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场内静若寒蝉,三个宫女你看我我看你,各有各的心思,都未出声。 福安公公见此情景,独自摇摇头,暗道可惜。 站在福安旁边的就是京中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南骁。 从前是东宫少都尉,现在是禁卫统领,一直都是天子心腹,帝王手下最锋利的那把利刃。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几个禁卫便走上前来,冷面吩咐:“都是个有骨气的,既然如此,遵陛下口喻,若无人招认,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杖毙。” 三人大惊,神色惊惧,无不哭喊着跪地求饶。 但是已经晚了。 小太监将她们摁在行刑的长凳上,禁卫手执长棍,一下一下打在她们身上。 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混杂着哀嚎的声音,令人胆寒。 都是经过训练的将士,手上的力道不能与常人相比,不过几下,三人便弱了声息。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心思不纯,意图犯上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以后以此为戒,谨言慎行,方可长远。” “住手!” 就在这时,霁明柔与珍宁匆匆赶来。 霁明柔挡在中间已经奄奄一息的宫女身上,硬生生替她挡了一下。 好在行刑的禁卫见她扑上来,手中卸了半成的力道。 南骁抬了下手,行刑的禁卫都停了下来。 “见过柔安郡主。” 南骁自东宫时就跟在陛下身边,自然是认得霁明柔的,也算是熟人了。 “柔安郡主,此为圣喻,阻拦者同抗旨处理。” 霁明柔跪在寒冷生硬的青石砖上,朗声说。 “霁明柔求见陛下。” 福安公公是今年指派到陛下身边的,故而对霁明柔并不熟悉,只是略听过关于柔安郡主的传闻。 都说柔安郡主遭陛下厌恶,此时若是通报,怕是不是要让陛下更加堵心? “呃,这时候不早...” 福安公公正纠结着怎么应付这位柔安郡主,想将人打发回去,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南骁痛痛快快的点了头,进殿通报去了。 福安:“......” 这...你好歹让杂家把话说完啊! 陛下吩咐了今夜不见人的!如此鲁蒙,当真是个武将! 等着吧,杂家看陛下怎么把你骂出来! 在福安公公意料之中,南骁果然很快就被陛下撵出来了。 他抬手顺了顺心口,为陛下没因为南骁的鲁蒙而迁怒自己而松了口气。 南骁面容严肃的站到了门的一侧,朝霁明柔点了点头,让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福安公公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位传闻中极其让陛下讨厌的郡主进了殿。 这... 陛下明明说了不见人的。 ...... 寝宫内点着的宫灯不多,寥寥几盏而已,看上去还没有金殿外亮堂。 霁明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一步步踏进去。 明黄色的几层帘缦层层叠叠的落下,遮住了帝王内室的情景。 她跪在阻隔内室的帘缦外,俯身行大礼。 “臣女霁明柔,参见陛下。” 霁明柔心里在打鼓,思量着将要说的话。 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手掌贴着冰冷的地面,四月的晚上依旧寒凉,一股子寒意渐渐将她侵袭。 几个呼吸后,室内仍未有回应。 燕珩未出声,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僵硬累人的姿势跪着,不敢起身。 整个大殿之内寂静极了。 过了一会。 霁明柔似乎听见布料外裳摩擦的细微声响,紧接着就是赤脚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步一步就像是踩在了霁明柔的心尖上。 帘缦轻动,骨节分明的手不急不缓的掀开纱幔,缓步走了到了霁明柔的身前。 她余光已经看见了那人□□的脚背,脚下还带着水渍。 “你躲什么?”如玉的嗓音轻声发问,声音小的如呢喃一般。 霁明柔恍然起身。 眼前的人让她神情一滞。 燕珩里面仅着月白色的中衣,肩上松松垮垮的披着黑底金纹的帝王冕服。 墨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半干都算不上,发尖还滴着水,看这模样应是刚刚出浴。 霁明柔的视线的停留在燕珩不似以往清冷的眼眸上。 这双眼此时正深邃柔和的看着她,仿佛装满了深情。 燕珩脸色红润,脚下也有些轻浮。 周围似乎有股酒香传进霁明柔的鼻子里。 这是、喝醉了? 谁能想到,往常铁血淡漠的九五之尊,喝醉了之后竟是这副呆萌温柔模样呢! 没错,在霁明柔眼里,喝醉的燕珩就是呆萌且温柔的。 她见过燕珩喝醉的模样,约莫是七八年前,醉倒的皇太子简直乖得很,可比清醒的时候顺眼许多了。 “船上那晚,你躲什么?” 面前的人许久未言语,燕珩皱了皱眉,不悦的往前走了一步,又问了一遍。 霁明柔哑然,回神过来,疑惑的看着燕珩,知道他说的是官船上那晚。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但不解的是燕珩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她在躲什么,难道燕珩自己不清楚么?
