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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反抗祂——天道想。 沧壬抚了抚因与朱湄的战斗而弄乱了的衣袍，朝天道做出天界祭天道时所用的手势：“天道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父亲！” “溟帝大人！” 云霁一惊，刚欲上前，被钟泾拉住。 钟泾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和被自己斥责过的妹妹相处，有些手足无措：“别过去！” “钟泾殿下，父亲他很危险！” 云霁回头，情急之下没来得及改口。未等钟泾回答，天道再次说话：“你是沧壬。你要反抗天命吗？” 沧壬咬牙，感觉原本受损的经脉已经开始作痛，他只能努力压抑着身体不就此倒下：“并无此意。只是云霁是我的女儿，父母保护儿女，本也是天命所为。” 天道看了他半晌，微微摇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抬起：“你不是如此想的。” “可惜此时他心里没有恶念，溟帝的恶念，那可是很难得的。”扶青突然微微一笑，“天道，他那小女儿我是想拿来做魔偶的，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三界从来就没有出过那么有趣的小蝼蚁，不是吗？” 天道看向扶青：“你要做什么？” “比划比划。”扶青将手指上最后一丝未被吸收的魔气舔掉，笑容恶劣，“我赢了，把她让给我做魔偶，你赢了，我帮你杀了她。就这么定了！” 魔气毫无商量可言地突然冲天而起，一双手在沧壬被魔气腐蚀的前一刻将他拉走，退到钟泾和云霁旁边。 云霁立刻和钟泾一起扶住沧壬，看向身旁的人：“寒情，你想如何做？” 寒情想做什么云霁心知肚明，而这也是她现在想要做的。 天穹之上，天道漠然看着扶青周遭幻化成千军万马的魔气，那些魔气吸纳了不同人的恶念，将他们的恶念具象，彻底变成了听命于扶青的傀儡。 “比以前强一点。” 扶青咧嘴一笑：“试试你吃不吃得下！” 魔气在空中列兵擂鼓，叫嚣起狂风，逐渐侵蚀向金色的白日。天道立于其对面，面色不改，像是一张面具。 “那个面具，是过去我的图腾。” 天道突然说道。众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话是说给谁的。扶青一脸悠然，似乎早已知道此事，而云霁猛地一惊。 祂说的是云岛的鬼面！ 当年她偶然游历到一处荒凉的遗迹，在角落里找到一具鬼面，觉得图案奇特，便带了回去，作为云岛门人的标志。 结果……那居然是天道的图腾！ 谁能想到呢，代表着天命和崇高的天道，图腾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鬼面。 天道缓缓抬起手：“赠予图腾，便是播撒天道。你，一直是我的信徒。” “胡说八道！” 云霁握拳，水宫鳞感应到她的激动，急切地轻轻摇晃，顷刻间化为她手上长鞭，灵光闪烁蓄势待发。 “云霁！别冲动！”钟泾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做！” 沧壬、鸾君等被种下了天道种子的仙神，此刻已经全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们纷纷陷入天命的幻梦，如同云霁过去能做到的那样，拨乱道一线，扰乱命格，损伤神魂。 钟泾和令淇守在沧壬身边，方才破阵力竭的霏羽鄢棠强撑着守着鸾君、漠华和凤帝，茫茫天地，尚且站立着的竟只有云霁、宿萤、孤月、离愔和四个帝君而已。 天道不带感情地继续说着：“天命不可违抗，你既选择了天道，那便应当……” “谁说她选了天道！”扶青突然大喝，“云霁不会选你！” 魔气人影铺天盖地冲向天道，天君的身体被魔气波及，顿时裂开了几道血痕，染红了名贵的华服。 天道看了一眼那些伤口，挥手间道一线缠绕其上，将其缝合。 “真脏。”天道不再理会，猛地握紧手中的一团道一线，“到你们为我效力的时候了。” 祂的身旁空无一人。云霁有些不祥的预感，心下一骇，听到身旁一声痛苦的低呼。 天道指尖缠绕的几根道一线，冷漠地动了动手指，对祂多年前选择的木偶不甚满意。 随后，寒情、沉笙和羲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祂身边。 云霁清晰看到他们的脸色此刻如同天道一样冷漠，眼中只剩下金色的虚无，四肢命门皆连接着道一线。 “你要做什么！” 天道顿了顿，似乎很好说话地看向云霁，大发慈悲地解释：“我赐予他们天命，如今该是他们报答我的时候。” 在祂说话的同时，三位帝君突然不知死活地冲进魔气的沙场，不同的仙力闪烁其中，如同螳臂当车。 扶青眼看着这一切，拍了拍身旁脸色僵硬的渊阑，笑眯眯道：“看到了吗？相比起来，我是个还不错的选择，对吧？” 渊阑抿紧了嘴唇，握紧手中银枪，无形中得了指令，大喝一声，冲向那几点闪烁的仙力。 这是要让帝君们兄弟相残！ 孤月和宿萤召出三生锁，在离愔的协助之下，倾尽一身仙力抵御着道一线的控制。云霁紧紧盯着魔气中央，在天道眼中，她这就是屈从。 天道轻蔑地收回视线，所谓天命之外的人，无非是个行动不在祂掌控之下的蝼蚁而已。 