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离开后,萧满打开了她寝殿床头的暗格,诏书果然不见了。 稻夜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这个暗格的存在本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此事确实是她疏忽了。 萧满反思了片刻,便吩咐人将稻夜关押了起来,既不打算严审,也没有听她狡辩的意思。 做完此事,她便又马不停蹄地去景阳宫找萧鸿。 萧满没有让人通报便自顾自地进了门,萧鸿在同一个侍卫说话,见她进来便要让那侍卫退下。 “站住。”萧满喊住了那个侍卫模样的人。 萧鸿问她:“怎么了?” 萧满没说话,只盯着那侍卫看,直到那侍卫心虚地跪了下来,萧满才问:“陛下是有什么吩咐?” 侍卫没说话,萧鸿笑道:“是献王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萧满说:“听说了,可是本宫心软,因此特意来给二皇兄求情的,陛下饶他一命吧。” 萧鸿犹豫着问:“那是囚禁?” 萧满点了点头,却没谢恩,也没走,而是问跪在地上那个已经汗津津的侍卫:“陛下是让你监视陆忘珩的吗?” 侍卫不敢说话。 萧鸿问:“他告诉你的?” 萧满摇了摇头:“不,本宫自己看见的,太显眼了。” 萧鸿一时无话,显然他与先帝不同,不能安心放一个看似胸无大志的旧太子在身边。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曾是圭角不露韬光养晦的人吧。 萧满说:“皇兄,用人不疑,日后他出了问题你尽管发问本宫,把人撤了吧。” 萧鸿终于点了点头,吩咐那个侍卫:“把人撤了。” 萧满满意地回了升平宫,便有宫人来告诉她,说稻夜一直在闹,吵着要见她。 萧满笑了,稻夜见不见她又有什么用,此事又不会有旁的结果。 但她现下心情还不错,便决定去牢里看一看她,看她能给自己辩解什么。 萧满没想到的是,稻夜并不想给自己辩解,而是把她叫来控诉满腔愤恨的。 稻夜一见她便说:“萧满,你把我当什么,总让我替杨昭烟那个傻子办荒唐事,让我当下人!若是没有你,我该是这大周的公主!” 萧满一时无话,她心知与稻夜多说无益,便也就在那里站着听,等到稻夜终于没了声音,她才问:“说完了?” 稻夜倚着牢房的墙,仰起头来:“说完了,滚吧!” 萧满便走了。 第32章 定远王 萧满在看见定远王请旨入京的折子后立即便反应过来,他是得知了空诏书一事,要借机谋事了。 萧满把折子仍在桌案上:“小祥已过,让他不必来了。” 萧鸿虽然不知道遗诏丢了的事儿,却也明白禁止藩王入京的用处,但他摇了摇头:“晚了,他已经动身了。” 萧满皱眉,藩王无召入京可是大罪,定远王凭什么认为仅凭一纸诏书就能与他们相抗。 萧鸿说:“朕已下旨告诉他不必入京,如果他执意要来,治罪就是了。” 萧满点了点头。 离开景阳宫之后,萧满便要吩咐人去催一催陆念,话音刚落陆念便高声道:“不用催,不用催,我来啦!” 萧满转过身来等她,陆念便急急跑了过来,拉着萧满边走边道:“快走快走,回去说。” 回了升平宫,萧满吩咐人都退下,陆念才从袖子里掏出遗诏递给萧满:“给你,两清啦。” 萧满打开遗诏看了看,又将它举起来看:“这不是我那份遗诏。” 陆念一愣,然后哂笑道:“怎么可能,这绝对是真的,我从李晚手里拿来的。” 萧满摇了摇头,且不说以李晚的心性会不会容她拿了诏书还安全无虞,就算陆念和李晚关系奇好无比,李晚也顶多把诏书拿给陆念炫耀炫耀,却不可能让陆念经手。 李晚虽然看起来是嚣张放肆之人,但实际上极为细心,否则这么多年,早让她抓了把柄治罪了。 而且,萧满说:“这份遗诏确实是真的,只是不是我的。” 陆念见她看出来,急道:“怎么会!” 萧满看了看陆念,轻声说:“我看诏书的时候,没留神在这里蹭了一块儿墨。” 陆念十分悔恨,她还以为那是李晚研究笔墨时一不小心弄上去的! 萧满说:“不过这份诏书不是假的,你哪来的?” 陆念无奈,垂头丧气道:“先帝给了丞相一份,我在他留给陆忘珩的遗物里找到的。” 父皇竟然还给了丞相一份遗诏。 陆念接着有些心虚道:“至于你那份,我给李晚放遗诏的那地方放了把火,应该,没意外的话,是烧没了。” 萧满把圣旨收了起来,不管李晚的那份烧了没有,现在她手里的这份,就是唯一的遗诏。 萧满对陆念笑道:“那好吧,两清喽。” 陆念松了口气,开心地抱了萧满一下。 让萧满没想到的是,定远王依旧没停下进京的步伐。 萧满起初是以为李晚手里的遗诏没烧,但后面她试探了李晚几次,又在李晚面前透露出自己手里的遗诏没丢的意思,当天就听说李二公子去牢里骂稻夜了,还跟稻夜大吵了一架。 萧满听狱卒转达,大意就是你敢骗我,你胡搅蛮缠,你敢骗我,你自己傻还来乱咬人之类的对话,没什么内容,倒挺有意思的。 可是如此说来,李南词应该假装自己刚收到陛下圣旨,转身回定州才对,怎么还是一股脑地冲向永安呢? 难道他和先帝还有什么交情,让他不惜抗旨也要来吊唁不成? 大祥前三日,萧满第一次见到了李南词。 当时萧满和陆忘珩驾车过承天门街,偶然听到有人交谈,口音很重,不似京城人士。 偏偏那人口中还感叹着“用安害是旧风广”,怪极了。 萧满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看见是李晚陪着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闲逛,当下便知道,定远王到京城了。 只是让萧满没想到的是,李南词说着定州话。 