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珩没拦她,等了没多久,萧满便回来了。 陆忘珩心里偷笑,但却假装不知:“怎么回来啦,以明?” “陆念跟一个伙夫睡一个帐篷。”萧满很气。 “这样啊,那她可真是太懒了。”陆忘珩装模作样道,“不过大家都是这样嘛,两个人睡一个帐篷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一个被窝。” 萧满实际上并不介意同陆忘珩一起睡,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对陆忘珩道:“那陆公子,您能收留小女子一晚吗?” “没问题!”陆忘珩笑道,“我还能帮你铺床!” 晚上气温下降,萧满的腿有些疼,加上白天昏睡太久,也许还有陆忘珩就睡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的原因,总之是没睡着,在她第三次翻身的时候,陆忘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睡不着吗?” “嗯。”萧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这样忍不住翻来覆去的,也是耽误了陆忘珩睡觉。 陆忘珩却没有很烦躁的感觉,而是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算了吧。”萧满说,她觉得陆忘珩还不如别管她,好好睡会儿觉。 陆忘珩充耳不闻:“从前有一个书生要进京赶考,有一天,他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破庙勉强能遮风。 “俗话说一人不进庙,但这四周也没有别的地方,书生别无它法,还是决定在庙里睡一晚。 “但是!到了后半夜,书生突然惊醒,一阵冷风从他身后吹过,这时候,他听见……” “别讲了。”萧满听到这里终于听出来了,这是个鬼故事。 陆忘珩装无辜:“怎么了?我哪里讲得不好吗?” “别说了,我有些冷。” 陆忘珩心想再说下去他也未必编得出来,他原本要说的是个正宗的鬼故事,但讲到书生进破庙之后,后面的剧情他突然就给忘了,编了个冷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见他实在是没有讲鬼故事的天赋。 这样想着,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陆忘珩吓了一大跳,刚要尖叫,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萧满的手,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半天才缓过来一点儿,起身把蜡烛点上了。 这时候陆忘珩才注意到萧满是拉着她的铺盖一起从另一边蹭到了这边,他心有余悸,问萧满:“吓着你了吗?” “没有,”萧满说,“我有点冷。” 腿也有点疼。 事实上她的腿疼虽然很疼,但却不怎么打紧,罗非衣也说过了,也就是后遗症,天寒腿疼,没什么办法。 陆忘珩刚刚已经感受过了,萧满的手冻得跟鬼爪子没多少差别,于是他干脆爬了起来,去帐篷外又生了几个暖炉拿了进来。 没过多久,萧满便感觉到帐篷里慢慢地暖了起来,而在这逐渐升温的帐篷里,萧满也渐渐睡了过去。 注意到萧满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睡着了,陆忘珩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阵,也没再给她挪窝,然后他熄了蜡烛,躺了回去,很快也睡着了。 第20章 神棍 第二天,一行人才出发没多久,就有人企图靠近稻夜所在的马车,只是那人一身平常书生的打扮,却也不太像个杀手,萧满最终还是没让侍卫赶人,而是让陆忘珩先过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陆忘珩回来道:“就是个赶考的书生,丢了盘缠迷了路,想跟我们同行回城去。” 以防万一,萧满还是只让那书生远远地跟着,并不打算跟那人有过多的接触。 傍晚,一行人到了燕京城,那个书生也识趣地道了谢离开了。 安排好住宿之后,陆忘珩就拉着萧满去了街上的馄饨铺子,对面而坐,熟练地点了两碗馄饨,陆忘珩才同她介绍:“这家是燕京最好吃的馄饨铺子,保管你喜欢。” 话音未落,陆念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自顾自在桌子旁加了个凳子,坐在了二人中间:“哦,哥,来吃饭怎么不叫我?小哥儿,给我来一份跟他一样的!” “好嘞!” 陆忘珩无语。 馄饨端上来,陆忘珩刚打算开口夸赞一番这馄饨如何如何皮薄馅大、鲜美精细,又有一个凳子加在了陆念对面,陆忘珩眼皮都没抬:“抱歉啊,这儿有人,您去别的地方坐吧。” “我马上就走,”是白天跟他们一路回城的那个书生,他也不理陆念和陆忘珩二人,独独对萧满道:“小姐,这是我自己炸的酥肉,您尝尝,多谢您今日让我同行。” 萧满这才把目光从那碗撒了香菜的馄饨上移开,看了一眼书生:“你谢错人了,我就是个丫鬟,是我家小姐心善。” “没错,就是您。”书生执意道,“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今晚还得睡那破庙。” 萧满倒是没跟他争执是小姐还是丫鬟的问题,却注意到了破庙:“你昨晚睡的破庙?” “是啊,那破庙四处漏风,晚上阴风阵阵。”书生道。 “哦。”萧满看了陆忘珩一眼,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陆忘珩见状立即笑吟吟地从书生手里接过那个碗来,一摸还是热的:“这东西我替她收下了,谢也谢过了,快回家去吧。” 