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山展平纸条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正是这个生辰,火年火月火日。” 宋明汐慌得小腿发抖:“云洲,普宁是不是很危险?她在哪儿啊?你说她会在哪儿啊?” 沈星河心中涌上不祥预感,不敢给他承诺,也不擅长说好听的安慰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延寿街的茶棚下,飞燕帮主曾风正坐在桌前,往一根竹笛上刻一个“金”字。方小杞如一片叶子落在茶棚前,对曾风转达了沈少卿的委托。 果不其然,曾风如打了鸡血般蹦了起来,险些带翻凳子。 “小杞啊,上次你不过是陪少卿大人吃了顿饭,就得了那么多赏,这次咱们要是能帮忙找回小公主,那得赏多少钱啊!” 曾风两眼都闪着金光,激动之下竟忘了方小杞的毛病,伸手来拍了她一下的肩膀,不但没拍到,还毫不意外地挨了她一巴掌。 曾风看着眼前闪冒的金星,笑容不减:“我好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小杞啊!你真是咱们飞燕帮的招财福星啊!” 他团团转了两圈:“快,小杞你赶紧传笛语,让大家速速送完手头的订单,按特征寻人!” 重赏当前,帮主还不肯直接扔了订单,当真是相当有行业信誉了。 方小杞习惯性地往怀里一摸,摸了个空,记起笛子在沈星河那里。曾风也想起这茬,回身从桌子上拿起刚刚完工的短笛递给她:“呐,做好了,拿去用。” 方小杞接过看了一眼,小笛子竹色金黄,与自己原来那根很像,笛尾那个“金”字也刻得一样的丑,末端缀着的金黄色穗子不曾磨损过,丝线顺滑漂亮。 但它太新了,新到没有感情!她特意强调道:“到时候我要把这一根给沈少卿,把原来那根换回来。” 曾风无法理解:“不都一样吗?” “你不懂。”方小杞没工夫跟他解释。她拿着笛子跃上近处的屋脊,把笛语扩散出去。 分散在大安城中的十几名飞燕从笛语中辨别出“重赏”二字,个个都很兴奋。 飞燕们熟知大安城每一条不起眼的巷道和小路,认识每一个富贵府邸的门房、街头巷尾的闲人,他们的耳目不仅限于市井民间,甚至深入高门贵府。 他们无孔不入,无所不及,像一道道细风,探遍大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把嘈嘈杂杂细细碎碎的闲人碎语收集起来,汇集到方小杞耳中。 时近黄昏,方小杞坐在屋脊背衬着余晖,像一只无所事事的猫儿盯着风中飞舞的落叶。 实际上她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飞燕们从四面八方传回的笛音,从中筛选着有价值的信息—— 有飞燕找到了认识荣五的人……几天前遇到过荣五……荣五跟人打听去灶头村的路…… 灶头村! 方小杞倏地起身,直接沿着屋顶奔向大理寺。途中翻过西市的街墙抄近道时,瞥见街角熟悉的身影。沈星河在那里。 她几个纵跃,手扳着附近店铺的檐梢荡了一下,落在卦摊前。
第50章 金童玉女 季杨吓了一跳,险些拿刀招呼过去。看清是方小杞,他气不打一处来:“方小杞,你跳下来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本班头的刀可不长眼!” 方小杞赶忙说:“没事没事,我身手还好,您应该劈不中我。” 方小杞本是客套,却无意中伤了季杨自尊,气得他想动手! 沈星河把他的班头拨拉到一边,看着她:“何事?” 他跟她说话时,音调就不由自主低两分,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莫名显得像窃窃私语。 方小杞没有察觉这些细枝末节,额上闪着奔跑后的细汗。 “大人,我们打听到一个消息。有认识荣五的人说,荣五跟人打听过灶头村怎么走。我知道这个村子,在城东二十里处。” 每个飞燕都是一张活地图,地图之广不限于京城。因为,城郊分布着许多京城贵人的山庄别院,也在他们的送餐服务范围之内,每个飞燕都熟记京城四周几十里的官道和小路。 “灶头村?”季杨忽然喃喃念起这个地名,“好像谁提过这个村子?” 沈星河看向他:“谁提过?” 季杨猛地想起来了,两眼圆睁:“大人,昨晚出城寻找左东溪的兄弟们回来后,说他们找遍了左家在郊外的几处庄子,看门的仆从都说左东溪近日没去过。就连左东溪捐的一座神祠他们都去找过,也没见人。我记得兄弟们说,那神祠就在什么灶头村!” 沈星河神色一凝:“左东溪捐的神祠?是什么祠?” “这事是左东溪一处庄子的看门人告诉他们的。左东溪在灶头村南边捐了一座旺福祠,他有时会去小住几日修身养性。弟兄们随后也去看过了,祠里有个几个道士驻守,道士说他近日没去过。” 沈星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旺福祠里供的什么神?” “弟兄们说,旺福祠是专保小儿平安的,里面供的不是常见的神仙,而是玉皇大帝座前的金童玉女,许多百姓去给自家孩子求平安,香火还挺旺盛……” 季杨说到这里,自己也察觉不对了,喃喃重复:“金童玉女?!” 