第6章 醉酒 ◎陛下若想听,臣女尽可说与陛下听◎ 殿内烛火微动,照应着两人的面庞。 燕珩蹲下,与霁明柔平视。 一双眼似那勾魂夺魄的弯刀,丝丝目光,乱人心神。 霁明柔呼吸一滞,敛了心神,微微偏过脸庞。 你我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燕珩你心里不清楚?这么多年的桩桩件件,都已数不清。 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霁明柔是不敢说出来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避而不答。 “恳求陛下,让臣女带走我曾经的贴身女官珠絮。”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霁明柔抬头看着突然转身往回走的燕珩,顾不得礼数,急着站起来,上前两步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上并没有用大的力气,却轻而易举的拉住了燕珩,让他停在了脚步。 他回头,眸色渐凉,声音也有些冷,“倒是鲜少听你求朕,从前不是硬气的很,如今转性了?头一回出言相求,竟是为了一个宫女。” “真是稀奇!” 被发落渝州贬为郡主的时候,她都没有求过一句,骨头硬的很! 霁明柔深吸一口气,道:“从前是臣女不知礼数,惹得陛下不悦,自知有罪,不敢多言,陛下若想听,臣女尽可说与陛下听。” 说着,她便要跪下,好好的认错行礼一番。 霁明柔认错痛快,但燕珩的手更快,紧紧的握住了的一边手臂,止住了她要下跪的姿势。 “惺惺作态,心不诚,认错也没用!” 似有似无的视线游移,如羽毛般轻轻拂过,不甚在意,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暗自窥视的毒蛇一般凝视,吞吃入腹。 霁明柔一惊,下意识甩开燕珩紧紧搭在自己手臂的手。 她后退一步,惊疑的看向燕珩的双眸。 帝王的精致为天人的眉目微蹙,神情不悦,但显然与平日的冷淡威严不同,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少年人。 霁明柔抿了抿唇,略微放松,心想果然是醉着的。 “嘶”,燕珩揉着太阳穴,身形摇晃不稳,脚下也卸了力道。 “燕珩!”霁明柔叫他一声,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哪想他是真的醉很了,连站都站不住,将重量依靠在霁明柔身上。 霁明柔心里没有防备,也支撑不住燕珩这么重一个人,两人直接双双倒下。 ...... 紫宸殿外,围观的宫人都已散去,只剩福安公公和几人在外边等候。 行刑的禁卫都停了手,候在一旁。 福安和南骁一同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细微的说话声,忍不住一遍遍的往大殿内看去。 然殿门紧闭,不透一丝微光。 “陛下并未收回杖毙的命令,南统领就此停手,不怕陛下怪罪下来?” “本将下的命令,若有违圣意,自己担着就是,公公担心什么。”南骁一派的冷静,不见有丝毫违抗圣旨大祸临头的慌乱。 福安悻悻的止住了话。 不多时,殿门推开。 霁明柔神情自若的走出,对南骁道:“陛下已将珠絮赏赐于我,还请南统领许我带珠絮离开。” 南骁点头。 珍宁走上前来,与霁明柔一同扶起受过刑的珠絮。 福安见此景,往殿里张望,不知要不要进去向陛下复命。 “陛下酒醉,此时怕是已经歇下了,公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好。”霁明柔提醒道。 福安躬身行礼,嘴上说:“谢郡主提点。” 脑袋里却在想今日宴上陛下喝了多少?酒醉?是他记错了么,怎么觉得陛下没喝多少呢,应该是陛下今日龙心大悦,所以醉的快了些吧! 因着今日宫宴,所以宫门还开着,稀稀落落的马车行出皇宫。 霁明柔带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珠絮,坐在珍宁拜托德贵太妃安排的小轿里缓缓随着出宫的马车而行。 珠絮是霁府的家生子,生母是霁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为霁贵妃挡刀而死。 若是别人,霁明柔今日不一定会犯这个险去救,但珠絮生母于她有大恩,不能不管。 幸好燕珩今日醉酒,神志不甚清醒,才让她如此轻易的将人带出来。 霁明柔松了口气,不再想殿内的情景,可燕珩醉酒倒下,压在自己身上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炙热的呼吸就在颈侧,让她僵硬的不知如何。 黑金的龙袍与淡紫色的女子轻裳缠绵在一起,混乱中透露出隐秘缠绵,帝王俊美的容颜直教人心驰神荡,忘却前尘过往。 她费尽力气将燕珩扶进内室,安置在龙床上。 然后在蹲在床边,看着燕珩的侧颜,趁人之危的说:“陛下若不反对,臣女就当陛下同意我将珠絮带走了。” 燕珩已睡了过去,自然不会答她的话。 ...... 侯府的侧门开着,往常不会有人光顾的地方今日却热闹。 霁明柔一下小轿就见谢霖屿和崔挽迎都在此,旁边是一脸心虚的玉棠。 霁明柔蹩脚的借口能瞒过谢夫人和崔挽迎,却瞒不过谢霖屿。 谢霖屿只需稍稍一逼问玉棠便知结果。 霁明柔本以为谢霖屿会问她去做了什么,但他没有,只是的吩咐人帮她扶住了昏迷的珠絮。 崔挽迎倒是好奇霁明柔刚刚去做了什么,但见谢霖屿不说话,她也就不好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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