蝼蚁就是蝼蚁，钻洞挖道，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但在下一刻，天道与扶青同时抬头看向几个帝君的方向。只见那光点闪闪烁烁，突然爆发出几道诡谲的光，魔气被吹散，天道手中的道一线剧烈晃动，随后突然一松。 此般变故让天道难得升起惊讶的情绪，祂看向那个方向，刚巧看到扶青嘴角兴奋的笑。 天道沉默片刻，手中道一线灰飞烟灭。 “是你？” 本身脱离祂控制的只有渊阑一个。祂本以为那个孩子没什么天赋，而且蠢笨的狠。直至今日祂才发现渊阑早已不在祂的控制之下。 然而现在，祂确信祂的视野中已全然失去四个帝君的踪影。 云霁盯着魔气中央，在钟泾和令淇的惊呼中，突然冲向那里。 她惊险地躲过朱湄和昧玄模样的魔气，真正纯正的魔气在她身上抽出一道青紫的痕。她跌跌撞撞冲向那道寒气，突然后颈一冷，弯腰躲过一道冰刺。 水宫鳞登时护在她身前，云霁面色凝重，看着面前眼瞳一片漆黑的寒情。 她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但寒情此刻的样子，比过去他最疯的时候疯上无数倍。 这时不是被天道控制，而是被反噬，转而被他体内异常的恶念吞噬！ “寒情！寒情你看看我！” 云霁来回躲避着寒情的攻击。她从未和实力全开的寒情对战，这还是第一次见识他的全部能耐。 不得不说，加上恶念的寒情，和她现在不相上下！ 与此同时，沉笙和羲戎突然冲出魔气的战圈，一人冲向渊阑，一人迷茫地在原地转圈。 “呃！”此时的羲戎打起来完全不要命，渊阑应付起来立刻费力了些。但现在扶青的力量在他身上，就算是被恶念控制的羲戎，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他亲眼目睹着父母与族人为了他被天道的天命绞死，那感觉撕心裂肺，他永远都不会忘！ 这几个人的存在，给了天道信心，如果没有他们，他也不会被天道选中，他的父母不会死！ 渊阑双目通红，重重将银□□入羲戎的身体，他扫过清醒过来的羲戎震惊的脸，滚烫的血落在他脸上，将他的眼前蒙蔽成腥红一片。 他毫不留情地一击，羲戎重重落到地上，大地燃烧。 沉笙与寒情的动作因这一动静纷纷停下。 云霁难以置信地看向渊阑：“你疯了吗？他是你弟弟！” “弟弟？”渊阑目光冷酷，甩掉银枪上燃烧的血，“他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 看到他的眼神，云霁明白他是不会动摇了。她咬咬牙，仙力倾泻而出，冲向渊阑。 而此时，寒情和沉笙回了神，也一并冲向云霁与渊阑。 看着这一切的扶青，不知为何皱起了眉，祂挥手召回魔气千军，化成手中一支漆黑长刀。 “不玩了，来受死！”
第111章 怨恨 时隔万年，天道与垢念再度相抗，如同过去时的那样，道一线与魔气相撞之处，燃起金色或黑色的烟，倾注太多天命的地面瞬间化为湮粉，留下一小片虚空。 在神意的角逐之下，天命笼罩下的一切就是暴风雨中的荧草，虚弱渺小。 云霁在对阵渊阑的同时，还不得不提防旁边那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帝君。被恶念充斥着的他们完全凭本能感应周遭一切让他们心生恶意的东西。 比如渊阑，他已经完全成为魔气的容器，原本代表天道卫至高无上的仙力变成了锋利而带有血腥味的黑气。 不巧的是，心生恶意的对象也包含云霁。 云霁才挡下渊阑一枪直刺，并在其身上留下一道带血的鞭痕，紧接着背后一阵寒风，熟悉的剑锋擦过她身体一侧，斩下一小段青丝。 “头发的账必要和你清算！” 云霁忙不迭回身，放任寒情又砍向前面渊阑，长鞭抽出，滚滚水流将沉笙凭空化出的山峰揉碎，收敛鞭身鳞片，将沉笙牢牢捆住。 再一转头，寒情已经和渊阑打得不可开交。 这样打下去，迟早会伤到寒情和沉笙，指不定没等到天道和扶青分出胜负，他们先仙力不支。 云霁瞥了一眼扶青与天道昏天黑地的战斗，黑色刀锋在天罗地网般的道一线中灵巧穿梭，厄运不断冲击天命，整片天地若无刻意保护，已被“命”搅成一团。 落霞岛与蓬莱仙岛上方，白色与红色交杂的仙力堪堪支撑起一道屏障。而在屏障未曾触及的地方，冥海的海水被高高抛到万米高空，露出嶙峋的海底，远处零碎的岛屿从中断裂，亦或是生生翻了个个儿，飘浮空中撞在山崖上，粉身碎骨，掀起尘土侵入海雾。 沉笙被水宫鳞捆成粽子，呆呆地停在原地，像是十分好奇捆住他的是什么东西。 消停住这边，云霁眼看寒情被渊阑重击在山崖上。从渊阑周身溢出的魔气似乎让寒情甚是痛苦，他的神情不断切换，恶念像是要在他体内炸开，暴喝一声，半座山被冻成坚冰。 寒情的眼睛无聚焦地望向渊阑的方向，似乎在和自己挣扎，渊阑看准时机，一掌将其封在山崖上。本想如解决羲戎一般解决寒情，却在看到他痛苦的脸时犹豫。 他一直以为最单纯的人是寒情，然而就在不久前才得知，这个成天傻得乐呵的弟弟原来和他作出了相似的选择。 不，不同，完全不同。 渊阑自嘲地低笑，将银枪对准了寒情。 无非都是虚情假意，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银枪破釜沉舟，径直朝寒情心口直入，面容痛苦的人尚未出声，只余下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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