听山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这时颤着声说:“灶头村的灶字带火,旺福祠的旺字亦有火势剧烈之意,处处皆是火字……大人,这个旺福祠恐怕与失踪的火命小儿有关!” 沈星河心中骇然:“多半就是左东溪干的好事!带上人,立刻赶往旺福祠!”他翻身上马。 他的座下马匹通体漆黑,唯有额上印着细细一弯雪白,马背一侧备着沈星河的随身弓囊,弓囊设计得轻便,里面装着月钩弓和五支箭。他上马的同时已摘下弓囊佩戴在背上,动作行云流水。 月钩弓虽是远距离才有效的武器,他平时出门却喜欢随身佩带,不喜欢佩刀。弓身轻巧流畅,负在他背后显得英姿勃勃。 旁边,听山慢慢地往后缩,退进屋檐下的阴影里。沈星河却不容他逃,用马鞭指住了他:“季杨,把这个道士捆了带上!” 听山慌得拂尘叭嗒掉地上:“贫道去能干什么啊?大人,贫道只是个小道士,什么忙也帮不上啊!” 沈星河深深盯了他一眼,不答。 季杨驱马靠近,在马上压身,长臂一展抓住了听山的腰带,直接提溜起来,不管他鬼哭狼嚎,横着搁在了身前马背上。 宋明汐也手忙脚乱往马上爬:“云洲等等我,我也去!” 沈星河却道:“你去通知金吾卫,带他们赶往灶头村!” 宋明汐一拍脑门:“对对对!本王这就去!”催着马慌忙去了。 沈星河挽着马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方小杞。沈星河也说不清为什么,莫名希望她能同去,却实在找不出理由。 按道理说,大理寺办案,关她一个无辜的飞燕什么事?他凭什么拖上她。 最后只说:“多谢。”翻身上马。 马蹬撞了一下马腹,沈星河与季杨等人风驰电掣而去。 方小杞站在街边,看着一行人打马而去,颇为失落。 她牵挂着要不要也去灶头村看一看,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若冒失前往,说不定会给沈星河添乱。 他的世界于她而言从来都很远,就像如今这样,她只能站在飞扬的尘土中远望他的背影。 沈星河偶尔离她很近,也不过是片刻机缘巧合,她若有一瞬间的痴念浮想,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她默然回身,指甲掐进手心里,想令自己清醒一点。 忽然一道身影沿街奔来,欢快叫道:“小杞姐,小杞姐!” 是周痕那小子。周痕跑得很快,接近方小杞时却迅速急刹,准确停在距离她三尺之外,这份熟练是在方小杞的拳头下练出来的,熟练得让人心疼。他兴高采烈问:“赏钱领到了吗?” 方小杞眼色一厉:“我不是在笛语中嘱咐过不许声张了吗?” 周痕吐了吐舌头:“我错了。” “咱们提供的消息还不知有没有用,也不知能不能领赏钱,你不要高兴太早。” 周痕面露失望,但也只失望了一小下,瞬间重新精神起来:“小杞姐,趁着城门没关,咱们出城去看戏吧!” 他像只精力无限的狗子绕着方小杞蹦跶,延寿街的流浪狗阿秃都比他稳重。 方小杞心不在焉往回走:“看什么戏,不去。” “陪我去吧,求你了!听说那里的戏是专门演给小孩看的,有皮影戏,有驯猴的,还有变戏法的呢,可有意思了!” 周痕若有尾巴,一准能摇出旋风了。 方小杞冷漠地道:“你都多大了,还小孩子!要去你自己去。” “去那里要路过东郊那片乱葬岗,那里住着挖死尸的鹤三娘,我害怕,你陪陪我嘛!” 方小杞无情地道:“人家鹤三娘只喜欢死人,你这还喘气呢,她可看不上你,你害什么怕?” “那可不一定,上次我去城郊庄子送餐路过乱葬岗,被她给看见了,她说我长得骨骼匀称,她很喜欢,呜……” 方小杞忍着笑:“人家夸你还不好吗?” “不好!她肯定在盼着弄死我,抽我的骨头玩!”周痕打了个哆嗦,号叫起来,“小杞姐——你就陪我去吧,就在城东二十里的灶头村那里,可近可近了!” 在整天跑腿的飞燕眼中,二三十里根本不放在眼里。 方小杞脚步猛的一顿:“你说什么村?”
第51章 旺福神祠 “灶头村啊。”周痕讨好地眨着眼,“灶头村有个旺福祠,里面供着玉皇大帝家的金童玉女,听说是个大善人捐钱建的,是座专门保佑小孩子安康的神祠。每三个月,大善人就出钱请一次戏班子,在神祠前搭台唱戏,十里八乡的小孩都去看呢!” 方小杞直觉感觉这场“戏”不寻常。她目中闪动:“好,去看。” 周痕雀跃:“谢谢小杞姐!” 方小杞突然足下发力,从周痕身边掠过,径直纵跃上墙头,再翻身上了屋顶。 周痕惊呆了,仰着脸喊道:“小杞姐,我不会轻功啊,你等等我啊!” 方小杞扔下一句:“我先行一步,你随后跟来!”丢下周痕,飞身朝东城门而去。 轻功虽快,方小杞也没撵上快马加鞭的沈星河一行。 她赶到灶头村时天已擦黑,望见村子南边灯火通明,锣鼓声隐隐传来,远远地就能看到人头攒动。 走近时,望见一座红柱重檐的高大神祠,正门上方挂着“旺福祠”的匾牌,比她想象中要气派。 神祠前面的空地已搭起戏台,却还没有开始唱戏。戏台正对着神祠大门,人群拥挤在神祠和戏台之间。来看戏的人们多带着孩子,有的在台下占位子等着开场,有的进神祠上香。 方小杞不喜欢人群。她站在外围扫视一圈,没看到沈星河他们,但知道他们肯定已经到了,只是刻意隐匿了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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