书生起身告辞,陆念却叫住了他:“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于是在陆忘珩愤愤的眼神中,书生又坐了下来:“姑娘请讲。” “你怎么非说她是主人?”陆念用下巴隔空点了点萧满,直接问道。 按照陆念近日的观察,一般人如果没亲眼见过萧满或是稻夜,应当是看不出二人身份的。 稻夜将公主的仪态拿捏得很好,甚至比萧满在京城的时候还更有公主的模样,而萧满也事事亲为,什么脏苦累都可以做,完全不会让人以为她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物。 “这位小姐身上有贵人之气,在人群中十分突出。”书生认真回答。 陆忘珩看萧满毫不关心地吃了一口飘着香菜的馄饨,连忙把自己那碗已经捡了香菜的推过去,把她的换了过来:“以明,吃这碗。” 萧满从善如流,没说什么。 她确实不爱香菜,陆忘珩也十分细心,但可惜的是,陆忘珩不知道,她早就学会不挑食了。或者说,她已经在宫里学会了不在饮食上表现出过于明显的好恶。 另一边书生还在絮絮叨叨:“俗话说紫气东来,这紫气即贵人之气,先前读书只是死读,并无所感,今日得见才知,何为贵人之气!” 陆念问:“你能看见?” 书生答:“我并非修道之人,岂能得见此等祥瑞之气,但想来贵人之气便是如此,即使看不见,也能隐隐有所感。” “呵。”陆忘珩飞快地吃完那碗馄饨,听见二人已经开始聊起了修道一事,便嘀咕了一句,“什么神棍交流大会。” 萧满听见,笑了一下,想起来陆念好像从小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蛮感兴趣,于是又收了笑,看了陆忘珩一眼,示意他可别把陆念惹恼了。 陆念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或者说她不怎么在意,只是盯着书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很有天赋,愿不愿意跟我悟道?” 萧满边吃边听他们谈话,心想原来陆念如今已经算是一个资深的悟道的大师了吗? 书生说:“不敢不敢,小生名叫秦晗,原本是要进京赶考去,谁知道刚出城就把盘缠给掉了,今晚准备一番,明天就要赶紧走了,不然要误了时间。” 陆念看了萧满一样,笑道:“你那盘缠别是让人偷了,我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跟我悟道可比中状元还划算得多。” 顿了一顿,陆念突然抓住秦晗的手看了一眼,然后在秦晗“男女授受不亲”的声音中继续道:“何况啊,我看你这命里就中不了状元,莫说中状元,你便不是个书生的命。” “休要胡说!”秦晗终于把自己的手挣脱开来,他急忙站了起来,“小生苦读数十载,是要效忠陛下为国分忧的,可容不得你在此妄言,何况人定胜天,小生岂能屈服于命理之下?” 陆念继续劝道:“欸,话也不能这么说,迂腐书生可治不了国,金榜题名入仕前,谁人不是壮志凌云,甘为黎民社稷死。可你看那些个贪官污吏,哪个记得住先前本心?不中状元也许是你的福气,不当书生也碍不着你忠君。” 陆忘珩见状急忙火上浇油,对秦晗笑道:“我跟你说,她算命还挺有一手的,信一信无妨。” “你,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秦晗气极了,转而对萧满诉道:“小姐身边怎么会容有这等奸邪?” 萧满被莫名其妙卷了进来,只能安慰道:“书生也许治不了国,但若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国了。先生有心为国分忧,又何必在意命中如何?算命先生说我命途多舛,可不见我照样安稳?” 陆忘珩闻言不自觉地看了陆念一眼,只见陆念也用同样带着谴责与不安的眼神看他,便明白萧满说的这个算命先生并不是陆念,心下稍安。 秦晗闻言颇为欣慰:“还是小姐明理。” 萧满同他又不轻不重地聊了两句,秦晗便起身告辞了。 秦晗带来的那碗酥肉,萧满没吃,陆念抢了一块,剩下的全落进了陆忘珩的肚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陆忘珩便敲响了萧满的房门,萧满睡眼惺忪,开了门,入眼便是白茫茫一大片,着实被惊住了。 “下雪啦,以明。”陆忘珩也很高兴,“永安可有这么大的雪?” “没有。” 陆忘珩闻言更高兴了,一边把萧满推进屋里去一边要进去给她关门:“快多穿几件衣服,我带你去雷云寺见神医了。” 萧满抵住门不让他进,提醒道:“你得先去问问‘公主’去不去。” 陆忘珩这才想起来他们一行里还有一位“稻夜公主”,这些日子与萧满相处,他都快忘了大周还有皇帝了,于是赶紧趁着萧满洗漱的工夫找稻夜安排去了。 吃了早饭,一行人来到雷云寺。 萧满跟着稻夜转了转,觉得这寺庙与别处并无两样,而陆忘珩则站在稻夜身后的另一侧,跟萧满并肩同行,每走到一处便要小声同她嘀咕几句,比前面负责介绍的方丈还要聒噪。 陆念受不了陆忘珩小声说话的嗡嗡声,也不愿意听方丈慢慢悠悠地长篇大论,便落后了他们几步自己赏景。 然后趁着没人注意,陆念便偷偷脱离了队伍,自己玩儿去了。 她本意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一觉,但走到哪都能遇见可恶的和尚给她宣扬什么佛法,这对于她一个信道之人自然就很难受。 要不是那个沈复图不要钱住在这儿,她才不会来。 于是陆念干脆就往出寺的方向走,想着不如在门口等他们吧。 等她到了门口,迎面走来一个人,陆念打眼一瞧,这不是昨天那个说要进京赶考的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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