名场,过安生日子去罢!” 陆青道:“小弟还记得当年与李兄相识,哥哥武艺超群,心量更是宽阔,实在钦佩的紧,一直想,何时与哥哥再聚,吃上几杯!” 李存忠笑道:“我也记挂陆青兄弟。这离得远,说话也费劲,兄弟要叙旧情,待我放下吊桥,你不妨到城里来,咱们弟兄坐一处,开怀畅饮,不醉不休,你看如何?”说毕哈哈大笑。 陆青不知如何作答,看了看孙沔,孙沔却只望着城头不出声。只听李存忠高声道:“兄弟怎么犹豫了?是怕我害你么?要是疑心就别来了。我知道兄弟本领了得,要是进城来,哥哥保不准心里忌惮,真忍不住要害你呢!” 说着回转身,拿过一张雕弓,搭上箭镞,高声喝道:“陆青兄弟,你且退后!” 陆青一看,忙拨马过来卫护孙沔,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响,那羽箭正钉在孙沔马前地上,箭杆上绑着一个纸卷。李存忠高声喊道:“请大人把这书子给赵官家捎去,最好张贴四海,让天下人都知道,李悃到底是个怎样的叛臣贼子!”说毕转身不见了。 孙沔命人将那支箭拾起来,望着城头默然了片刻,调转马头道:“回去吧”。 到营中,李瑞霖接着,都坐在帐厅上。孙沔展开文书观看,越看越吃惊,原来这书子是李孚起事的一纸檄文。上面述说赵匡胤欺凌柴氏孤儿寡母,抢夺皇位,并攻占川蜀,强霸江南,穷兵黩武,杀人无数等等罪状,又写到赵光义杀害李煜、孟昶,弑兄杀弟,残害子侄,不仁不义,丧尽天良……书末直指当今皇帝得位不正。整篇文章写的文采斐然,铿锵掷地,看得孙沔背脊隐隐冒汗。 读毕了,将书子递给李瑞霖:“你也看看吧,这文章虽然牵强附会,却也写的气盛辞断,颇能蛊惑人心,没想到叛军之中竟也有这等人物。” 李瑞霖接过那书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默然无语,双手奉还给孙沔。孙沔指陆青道:“给他也瞧瞧。” 陆青讪讪地道:“末将文字粗陋,只怕,只怕看不出甚好歹。”孙沔道:“你看便了!”陆青接过来读了一遍,有好些字不认得,胡乱猜想,大致意思也能看明白。孙沔待他看完,问道:“你怎么想的?” 陆青老实答道:“里面说的这些事,都过去好久了,我没听说过,不知真假,所以……并没想到什么。” 孙沔顿了一顿,忽然笑了,道:“正是如此!这檄文,也只好给朝中人看一看,老百姓谁理会它?可知不足为虑!”
第160章 (下) 【避疑忌骨肉殊途】 又问陆青:“你怎么认识李悃的, 知道他什么来历?” 陆青道:“我是三年前秋天,在金陵遇见过他。那时他不叫李悃,叫李存忠,不知为什么, 在瓦肆里卖艺。听说他从前在京城里面做过官的, 什么官职我却忘了。”便将那年在嘉瑞坊瓦子打擂台的事, 从头至尾都说了。 末了补充道:“那事过去不久, 我从金陵回应天,路过东岭山时还碰见他一次, 他说是去那里看望一位故交长辈。当时他说话含含糊糊, 我也没好多问,不知实情。后来, 我和曾建到宝华寺查饷银的案子,遇见李孟起,他也提到和李存忠认识,那天李孟起去看一个老僧人,和李存忠当年看望的是同一个……” 一边说着, 忽然想起那年冬天在凤栖山, 窦从义设宴款待众人, 李孟起在宴席上的言行举止,才发觉往昔迷雾重重,自己身在其中,竟然毫无所知。 思忖着说:“李孟起, 李存忠, 现在看来, 这些人和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当初我只觉得他们都是豪爽直性的人,自以为彼此投缘, 其实,其实他们各怀心思,压根就不是表面上那么敞亮……” 孙沔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看来,李悃和李孟起结交已久,共同策划谋反,应该不止三年五年了。”看陆青满脸沮丧,不由得笑了,安慰他说:“这等人心思深沉,旁人哪里想得到,怪不得你要轻信。” 陆青忍耐不住,问道:“大人,咱们明天攻城么?” 孙沔不答,转向李瑞霖道:“瑞霖,你怎么想的?” 李瑞霖默然片刻,答道:“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听大人号令。” 孙沔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幸好金陵城没给叛军攻破,那里是当年南唐旧都,李孚要是把金陵占了,发号施令,俨然就有立国的气势了。这也是苍天护佑,大宋的时运旺盛。” 问李瑞霖:“要是现下攻城,能怎么攻法?”李瑞霖:“咱们只有不到七千兵马,强攻难度太大。要攻城,现下只能是征调船只冲击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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