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霁明柔连忙跪下来,一脸惶恐,抽出袖中的手帕,胡乱在燕珩胸襟上擦拭着。 好几位大臣见陛下这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一时都往这边看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行了,你退下。”燕珩冷脸呵斥一声,扯过帕子,挥挥手让霁明柔到一边站着去。 燕珏在一旁见皇兄冷脸,他也跟着提起心来,怕皇兄迁怒的阿姊,他起身走到阿姊那边,隔在了皇兄和阿姊中间。 他知道阿姊是怕皇兄应下永宁伯,所以才故意这么做,但阿姊未免也太勇了点,就这么直接把酒水往皇兄身上砸。 皇兄爱洁,可不就冷脸了,看着都吓人,万一回去罚阿姊什么,这一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兄可要先去换件外裳,这么忍着也难受。”燕珏给递了个眼色,给霁明柔解围道。 他知道福安出门必会带一件皇兄的衣裳备着,所以才如此说。 “也好。”燕珩回头给霁明柔一个眼神,示意她跟着一起。 下面歌舞还继续着,燕珩也没让她们停下,就这样带着霁明柔绕过高台下往下面走去。 谢晖是主家,自然也是跟着一同走下来了,与霁明柔一同跟在燕珩身后。 哪知这时,舞姬中冲出一女子,她手握匕首,身穿舞衣,朝燕珩这边飞刺过来。 她身手极好,又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一眨眼,她就冲到燕珩面前,手中冷刃锋利,对着燕珩心口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私下 ◎他说的是:“好软~”◎ “陛下小心!”谢晖动作极快, 扑上来挡在燕珩身旁,但也妨碍了燕珩刚刚抬起的手,阻碍了燕珩反击的动作。 “噗!”匕首扎破衣料皮肉的声音不小, 穿刺的声音很是刺耳。 这舞姬在此处动手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身手极好的, 她见谢晖当上来,手中已然松了力道,但还是伤了他,眼见着谢晖闷哼一声, 然后有鲜血从他肩膀上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只是片刻, 这舞姬便抽出了匕首,再度朝谢晖身侧的燕珩刺过去, 但纵是她用上了十足十的力道,可却已失了先机。 燕珩一手托着谢晖的后背,一手精准的捏住了舞姬的手腕, 闪躲着匕首。 这会功夫, 周围人早已反应过来,外面的侍卫鱼贯而入,燕珏也从台上飞快的跳下来。 一脚踹中舞姬的侧身的肩膀处,将人踹倒在地。 燕珩托着受伤的谢晖,不方便动手,好在边上还有燕珏这个暴力分子在,小王爷成天干着抄家灭族的行当,脑子好不好用另说, 但身手一定是拔尖的, 两三下就制住了行刺的舞姬, 卸了手脚, 掐着舞姬的脖子将人摁倒在地上。 “阿珏,留活口。”燕珩随着众人将谢晖挪进去之前吩咐了燕珏一句,然后就匆匆托着谢晖下去了。 “是。”燕珏眸中杀意凛凛,但也没动手,只是让人看制住在场所有人,压着一群痛哭流泪的舞姬去了知州府。 场上官员均是惊恐,各个自危,宴席散场,但他们却不敢离开,都站在堂前等着谢晖消息。 虽然实在永宁伯府出了事,但永宁伯谢晖还算是反应快的,干脆利落的替陛下挡刀,估摸这次,就算永宁伯府受了惩戒,应该也不会太重的,毕竟陛下毫发无损,只是虚惊一场。 燕珩坐在外间,霁明柔站在身后,两人均是沉默不语,等着大夫从里间走出来。 许久,几位年长的老大夫走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燕珩面前,回报谢晖情况,匕首伤在肩膀上,没有触及一丝心脉,虽然血流得多,但好在谢晖并无无性命之忧,现在只是昏睡过去,明日就能醒来。 “没事就好。”永宁伯府的谢老夫人听后长舒一口气,随后就跪在燕珩面前,她年纪大了,动作也慢,拄着木杖,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缓缓下跪。 “伯府治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此等罪责,伯府不敢辩驳,老身也不敢请求陛下宽恕,此事如何处置,但凭陛下吩咐。” “承安夫人请起吧。”燕珩让人扶谢老夫人起身,淡淡说道,“承安夫人是忠烈之后,云居先生也是一生为国尽忠,贤才傲骨,朕信永宁伯府,也信云居先生。” 云居先生是世人对上代永宁伯的雅称,同为谢氏,永宁伯谢氏和镇远侯府谢家出身一个宗族,但族系很远,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了。 上代永宁伯谢云是谢家旁支,不算是寒门,但家境也不算好,谢云能的永宁伯的爵位,全靠一辈子在朝堂上的鞠躬尽瘁,谢云曾是燕珩的太傅,虽然教导时日不长,但燕珩还是敬重这位先生的,故而也敬重云居先生的遗孀。 承安夫人的二品诰命,就是燕珩五年前下旨赐封的。 谢老夫人起身,脸上惶恐万分,“伯府有愧于陛下信任啊,老身惭愧,宴席由伯府承办,伯府也定会承担到底,找出刺客由来,给陛下一个交代。” “此事,不老夫人费心,刺客身份由来,便都交由魏王清查,这段时日还需多次进府盘问搜查,伯府若清白,便不会有事,夫人好生看管谢卿就好,好好养伤。”燕珩不欲与谢老夫人多说,吩咐了几句日后搜查的事情,然后便让人遣散了前堂大臣。 今夜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除了谢晖伤了肩膀,其余人等都无事,知州府提了伯府里的下人审问,燕珏也去审问那行刺的舞姬,结果如何,且看明日。 