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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双姐，你有什么开心事吗？” 江闰从锦囊里取出一块碎银子给她。 “藏好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兰双姐马上就要走了。” 小青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手里的糖葫芦那么大。
第15章 小青也是家境贫寒才被卖到萧府。萧府有吃有喝，有衣服穿还能盖着被子睡觉，比家里只有墙壁的屋子好了千万倍。 若是能一辈子在这里生活，那才好呢。 “兰双姐，萧府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走呢？” 江闰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志向，只说：“兰双姐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要离开。” 两人又逛了逛街，慢慢走回去。天色还早，江闰买了一套青灰色的男性成衣。 刚过年，老板都有些意兴阑珊。店里的衣服也不多，幸好江闰身量高挑又瘦弱。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衣服都可以穿下去。 让小青把东西拿回去收起来，江闰继续坐在主屋里做一个安静的摆设。 萧恒很晚才回来，江闰已经睡了很长时间。白日东奔西走，吉祥话说多了也累。 今日就没有再折腾，萧恒搂着她便睡了。 第二日初六，萧恒拜年也拜得差不多了，早晨就多睡了一会儿。 江闰安静起床，下人们烧水摆饭。 依旧是熟悉的早餐场景，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只是江闰吃饭的速度慢了不少，吃得也不如平常多。 萧恒见她没胃口，问道：“怎么了？可是今日有不喜欢的，告诉下人即可。” 摇摇头，江闰决定少想多做，直接开口。 “回爷的话，明日初七。” 萧恒点头：“初七可有什么不一样的？” 江闰放下筷子，平静看向正在吃饭的小孩：“年前得老太□□典，初七交身契，出府。” 深呼吸，萧恒转头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 脸色阴沉，像山雨欲来前的天色，目露凶光，双手紧紧攥着，极力克制怒气一般。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要做什么?” 江闰不卑不亢，神情依旧平静。 “我要离开萧府，求爷成全。” 一句话触到了萧恒的逆鳞。他霍的起身，一脚踹翻了凳子。 旁边几个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融化了似的在地上跪成瑟瑟发抖的一滩。 “你现在是竹苑的人，爷不让你便不能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江闰不知道秦氏还不是已经与萧恒说过这个问题，不过萧恒年前也是知道的。 “奴婢年前来竹苑之前就已经说过，年后要离府。老太太的恩典还在，只要银子结清了……” 江闰依旧低眉顺眼，语气温润不急不缓。听在萧恒耳朵里却全都是让人大为光火的话语。 “你已经是爷的人了，出了萧府又能去干什么？” 江闰没说话，萧恒只当她倔强。 “你可是因为爷没抬你做姨娘，心里怨着？” 江闰自然没想这些，不是妾反而一身自由。现在若成了萧府的妾室，想要离开只会更难。 江闰摇头。 “兰双离开萧府只为一个自由之身，不为旁的。爷待我好，兰双一生感念。” 说着，便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江闰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萧恒的怒气，毕竟谁也不愿意接受昨天还跟自己温存的人今天就要分手。 而且还没有理由。 封建社会的男性，尤其是萧恒这种，占有欲只会更强。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江闰补充道：“奴婢出府以后，必择一无人处隐居，了此残生。” 原本是顺毛的话，听到萧恒耳朵里却更加生气了。 要隐居，一辈子孤苦无依也不要在萧府。 萧恒都快气笑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江闰梗着脖子就要离开的架势，萧恒觉得事情不能这样解决。 “好，你都这样说了，爷若是还拦着你就显得爷太不愿成人之美。 “你既说是老太太的恩典，便去回了老太太吧。若是她还放你走，我也不拦你了。” 江闰又磕了两个头，起身向秦氏的院子走去。 萧恒看着江闰远远离开的背影，眼里精光一闪，计上心头。 秦氏过年除了接受小辈们的拜年，就是发红包。这几日没什么大事，清闲的很。 听了周妈妈的通报，起先还有些不可思议。 “兰双？不是恒儿房里的那个？” 周妈妈点点头。或许是想起那日的情景来，秦氏还多瞧了周妈妈两眼。 看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拨弄手里的念珠。 江闰跟在紫云身后进来，跪下先磕了两个响头。 小厅里博山炉里燃着凝神静气的香料 ，秦氏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不错。 “兰双拜见老太太，给老太太拜年。祝老太太万事如意。” 秦氏眼睛也不睁，右手微微一抬。 周妈妈立刻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拿出封好的小红包来。江闰低头伸出双手接住。 “多谢老太太。” 秦氏这才睁开眼睛。 “我听说这几日恒儿甚是宠你，你不在竹苑，来我这里做什么？” 江闰把来意说明白。 “年前得了老太□□典，今日兰双来自请出府的。” 