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别怕。” 夜风拂过,心里也一片清明。 静静坐了片刻,瑶华问,“你俩的内功练得如何了?” 芷澜的俏脸飞红,低声道,“奴婢才练了几日,体内有一点微微热气了,但还没有出现公主说的暖流呢。” “还早呢,慢慢来吧。” “公主,您练了多少年呀?”芷淇好奇问。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练功了。在天阙没什么事做,练功的时间很多,所以我虽才十七岁,但功力也算深厚了。” 芷淇哀叹一声, “奴婢再练几辈子也追不上公主呀!” “你能学得我的一成,也算高手了。” 主仆正闲聊着,段煜和段羽凉从对面道上缓缓走来。 段羽凉露出惊喜的表情,“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大哥刚刚还和我说会不会与您遇见呢,真是巧!” 瑶华并未起身,向他们颔首致意。 段煜脸带笑意,“公主武功卓绝,原来是天阙之人。” “是,我自幼在天阙长大。” “天阙是世人向往的圣地,可惜我无缘得见。无极山乃天下第一名山,南越的山虽比不上它,美丽的风景也有许多。欢迎公主到南越瞧一瞧,让我也有机会尽地主之谊。” “好。” 段羽凉笑道,“卫王爷曾说要和公主去名山大川游玩,届时咱们结伴同行,岂不美哉!” 瑶华嫣然一笑,“是。” 段煜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真诚的笑容,如美玉莹光,便移不开眼了,“卫王还未回来么?” “他还有要事处理,暂且脱不开身。” 他见瑶华的心情不错,便试探问,“公主与卫王力挽狂澜,使得梁国的野心未能得逞,我十分佩服。但只怕梁国的野心不死,倘若南越与齐国合力,梁国便不足为惧了。” 瑶华绝美的脸上波澜不惊,点头道,“殿下此言有理。” 她未拒绝已是惊喜了,怕说多了反而使她抵触,段煜也不再多言。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殿内。正德帝瞧着他俩进来,段煜的轮廓冷硬,剑眉深目,神色倨傲,但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瑶华时,神情也温和下来。 待瑶华落座,正德帝侧身过来,“瑶华,可有甚么不适?” “儿臣很好。” “你和璟王一同回来,和他也算相识了,觉得他这人如何?” 瑶华一惊,旋即垂下双目,“儿臣只与他见过两面,还不甚了解。” 正德帝温和地笑了,“无事,朕只是随口一问。” 瑶华的心慢慢沉下去,若今日玄甲军不退,就不会是随口一问了。 悠悠的琵琶声响起,长长的丝带飞扬,舞女的身姿曼妙婀娜,妩媚动人。君臣观舞畅饮,宾主尽欢。 她只觉得烦闷不堪,也未和正德帝说,一拂衣袖起身走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睹物思人 殿外传来一阵吵杂之声,扰到了正在看书的瑶华,她微皱了皱眉,放下书走到门口。 芷淇正指挥小太监和小宫女搬东西,台阶上已摞着十来只黄花梨大衣箱。 “这是做甚么呢?哪来这么多箱子?” 芷淇忙指着箱子说, “这几只箱子是贤妃娘娘命人送来的,这几只是陛下赏赐的。对了!公主,娘娘特意嘱咐了,这两只是明德皇后的遗物。” 瑶华便命小太监将这两只箱子抬进殿内,没想到箱子很重,压得两名小太监龇牙咧嘴的。 明德皇后已经成为了传奇,对她的遗物,芷淇充满了好奇,待箱子放好,她笑嘻嘻道,“不知道箱子里边是什么,奴婢这就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箱盖,惊呼出声,“哇!” 箱内满满的珠宝首饰,金冠、步摇、璎珞、发钿、耳坠、串珠、手镯……还有各色宝石、珍珠、翡翠、珊瑚等,堆得紧紧实实。 “公主,这也太多了!全都是宝贝呀,竟这样胡乱堆着!” 她的眼神都灼热了,拿了串莹润饱满的珍珠项链,又拿了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公主,您喜欢哪个?” “先放着吧,我不爱戴这些。” 芷淇便放下了,又看到一只雕花木匣里有一支牡丹花紫玉钗,玉色莹润通透,花朵栩栩如生,便拿了出来,“这支玉钗与公主甚是相衬,奴婢先替您留下。” 瑶华不置可否,芷淇笑嘻嘻地把匣子放到了案上。 明德皇后陈柔嘉出身世家,乃大学士陈敦儒的长女。她年幼时聪敏好学,陈敦儒视若珍宝,亲自教导,又请天下的名师传授其才艺。十四岁时她已出落得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才貌之名传遍天下。十五岁时,先皇为太子叶楚南求娶柔嘉,册其为太子妃。 婚后,柔嘉与叶楚南志趣相投、琴瑟和鸣。三年后先皇驾崩,叶楚南登基,改年号为正德,立柔嘉为皇后。两年后柔嘉终于有孕,但诞下瑶华后不幸感染急病,骤然薨逝。正德帝悲恸至极,辍朝数月,亲为柔嘉定谥号明德,世称明德皇后,此后再未立后。 瑶华叹息一声,从这些华丽贵重的珠宝首饰中,可以一窥母后当年的风采。都说她生的像母后,可是她相信,自己是万万不及母后的。 紫薇城,紫薇宫,昭阳殿,母后当年正值双十年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至尊至贵呢? 她的心中生出一丝疑虑,“母后当年就住在紫薇宫,她才去了十几年,宫内旧人为何一个不见了?” 