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冯叔是画院的老人了,自从画院开始建造他就在这里。 一开始是给建造画院的民工们做饭,后来是给工匠们做饭。 那时候的冯叔加油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就住在离画院不远的小巷子里。 因为远房亲戚是工部的小吏,所以得了个这样的活计。冯叔很是珍惜,天台起早贪黑,尽职尽责。 本来美好的生活,却因为一个意外天翻地覆。 工匠们做好了画院的主梁,要选一个黄道吉日上梁。 这是传统,就算平民百姓家里造房子。也要选一个好日子的。 不仅如此,还要放鞭炮,洒铜钱,让周围的邻居们都来沾沾喜气。 那天也是一样,很多人早早就来到了画院。想着来捡点铜钱,热闹开心一下。 冯叔的妻子和儿子自然也来凑热闹,站在人群中笑得开心。 没想到,就在此时,出了意外。大梁上房的时候,出了意外。巨大而沉重的木梁滚落,瞬间就把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擀饺子皮一般碾压了过去。 到底死伤多少,朝廷最终也没有得出结论。只知道那件事之后,工部又重新选了日子,大放鞭炮。等到画院建起来,慢慢的这件事就淡了。 只是,失去了亲人的人,心中永远都有一道巨大的伤疤。经年累月,痕迹渐深。 冯叔自那以后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人也浑浑噩噩起来。很多人劝他再找一个,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画院建起来,他便来做门房。 此时,冯叔见了江闰,先是一惊。随后便释然道:“我当是谁,原来又做梦了。江院首,我梦到你好几次了……” 江闰失笑:“冯叔,你看看,我就是江院首。我没死,我回来了。” 冯叔一个激灵站起来,瞌睡虫瞬间跑到九霄云外。 “你真的是江院首?我做梦这么多年,老婆孩子怎么回不来?单单你回来了?” 说着,在自己鸡皮一般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真的是江院首!冯叔这辈子,做梦总有实现的一天了!” 说着便拿出丁零当啷的钥匙,给江闰开门。 不过一年多没见,画院大部分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树木比原先丰茂了些,房子看起来比原先破败了些。 江闰做到画院大堂里,里面摆了十多张桌子。是供刚进画院的小官们习作,画画的地方。 等到四品以上,便有自己的房间。 整个画院,只有三人能有此待遇。 一个是院首,还有两个是副院首。 江闰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坐在厅里等着。等着画院里的人前来上值。 萧怀今日来的挺早,只因家里气氛实在太差。他一半是为了早点来习作,另一半就是想躲开那个家。 父亲愁眉不展,母亲暗自窃喜。祖母还要派人来,一天三次的问询哥哥的情况。 而母亲见了那个前来问询的婆子,便没有好脸色。还一直说那个婆子要害她。 即使萧怀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哥哥又造人暗算。父亲本就火气不小,现在更是一点就着。 见了母亲畏畏缩缩的样子,还要吹胡子瞪眼一番。 萧怀看着,心里实在气闷,便早早跑了出来。打算晚上入了夜再回去。 来到画院一看,门竟然开着。 冯叔正在门口神神叨叨:“今天是真的院首,明天就是真的老婆孩子……老头子的好日子要到了……” 他来画院时间虽然不久,也听人说过冯叔的过去。 “冯叔,早。” 冯叔依旧在神神叨叨,没有理他。 他便自顾自进了门,远远就瞧见大厅里坐着一个穿着青衫的人。 身量不算高,很是单薄的样子。正站在大家习作的桌子边,看起来正在品评什么。 画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冯叔一般不会让人进来。 看来……这人有点手段。 萧怀带着主人翁意识走上前去:“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我们这里,闲人免进。” 这不是萧家的三公子萧怀?萧家人还真是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萧公子,你来得晚,或许不认识我。我是这里的前院首,江浦。” 萧怀对江浦很是推崇,也很是崇拜。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人,自然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只在别人的谈论中,知道她大概是一个身量清瘦的文人。 不过,更重要的是…… “你胡说什么!江院首去年因病去世了,你就是冒充也要先打听好了再说。像这样冒犯逝者,小心报应不爽!” 如此义愤填膺,可比他家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哥哥可爱多了。 “我确实是江浦,不然冯叔也不会让我进来。” “那你怎么证明?” 一个死去一年的人突然出现,不怪别人不相信。 而且,萧怀看着“江浦”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起来真的好眼熟。” 都生活在萧家,见面是难免的。不过,江闰作为兄长的通房丫头,萧怀约莫没仔细看过。 所以只是眼熟。 “眼熟,那想必是无意见过。何况,时间何止千万人,长得相似也是常有的事。” 萧怀好糊弄,却也不好糊弄。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院首?” 江闰老神在在:“等人都来了,自然便能证明了。萧公子,且等等。” 萧怀心里一百万个不信,直觉眼前人是个眼熟的骗子。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不便多说。便等着画院里的人来齐。 不一会儿,画院里陆陆续续便来了人。到了的人都要在簿子上点到,然后再去做自己的工作。 