这是萧满第一次见到李南词,她总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他,说他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是狼子野心的郡王,是旧朝代的遗留,或许也会是一个新朝的开拓者,可是直到萧满真正见到他,她才知道,李南词也许只是个可怜人,一个忘记了官话怎么讲、回不了家的可怜人。 萧满对李南词的同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当天她一回宫就得知了一个消息——定远王入京时带了很多人,足以在京城掀起波澜。 而更坏的消息也自丰州传来,多年平和安稳的东胡突然进犯大周。 李南词如果真要凭他带来的那些人在永安搅弄风雨,最有可能保驾勤王的便是距离永安最近、兵马也还充足的秦晗。 可是东胡此时来犯,甚至刻意渡过漠河攻打丰州,将自己置于镇州与丰州的夹击之中,萧满便不得不怀疑,这又是定远王的好计谋。 后面两天萧满没怎么出门,自然也没再与定远王碰过面,甚至定远王刻意来请安她也没见,只推说自己悲伤过度,要好好休养几日。 大祥祭开始的时候,萧满依旧没有出现,她刚刚拿到了秦晗寄给陛下的密信,信中说定远王许诺了东胡镇、丰两州,又供给充足的粮草,这才引得东胡此时进犯。 萧满坐在含元殿的偏殿里,听着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颂词,又等了约莫有一刻钟,便看见李南词跟在宫女后面往这里走。 李南词进来给萧满行了礼,萧满赐座,他坐下后便问:“点下审题号些了吗?” 萧满笑了笑,还没开口,李南词便又憨憨笑道:“趁少室便娶了邀城,折寇音一时盖不国来,点下见谅。” 萧满摇了摇头:“定远王只是久未回乡,等在永安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李南词笑着点了点头:“点下叫趁来,是甚么事?” 萧满说:“陛下刚登基东胡便来找事,本宫想来想去,朝中可用的大将唯有二公子一人,便想让二公子去丰州抗敌。” 李南词说:“报家为国是塔改做的,点下不比靠虑趁。” 他说着保家卫国,可是一举一动都是为了皇位,萧满顺着李南词的话又夸了几句,之后二人又说了些场面话,李南词便起身告退了。 但他还没走出去,红豆便推门而入,神情很是着急,甚至不顾李南词还在便对萧满说:“殿下不好了,驸马在香楼与人起了争执,把人打死了。” 李南词心里自然清楚,萧满的驸马实际上就是他那嫡出的太子堂弟,他来永安前也听李晚说过,说这个陆忘珩胸无大志,不足为虑。 而香楼虽说号称天下第一楼,说白了就是个高级点儿的青楼楚馆,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何况今日是先帝大祥祭日。 如今听见陆忘珩在香楼与人大打出手,李南词心底在嘲笑萧满的眼光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世歌纵然深谋远虑,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儿子是个草包吧。 但他嘴上却连忙对萧满说:“点下,趁先高退了。” 萧满点了点头,站起来也是一副匆匆忙忙要去寻陆忘珩的模样。 李南词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拉门,便又听见萧满叫他:“定远王。” 李南词以为她要叮嘱自己不要把刚刚听到的驸马的笑话说出去,毫无防备甚至带了一点同情地转过身来,便有一支弩箭直奔他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只弩箭贯穿了咽喉,钉到了门板上。 李南词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满,想要发出声音,奈何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一直恨恨地盯着萧满,直到咽气。 红豆上前来利落地将李南词拖到一边,收拾了门框与地面。 这期间萧满问她:“把人打死了?” 红豆说:“是死了几个人,驸马也受伤了。” 萧满问:“李晚呢?” 红豆说:“二公子不在,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等红豆收拾好一切,将李南词的尸体拖到床上躺着,萧满才开门吩咐门口站着的宫女:“定远王身体不适,去请罗太医来。” 当天,定远王便因身体不适留宿在宫中。 晚上的时候萧满才回了升平宫,也才见到受了伤了陆忘珩。 萧满把陆忘珩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伤哪了?” 陆忘珩把脸凑到萧满跟前:“副官提枪的时候我凑得近,不小心被划伤了脸。” 萧满要把蜡烛举到陆忘珩脸上才能看清那细小得连血都没出的伤来,顿时无语:“好大的伤。” 陆忘珩叹气:“我是怕毁了脸,色衰爱弛……” 萧满忍不住捏着陆忘珩的脸笑道:“原来驸马是凭借美色上位哦。” “你呢,有没有什么意外?”陆忘珩问道。 萧满摇了摇头:“师父教得好,果然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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