霁明柔跟着燕珩踏出谢晖房门,走前看了眼跪在台阶上抹泪的蓝氏,脚下没停,出了永宁伯府。 她从宴席上就一直注意着蓝氏的一举一动,燕珩遇刺时,谢晖挡刀受伤,大多数人都在惶恐害怕,后来又都冲过来慰问燕珩是否受伤,忙着叫大夫,场内有些乱,臣子们害怕帝王在江南出事,更害怕会连累到自己,都在惶恐。 但蓝氏不是,谢晖受伤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冲上来看夫君伤势和担忧伯府被降罪,反而是盯着那个舞姬,愣了好一会,神情震惊,不可置信居多。 看蓝氏反应,她肯定是认识那个舞姬的,而且关系匪浅,就算这次刺杀不是蓝氏谋划的,但那舞姬能混进伯府走到宴席上,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 回了别院,霁明柔与燕珩还没走到屋中,就见燕珏匆匆而来。 “那舞姬口中早就藏了毒药,去知州府路上,就服了毒。”燕珏道。 “死了?”燕珩没什么表情的问。 “没有,发现及时,人是救回来了,但还没醒,咱们随行的医师说,恐怕还得两天才能醒。”燕珏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说道:“那刺客手臂上印着北狄皇族死士标记,臣弟猜测,她应该是北狄培养出来的死士。” “北狄死士?”燕珩微微蹙眉,垂眸思量。 “北狄作乱已久,这段时日,朝堂端了北狄余孽所有的窝藏地点,逆贼尽数落网,北狄存活在世的几个皇族余孽也都斩尽,北狄是彻底覆灭,成不了气候,看来今日刺杀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狗急跳墙了。”燕珏道。 “北狄一族与大燕人在长相上就有所不同,那舞姬既然是北狄皇族培养出来的死士,那就应该是北狄人,可看她面相,倒更像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霁明柔回想着那舞姬绝美的容颜,有些疑惑的看着燕珏。 就像是母亲身边的媛苼,媛苼就是北狄血脉,所以媛苼的眉眼更深邃,皮肤更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异族人。 “之前朝廷围剿的那些北狄死士,确实都是北狄长相,一眼就能看出与大燕人有所不同,这个刺客的身世,确实有所不同,刚刚医师搜身时,在她身上找了一块玉牌。” 燕珏边说边拿出玉牌,递到了燕珩手边,继续道:“就是这块...” 燕珏自身是没见过这块玉牌的,也不知道这玉牌的用处,但随他们到江南来的医师是宫中已经退下来的老御医,医师认得这块玉牌,方才就说出了这块玉牌的来历。 “医师说,这是父皇初登基那年,派使臣出使北狄议和时,赐给几位使臣的玉牌,为首的三位使臣,每人都有一块。” “用大燕的使臣的后代,培养成死士,再来刺杀朕,北狄可为是...杀人诛心啊。”燕珩将玉牌还给燕珏,冷言道:“不过北狄余孽已经尽数伏诛,这番雄心壮志也要尽数归于尘土中了。” 北狄虽是前朝余孽,但多年来蛰伏境外,与大燕也算是相安无事,直到先帝初登基那年,北狄有意交好,开放两地贸易,先帝这才派了一队使臣前去交谈。 但奈何北狄野心太大,想要的过多,与使臣没有谈拢不说,竟将所有大燕使臣扣押在北狄境内,随行的大燕人都充做最下等的奴隶,通通折磨致死。 那舞姬身上有玉牌,也是大燕人的长相,若无意外,应是当年其中一位使臣的后代,从小被北狄人当成死士养大,还故意留下了玉牌在她身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这舞姬来刺杀燕珩,看大燕人自相残杀的戏码。 “陛下不若暂且留她一命,查清再议生死,若真是使臣之女,那也是大燕功臣的血脉。”霁明柔建议道。 燕珩有此意,就算霁明柔不说,他也没了杀人的想法,他目光看向燕珏手里的玉牌,眸色冷凝,“将这玉牌还给她,将人看管住,再去查查她的身世,回京之前,非必要时不可动刑。” 可就算是使臣后代,那也是刺杀皇兄的罪犯,她被北狄驯养多年,早就不算是大燕人了,心软留下,也是祸患啊? “是。”燕珏心里没那么多同理心,所以他不是很理解皇兄和阿姊的想法,但皇兄既然已经下令,那他就只好听从,说完了要说的事情,就立马领命退下了。 今晚本是说好了要提审蓝氏的,为阿珵翻案找个证人,但谁知出了一系列的事,就只好搁置下来,过两日去永宁伯府的时候再说了。 燕珩见霁明柔一晚上没说什么话,猜她是因为这事心情不好,所以燕珩上床后还特意挪近她,靠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安心,承诺她最多三日,定会把提审蓝氏的事给办了。 “其实,蓝氏的事可快可慢,人就在这里,也不急于这两天的。”霁明柔缓缓道,她心里真正担忧的,其实不是这事,而是在想蓝氏与那舞姬的关系。 舞姬是北狄死士,又好像与蓝氏认识,那就说明蓝氏也可能与北狄有关联... 而霁家其实也是通敌的,母亲生前帮助媛苼养了不少北狄死士。 阿珵当年的事,有没有可能也与霁家有些关联?替苏家消灭罪证的人,或许就是霁家留在宫里的那些人? 霁明柔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寻思,琢磨着当年的事情。 她身边守门的几个宫人,一夜之间全部投河自杀,恰巧就在阿珵出事的当晚,背后若无人操控,霁明柔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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