秦氏浑浊的老眼里射出精光，肥肉缀着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你倒是还记着。都成了恒儿的人了还想着往外跑？” 江闰虽然不想与她正面冲突，此时也难免暗骂。 当时还不是这个老太婆逼迫，若非如此，也没有这些天的磨难。 江闰继续磕头：“回老太太的话，爷已经给了恩典。说若是老太太准了，他就准了。” 秦氏一听，倒也真没阻拦。立刻着人把江闰的卖身契拿来了。 “拿好你的卖身契，回去吧。看在你服侍主子这么些天的份上，赎身钱就免了。” 说着摆摆手让江闰出去。 江闰拜谢。离开。一步也不敢耽搁。 等回到竹苑，萧恒正在看书。完全看不出一个时辰之前他还踢翻了一个凳子。 江闰拿出卖身契：“回爷的话。老太太允了。” 手里还是拿的那一本游记，萧恒听了放下手里的书，冷笑。 “这倒是快。” 江闰不说话，等着。 萧恒一张黑脸 ，剑眉星目也掩盖不了浑身戾气。仿佛一个看着自己出轨的丈夫。 接下来的半天，江闰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上。端茶倒水，伺候布菜。萧恒好像慢慢也消了气，依旧让江闰坐下吃饭。 小青等一众下人，原本大气都不敢出。一看两人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心安下去不少。 起码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江闰想得开，吃得下。离了萧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经济自由，现在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两人吃饭时都不喜欢说话，萧恒吃得多且快。吃完饭又去看书，期间王林来禀报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一天就这么慢慢过去，吃过晚饭又到了休息的时间。 萧恒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像是完全消了气。 甚至吃过饭以后，还带着江闰来到了自己的书桌边。 让她自己挑一个喜欢的东西，带走。 “毕竟你也伺候了爷这么长时间，衣裳首饰看你也不怎么热衷。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些文房四宝，便是自己用不上，卖了也能救急。” 江闰原本低头伺候着，听了这话惊讶地抬起了头。 “爷……” 这些话在萧恒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让江闰没想到。 “多谢爷……” 她抬头悄悄瞧了一眼，又看见那块闪着黄金光泽的松烟墨。 然后摇摇头。 “爷对我恩重如山，已经足够了。兰双不敢再要爷的赏赐。” 萧恒也没再多说，两人便洗漱去休息了。 人家明日就要离开，萧恒今晚也不好再占人便宜。两人就这么睡着了，难得安静的夜晚。 江闰是有些兴奋的，半夜醒来便没有再睡着。 看着窗外显出一点亮色来了，便悄悄起床去收拾东西了。 小青被她开门的声音惊醒，揉着眼睛看她把自己的零碎东西都收拾起来。 “兰双姐，你真的要走了吗？” 江闰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连说话都比平时轻快。 “是啊，真的要走了。” 小青扁着嘴：“你走了，爷再生气更可怕了。” 东西原本就不多，三两下便收拾好了。 坐在小青床边，江闰问她：“爷什么时候生气可怕了？” “那是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生了气就揍人。你在的时候他从不动手……” 江闰失笑：“那我倒真不知道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忙活起来。 萧恒也醒了，出去打了一会儿拳。江闰等了一会儿，见他回来了才告辞离开。 “多谢爷这段时间的照顾，您的大恩大德兰双一生难忘。”说完又磕了两个响头。 出了竹苑，又去秦氏的院子找到周妈妈。 自从上次秦氏逼迫后，两人还没好好说过话。 现在见了面，也有说话的时间。很多话却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江闰跪下，给周妈妈磕了两个响头。 “多谢周妈妈救我于水火，您对我恩同再造，只是兰双没有机会报答了。” 说着，拿出萧恒给的锦囊来，把里面一锭金子拿出来给了周妈妈。 “周妈妈，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兰双走了。” 周妈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看着江闰的背影大颗眼泪滴了下来。 怎么都止不住。 江闰告别了周妈妈，从后门离开。却见到一个人等在那里。 “王大人。” 原来是王林。 王林说明来意。 “兰双姑娘，是爷叫我来的。他说既然喜欢，便要留在自己手里。” 说着，拿出一个锦囊。 江闰接过打开，原来是那块松烟墨。 “爷见你衣服首饰都没拿，知你或许喜欢别的。此物是上好的松烟墨，当了也值五十两银子。带着上路，以备不时之需。” 一块墨，带着些微的温度，摸起来好像一块温润的玉。 江闰收下：“替我谢谢爷。” 说完就要推门离开。 王林面色似有不忍，伸手制止。 “兰双姑娘可要想清楚，现在回去认个错还来得及。” 江闰听了这话，倒笑了。 “那请问王大人，我何错之有？” 王林瞠目结舌，笨嘴拙舌嘟囔不出一个字。 “我没错，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愿大人平步青云。江湖路远，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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