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又撞进张元修怀中的祁明乐拳头瞬间又硬了。 但想到张元修确实有公务在身,祁明乐只得忍下这口恶气,拍开张元修的手,抱着被子挪到里面去睡了。 好在这次没一会儿,祁明乐就睡着了。 而就在祁明乐睡着不久,原本熟睡的张元修,却悄然睁开了眼睛。见祁明乐蜷缩着身子,面朝里睡着,张元修眼底滑过一抹无奈。 冬天冷的时候,祁明乐一睡着就会来贴过来。如今天气热了,祁明乐睡着之后就不过来了。 不过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 张元修挪到祁明乐身侧,从身后抱住祁明乐之后,这才重新阖目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元修照旧去临江府衙查看赈灾账簿。 虽说他们交给张元修的账簿并无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赵同知还是时刻注意着张元修那边的一举一动。 张元修是早上辰时末到的府衙,下午刚到申时,他便离开回府了。 彼时祁明乐刚同田姑姑学完凫水,看见张元修这么早回来,还愣了愣,旋即问:“怎么?今日贺公子又设宴请我们了?” 张元修:“……” “没有。” “没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祁明乐十分不解。之前在上京的时候jsg,张元修可是每日忙的两头不见天的。怎么一到临江,他就开始懈怠起来了呢? 张元修无奈笑道:“我回来陪你。” “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就需要你陪你了?” 张元修将手搭在祁明乐肩上,将她身体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屋内走:“好了,你先去沐浴,沐浴完我带你出门逛。” 一听要出门逛,祁明乐瞬间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张元修行事自有他的理由,他既这般懈怠,肯定是有别的计划。 祁明乐迅速梳洗后,便出去找张元修:“走走走。” 来临江这么久了,她都还没好好逛过呢!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刚出府不久,祁明乐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 祁明乐下意识想回头,却被张元修握住胳膊:“夫人,前面有家糖粥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好啊!”祁明乐应声的同时,往张元修身侧靠了靠,低声道,“这是临江府衙的人?” 张元修嗯了声,揽着祁明乐避开担着担子的小贩。 祁明乐听到这话,心里便有了思量。显然是他们来临江的第二日,便猝不及防去了弘安县一事,打了临江府衙的官员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帮官员,才会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祁明乐压低声音问,“要不要甩开他们?”凭他们俩的身手,想要甩开身后的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大哥哥,给这位大姐姐买枝花吧。”他们说话间,有个小姑娘,挎着一个篮子,走到他们身边。 那姑娘的篮子里,装满了鲜花。 张元修付过银子,拿了一枝杏花。那姑娘笑着道过谢之后,便挎着篮子,欢欢喜喜的跑远了。 “甩开他们做什么?他们既然要跟,便让他们跟着便是,正好我们今日出门没带护卫。”说话间,张元修将杏花簪在了祁明乐的发髻上,末了他仔细端详了一遍,眉眼带笑道,“嗯,很好看。” 祁明乐对花没什么感觉,但见街上往来的临江女子头上,似乎都戴着花,便也就随张元修去了。 既然张元修说让她不要在意那帮人,祁明乐便只当他们不存在,一路上跟着张元修走街穿巷,去吃好吃的东西,看漂亮的风景,玩的不亦乐乎。 县衙的人整整跟了张元修八日,发现张元修每日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早上辰时末到府衙,看三个时辰的账簿,下午申时准时离开府衙回张家。在张家逗留两刻钟,便携着夫人出门闲逛,一直逛到夜里尽兴了才回府。 下属将此事报给赵同知时,赵同知不禁嘟囔:“这张元修到底是来公干查账的,还是带夫人回来探亲游玩的?” 不过张元修对公事这般懒散,正好对他们有利。 赵同知不敢有丝毫耽搁,转头便将将此事又报给了临江知府。 临江知府如今已是四十有五,他在官场上也浸淫了二十多年,目光并未与赵同知一般,只看眼前之事下判断。 临江知府沉吟片刻,扭头看向在右侧落座的中年男子:“敏之,你怎么看?” 被称为敏之的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张元修好友贺子铭的父亲。而贺子铭与张元修交好,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 贺敏之沉吟片刻,道:“下官与张元修接触不多,但犬子与张元修有几分交情。听犬子说,张元修对他那位夫人,似乎颇为深情。” “所以你也觉得,张元修此番来临江,是假借办公之名,带夫人来回乡探亲游玩的?” 赵同知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呢!但鉴于知府这话是在问贺敏之,他便没开口。 “张元修对他夫人情深是不假,但下官从前与张元修有过几面之缘,下官不觉得,张元修是耽于美色,而忽略公务之人。” “可这段时间,张元修确确实实成日在陪他夫人游玩。”赵同知与贺敏之持不同的看法。 贺敏之问:“那万一他此举,只是迷惑我等呢?” “张元修此行,就是来核查去岁赈灾粮银的。