大部分都是给皇亲国戚画一些歌颂太平,显示皇恩浩荡的画卷。便于皇帝拿来赏人。 开始来的,自然都是些品级低一些的小官。后来的才是品级高一些的大官。 直到赵修缘打着哈欠进了画院,才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昨天晚上,赵修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最终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怎么让皇帝过来,解决江浦的问题。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江浦在萧府,根本就出不来。 赵修缘长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江……兄?” 一瞬间,千万个问题在赵修缘脑海里奔腾。 比如: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怎么出来了?没有人找你吗?发生了什么事? 话到嘴边,滚了滚又咽回去,最后留下一句:“江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少以前认识江浦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只是不知眼前这个,到底是人是鬼,因此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赵修缘这么意说,众人都开始倾向,眼前的人是个活人。 毕竟,这人走到院子里,是有影子的! 萧怀鬼鬼祟祟与同僚讨论了好一会儿,最终一致认为,眼前这人确实是个人。 只不过来干什么的就不好说了。 “他要是假的,赶出去就算了。” “他要是真的呢?” “那现在的院首怎么办?” 是了,这几日,皇帝才安排了一个新的院首来主持工作。刚刚走马上任,还没有两个月。 若是现在,江浦回来了。按照能力名声说的话,这个院首的位置非江浦不可。可若是按照先来后到的话…… 萧怀撇撇嘴:“是真是假,皇上来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修缘拉着江闰来到了人少的院子里。 院里一棵巨大的柿子树,大叶子遮住天光。稀碎的眼光落在江闰脸上,男子装扮的她显得多了几分潇洒的气概。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多危险!” 还是京城消息不够畅通,赵修缘的消息不够灵通。 “你不知道吗?萧恒被人所伤。现在还没恢复。” 赵修缘不可置信。 画院里都是画呆子,早上上值,晚上下值。大部分都不关心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所以现在没消息也是正常。 天子脚下杀伤一个身有军功的大理寺少卿,现在的人真是疯了。 赵修缘还是有些担心:“那你是怎么离开的?有没有人追查你?” 江闰摇摇头。 萧府里到处暗流涌动,走丢了一个通房丫鬟根本就不叫事。 “现在暂时没有,萧恒醒了就不好说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份。” 赵修缘响起之前江闰让他帮的忙。 “你想让我面见圣上,就是想恢复身份。现在既然自己出来了,就来了画院。” 江闰点点头:“这样虽然很鲁莽也很冒险,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一味找你帮忙,我也担心会连累你。所以,就自己来了。” 这样的话说出来,赵修缘心理上觉得不舒服。 “别这么说,你也帮了我很多。我这还没帮上忙呢,你就自己出来了……” 江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这么说,今天的事还不知道泽呢么收场。我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说到这里,赵修缘突然面漏难色:“说起今天来,你知道画院现在的院首是谁吗?” 江闰:“是谁啊?” “是江流。”
第67章 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出师不利。 “怎么会是他?” 这家伙原来还是礼部的四品典仪,这么快就成了画院首席? 画院并不属于油水大的衙门,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油水。 不接触国家大事,只有偶尔可以见到皇宫里的贵人这一点还算优势。 所以很多官员都想把家里不受宠的孩子送进来,勉强当做废物利用。 只是,别的机构衙门或许是吏部管辖。画院,可是实打实的皇帝直接管辖。 每年的人数和人员都是皇帝亲自把关,一些人连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里很是尊贵,又很是清贫。 江游能来,也是见鬼了。 不过江闰心态很好:“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闹事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让皇帝直接听见,这样很多事情就都可以完美解决。 即使最后成不了画院首席,京城的人也都知道江浦回来了。 以后自己就算卖画,都能养活自己。 两人说完回来,廊下正在讨论的一群人纷纷看了过来。 两人谈话的这段时间,萧恒出事的消息已经有人传播开来。很多同僚纷纷过来,询问萧怀情况。顺便表达自己的关心。 萧怀显得脸色有些不好,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哥哥的境况。 不过,就算大家都不说话,也没有人来跟江闰主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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