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午接着道:“摄政王这一遭可是设立了威望,威震了江南一带的官员。” “这位可不是好惹的。”大人从鼻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又问道:“明蕙郡主的案件进展如何了?” 陆午也笑了一下,摇头无奈道:“那位听了之後勃然大怒,当场把持不住摔了折子。 尤其是听曹大人明本暗奏,被掳去的人里面有溧阳郡主後,更是大发雷霆摔了御书房,您回去的话还有的一番折腾呢。” 两人踏雪而行,陆午始终後错半步,一同往西厂去,大人凉凉道:“咱们这位主子,倒真是意气的很。” 陆午喏喏不敢附言,只是打着哈哈,这皇宫之中,也只有他家大人敢这麽调侃那位。 陆午继续道:“接着又往长公主府赐了不少东西,人参鹿茸,样样齐全,想是心疼那位溧阳郡主了。” 大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毕竟是表兄妹,青梅竹马,心疼也是应该的。” 陆午捉摸不定他家大人这是什麽意思,论是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妹被人掳了去,要被人扒皮喝血,谁不都得怒不可遏。 几个月前,容华长公主府的小郡主溧阳被歹人掳去,不知所踪,後来从远在南地平阳的明蕙郡主府上找到了。 幸亏救出来的及时,否则溧阳郡主就要被人扒皮喝血,炼丹药用了,据说明蕙郡主听信了邪教妖女的话,竟然想要实行换皮之术,所以瞧上了溧阳郡主的样貌。 “对了,大人,吏部侍郎前日又送了人过来。”这是底下官员讨好宦官的一种方式,只是唯有大人不喜欢,甚至是厌憎极了。 大人泠泠一笑道:“你告诉他,再送过来,我就试试明蕙郡主扒皮的招数了。” 陆午微颤了一下,一个人被活生生扒了皮後,浑身血淋淋的,血管脉络尽现,那这个人该有多恐怖,疼都要疼死过去。 大人突然盯着覆着厚雪的枯木花枝,轻声道:“也不知这换皮之术,是不是当真可行。” “督主……”陆午惊呼一声,以往那些酷刑还则罢了,这个有巫术在中,可实行不得。 少女脸颊通红,脸上头发上都是碎雪,师父嗔道:“看吧,都说不要玩得太过了,手都冻红了。” “师父,我错了。”繁缕撒着娇,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脸上手上都是红红的,繁缕手上还有之前的冻疮没有好,红肿不堪的,许含笑从柜子里看拿了一只小圆盒出来。 “过来,我给你上点药。”许含笑拉她一同坐下,旋开白底绿萼梅的瓷盒,指尖匀了一点白色的药膏,拉着她的手,轻轻涂抹在手指被冻伤红肿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师父,这是什麽药?” 许含笑低着头,涂的很认真,边抹匀药膏边温言细语道:“自己配的,不是什麽好药,不过治你这个轻度的冻伤是足够了,涂上了你的手就不会那麽疼痒了。” 繁缕点点头道:“嗯,是挺舒服的。”清凉的膏药,并不刺激。 繁缕没敢说,她娘小时候就经常这样给她涂药,师父只比她大五岁而已,把师父当成娘亲太不合适了。
第6章 年夜 马上就到了大年夜, 这是繁缕第一次在宫里过年。 宫中各种时令佳节都有份例发下来, 女医官和医徒的自然没人敢克扣, 偶尔的时候不仅不会少, 还会多一些。 繁缕穿着簇新的宫装, 和栀子她们出来看烟花, 远远的能看见烟花飞快窜上天, 一瞬间绚烂绽放,姹紫嫣红,照明了整个皇城。 长安城之中多是达官贵人, 伯爵宗室,每年到这些世家都会放钱买烟花放,从天还未黑透的时候, 就陆陆续续的开始放焰火爆竹了。 清秋院的人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穿着厚实的锦绸棉衣,手里捧着黄铜手炉, 站在廊下仰头望着天空。 栀子惊叹道:“哇, 真好看。”繁缕也连连点头。 如金菊怒放, 花瓣落雨般, 纷纷扬扬, 坠落了下来, 光彩映亮了她们的眼眸,这一年的美好都绽放在了这一夜。 听师父说,长安城年夜的烟花盛宴是一大奇观, 真可谓是盛世繁华的呈现。 繁缕站在师父身边, 师父看了看少女,道:“繁缕,明年你也该十五了吧!” 繁缕点了点头,道:“嗯,明年四月初,我就满十五岁了。” 许含笑怜爱的摸着她的发顶道:“十五呀,放在寻常人家也该定亲了。” 燕朝女子十六而及笄许嫁,在此就要十四五开始寻摸亲事备嫁,可她们却不行的。 繁缕淡淡道:“师父,日後的事,日後再想也不急。” 栀子、桔梗两对师徒都过来了,加上紫苏都聚在许含笑的房间,紫苏跟繁缕端上两大盆饺子,桔梗在後面端着一大盏的饺子汤。 紫苏招呼道:“吃饺子吃饺子咯,皮薄肉厚的猪肉饺子。” 吴医女问道:“有醋吗?” “你们等等,我去拿。”栀子起身噔噔跑下楼去,端上来一只白瓷碗的醋,分着问谁要醋,室内一片其乐融融,和睦欢快。 西厂之中,一片孤冷清静,在宫中多少年的情景了,卫衣不喜欢喧闹,每年从陛下身边退下来时,都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一会烟花,回房睡觉。 小太监从屋里出来,询问道:“督主,要不要吃一碗饺子?” 火树银花不夜天,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天碧空绚烂绽放,照亮了卫衣清俊的眉眼,蓝灰色绣青柏长袍。 已经有十余年了,他在这皇宫中已经有十余年了,过了这个年夜就二十有三了,孤身一人。 “宁润,你进宫多久了?” “回督主的话,有六年了。” 宁润躬身站在卫衣身边,他十岁被父母送进了宫里。 “你家里人都还在吗?”宁润微微诧异,师父很少关心这些事。 “小的父母都在,过得也不错,家里妹子也定亲了,就是去岁爷爷去世了,妹妹要守孝一年。” “你妹妹定的什麽人家?” 说起家人,宁润的脸上添了几分笑容,温和道:“妹子定亲的是一家商户,我娘说,嫁过去就是少奶奶。” 他身为宫中西厂督主的徒弟,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有些小官吏敲不开西厂的大门,便去讨好他。 背地里瞧不起他在宫里做太监,但因为这权势,个个热切的凑上来讨好送礼。 宁润微微笑了,权势,才是最大的财富。 清晨,栀子敲了敲房门,探进头了来道:“繁缕,有人找你,在清秋院外面,是个小太监,说是书房的。” 繁缕有点摸不着头脑,书房她拢共就去了一次,只认得一个杨公公和另一个小太监。 “那我出去看看。” 出了院子,转角处站着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繁缕依稀见过,忽而便想了起来,是在是上次在太医院见过的,也是他主动帮她搬梯子拿的书。 他急忙冲繁缕招手道:“繁缕姐姐,是我,是我找你。”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唤作半夏的。”繁缕点着他的额头,像他们这种十几岁的小太监,还都是小孩子,办不了什麽大事,就是跟在管事的身边跑腿。 “姐姐没记错,我就是半夏,上次给姐姐搬书的半夏。”半夏笑嘻嘻的说着。 脸上有一点雀斑,他这样的半大孩子,其实是做不了什麽的,只能干这样的轻巧活计。 繁缕奇怪道:“你怎麽知道我叫繁缕的?”她上次只与半夏并没有说过几句。 半夏挠着头,笑嘻嘻地道:“上次姐姐去借书,我看见杨公公记录的册子上写的。” “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吗?”繁缕问道。 “姐姐,请你帮个忙。” 繁缕把他拉到避人处,才道:“你说,看我帮不帮得上。” 半夏犹豫了下,咽了下口水道:“姐姐,我有一位侍卫大哥,他妹妹也在女医馆做宫女,所以想请姐姐帮忙。” “呃,好吧。”繁缕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原本想着如果是私相授受的话,她最好还是不要沾手了。 半夏带着繁缕走到太医院的夹道後去,指了指里面道:“繁缕姐姐,就在这里。” 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一个高大的身影,转头对繁缕道:“您过去吧,我在这等姐姐。” 繁缕点了点头,道:“嗯,好。”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站在繁缕面前,穿着一身墨青色长袍,腰间挎着兵刃,声音朗然,繁缕身形被衬得更娇小了,男子冲她拱手道:“在下林怀,麻烦姑娘过来一趟了。” 女医馆里,普通宫女都是不能随便离开女医馆的,连太医院都不能踏进一步。 繁缕手指握着帕子,轻声问道:“听说林侍卫有事要我帮忙?” 林怀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可堂妹是伯父母唯一的女儿,他又不能进女医馆去打听,偶尔和小半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半夏说自己遇到女医馆新来的女医徒,看起来人很好。 眼下只好厚着脸皮求人家帮忙了,他拱了拱手,声音温厚道:“在下有个堂妹之前也进了宫,不知我堂妹是否还在女医馆,劳烦姑娘打听一下。” 繁缕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令妹叫什麽名字?” 林怀比她高出太多,挠了挠头,低头蹙眉道:“我不知道她入宫後叫什麽,进来前叫林容。” “那请问是什麽时候进的宫,又生得是何模样?”繁缕问的很细致。 “三年前进宫来的,长得不太高,眼角有颗小痣。” 林怀其实与这个堂妹并不熟悉,皱着浓眉费力的回忆着堂妹的容颜。 繁缕低头想了想,认真道:“嗯,我记住了,不过我也不能确保,能不能打听到。” “没事,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多谢了。”林怀听见她答应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他一个大男人来求个小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客气。” 林怀此时才认真看这小姑娘,白皙的面容白里透红,水灵灵的眼睛,个子才到他胸口,听说是今年才成的医徒。 “咳,我该回去了,等有消息了我让半夏告诉你。” “好,多谢。”林怀拱手道。 繁缕趁着过年拜年的时候,同人打听了一下,并没有叫林容的宫女。 紫苏知道了此事,只告诫她不要同侍卫走的太近,直接去了掌事夏姑姑那里问,发现这个叫林容的宫女早被调出了女医馆。 究竟现在是在哪里就不清楚了,宫中宫女上千个,的确是不好找。 繁缕借着还书的时候,让半夏转告了林怀,半夏回来带给她一些宫外的糕点,是林怀感谢她的。 转眼冬去春来,女医馆也重新焕发生机,纷纷脱下臃肿的棉衣,换上了清新的春裳。 这日,师父让繁缕去冷宫给一位姓赵的嬷嬷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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