咱们交给他的账簿记录册,全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为何要迷惑我等呢?” 这个问题,贺敏之答不上来,但他隐约觉得,张元修有点不对劲儿:“赵兄,你别忘了,张元修来临江第二日,便带着夫人去了弘安县,而李文秀就是死在弘安县的。” “李文秀那事,咱们已经上报给刑部了,而且那事人证物证俱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赵同知不理解,贺敏之为何还要揪着这件事,“而且张元修说了,是因为他夫人想看弘安的油菜花,所以他才带他夫人去的弘安。我看敏之兄,你太多虑了。” 贺敏之十分想说,赵同知,你是三岁稚子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但鉴于赵同知除了同知的身份之外,他还是知府的小舅子,贺敏之不想与他硬杠,便敷衍答了句,“赵兄言之有理。” 霎时,厅堂里落针可闻,贺敏之与赵同知齐齐看向临江知府,等着临江知府拿主意。 “你们两个说的都在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临江知府坐在主座上,捋了捋胡子,然后道,“左右张元修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临江,让底下人的人再辛苦一段时间,先继续盯着。” 赵同知虽然不明白,知府与贺敏之在谨慎什么,但知府既然发话了,他只得称是。之后他们三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之后,临江知府让赵同知先下去了,只单独留下了贺敏之。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咱们与张元修,到底不甚相熟,恐有疏漏之处。而子铭那孩子与张元修自幼相熟,如今张元修既回临江了,子铭没事的时候,你就让他多与张元修走动走动。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元修是进士出身,如今又是京官,让子铭与他多亲近亲近,于他,于你,于我们,都不是坏事。你说呢?敏之?” 一提到自家那个逆子,贺敏之就满肚子火气。但知府大人都这般说了,贺敏之只得垂首称是。
第53章 效仿 贺敏之从县衙回到贺家时, 正好碰见贺子铭出门。 一看见自家儿子这副不着四六的模样,再一想到先前在府衙时,知府大人说的那些话, 贺敏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即劈头盖脸对着贺子铭就是一通骂。 “你与张元修同岁,人家张元修如今是四品的佥都御史, 你爹我见了人家,都还得给人家行礼。你再看看你, 吃喝玩乐样样精,一提读书你头疼。我怎么就生你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东西!!!” 贺子铭被他爹这一通话骂懵了。 他这不着四六,不思进取也不是一两日了,平日他爹见到他, 顶多是撮着后槽牙让他滚, 但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生气。难不成他在府衙受气了?! “爹, 都是儿子的错,您消消气!消消气!”求饶的话贺子铭张嘴就来,“儿子知道,儿子让爹您忧心了。爹,您放心,儿子这就去找元修,向他讨教能高中的诀窍。等讨教完了,儿子一定回来头悬梁锥刺股看书, 争取来年下场,也给您挣个进士回来, 给您长长脸啊!” 贺子铭嘴皮子飞快画完饼, 然后趁着贺敏之还没反应过来,便立马狂奔着溜了。 原本今日贺子铭是打算去赌坊赌钱的, 但临出门被他老爹训了这一顿之后,他顿时便没了赌钱的兴趣,索性便去张家找张元修玩儿去了。 平日这个时辰,张元修都带祁明乐出门去逛了,但今日下雨了,他们两人便没出门。 细雨霏霏,院中水汽弥漫。祁明乐盘膝坐在廊下的蒲团上,一面望着院中沐浴在雨中的花木,一面与张元修闲聊:“从前临江下雨时,你都在做什么?” “看书,抚琴。” 祁明乐倏忽转过头,看向张元修,眼睛眨了眨。 不等她开口,张元修便知道她想做什么,张元修吩咐奉墨:“去将书房的琴拿来。” 很快,奉墨便将琴抱来了。 张元修将琴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偏头问:“你想听什么?” 祁明乐:“……” 她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但张元修既然主动要为她弹琴,祁明乐自然不会拒绝:“你弹什么,我听什么。” 张元修指尖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继而又调整了几根琴弦,然后他指尖在琴弦上拨动游走时,一首婉转的曲子便倾泻而出。 祁明乐听不出这曲子是什么,jsg但却能听出来它很好听。 廊下雨声潺潺,廊内清香弥漫,琴声淙淙,祁明乐捧着一盅茶,十分惬意坐着。 张元修弹完一曲之后,祁明乐毫不吝啬赞美:“你弹的真好听,比从前教我的那个师傅,弹的都好听呢!” “你从前也学过琴?”张元修问。 祁明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夸张元修就夸张元修嘛,干嘛要嘴快说这事。但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也收不回来,祁明乐只得道:“嗯,学过几日,但我实在不是那块料,就放弃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祁明乐脸上的不自然,张元修却是看在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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