芷淇顿一顿,看殿内没人方回到,“当年皇后病逝时,陛下悲痛万分,怪罪宫人服侍不力,将他们全部赐死了。” “甚么?”瑶华大惊。 “公主,此事是宫内的禁忌,您别再问了,奴婢也是偶然间才听说的,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了。” 瑶华皱起眉头,父皇素来宽厚仁慈,母后病逝时已药石无效,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怎能怪罪到宫人头上?突然忆起西华山上,忠叔言语间提到了母后,似乎在隐瞒着什么,看来还需要再去趟西华山,找忠叔问个清楚。 芷淇又打开另一只箱子,箱内堆了笔墨纸砚,数十卷画卷,还有信笺镇纸等。 瑶华取出一捆画卷,在案上缓缓展开。画上是一丛盛开的牡丹花,花朵娇艳饱满,花瓣重重叠叠,落款是“正德元年柔嘉”。 又打开另一捆墨竹图,竹枝茂密,用笔遒劲有力,右上方题有“秀出丛林,柔嘉画与楚南”。 再开一卷,是一幅紫薇城地形图,画笔将紫薇城诸宫殿详细绘出,技艺精巧,色彩丰富。 在天阙时,瑶华常看各国的地形图,了解颇深。她仔细观摩明德皇后绘的这幅,赞赏不已。 逐一看去,从画中可以看出当年作画之人的气势与风采。明德皇后的画大气磅礴、涉猎广泛,画上题记的笔锋刚劲有力,尤胜男子。 瑶华的心骤然揪紧,合上画卷不忍再看。母后惊才绝艳,却慧极必伤、红颜薄命,都未来得及抚育过她,便与世长辞,成为无可挽回的遗憾。 正感慨间,正德帝的声音传来,瑶华忙合上箱子,起身相迎。 正德帝大步迈进来,笑容满面,“朕来看看长公主。” 瑶华躬身行礼,“父皇又赐给儿臣许多东西,多谢父皇。” 正德帝挥挥手,携她至锦榻上坐下,叹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当年朕和你母后大婚时,她才十五岁。唉!柔嘉若还活着,见到你出落得这么漂亮,不知道会多高兴……” 提到柔嘉,他伤感起来,眼神投向远方,充满了眷恋,似是透过虚空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柔嘉。 沉默了许久,他继续道,“你的母后和你不同,你乖巧懂事,她活泼俏皮。她有时候捉弄别人,常使人哭笑不得,她要是生气呀,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每天不知道要做多少事,样样都做得那样好,也不知道她怎会有那许多精力,唉!算了,说多了反而伤心,所以朕也不提了,今日见了你,才忍不住念叨两句,也是朕岁数大了,越来越爱唠叨喽!” 刘公公赶忙劝道,“陛下正值盛年呢!皇后的在天之灵见到公主才貌双全,一定感到欣慰,但您今日来,是要说公主的事……” 正德帝方想起来,笑道,“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他轻轻拍着瑶华的手背,慈爱地看着瑶华道,“瑶华,你是嫡公主,又这般容貌气度,朕觉得没有人配得上你。但近日来,也有人提起你的婚事,说你已到了出降的年龄,你已经十七岁了,也不算小了。朕想着,若有好的人选呢,你也可以先定亲,所以来问问你,你对自己的婚事可有甚么想法?” 瑶华听得惊了,“父皇,您想要我出嫁?” 她的眼中充满了惊异和不安,正德帝不忍直视,沉吟了片刻才缓声道, “璟王出使大齐,一方面是共商国事,另一面也是想要和咱们联姻。如今梁国想要征天下,虽然暂时退兵了,但不知道哪天又会卷土重来。联姻是两国交好最好的法子,要是大齐和南越联姻,梁国也会忌惮。但此事可大可小,便是封个宗室女子为公主,也可以联姻。但璟王为自己求娶的话,必是相中了你,他的身份、才干和容貌都出类拔萃,极有可能是下任国君。可南越实在是太远了,朕不想要你远嫁,所以来问问你,看你是否愿意。” 待他说完,瑶华的心都凉了,今日她要是说愿意,联姻之事就成了。她呆呆地望着案上的木匣,若是今日母后还在,他还会让自己远嫁吗? 正德帝也有些愧意,转开了目光不敢看她,见她久久不回答,便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看到了木匣里的紫玉钗。 这还是卫王叶楚瑜从北冥得来一块上好的紫玉,献给了正德帝。在柔嘉的十九岁生辰时,因她最爱牡丹花,正德帝特命司珍坊用紫玉打造了一支牡丹花钗和一对龙凤玉佩,玉佩在正德帝的手里,玉钗留给了瑶华。 他又想到了柔嘉,她穿着牡丹薄水烟曳地长裙,长长的乌发挽了个坠马髻,只戴着这支玉钗,在昭阳殿窗前的书桌旁认真作画,岁月静好的样子令人心折。 不知为何,这两日,柔嘉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浮现,许是因为瑶华回来了,她和柔嘉太过相像的缘故。 “儿臣在天阙呆了十几年,刚回到紫薇城与父皇相聚,不愿这么早就出嫁,更不愿离开父皇、离开大齐。”瑶华幽幽地说,柔顺地低下了头。 正德帝的心头一涩,忽然就后悔了,怎么就生出了让她远嫁的念头,忙又携起瑶华的手道,“咱们父女分离十几年,朕也舍不得放你出降,更别说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联姻之事就此作罢。朕要留你在大齐,在朕的跟前,大齐好男儿千千万,总有一个配得上你的。” 瑶华才觉得安心,抬头笑道,“儿臣在无极山十几年,从未下过山。如今战事暂时稳定了,儿臣还想向父皇告假,想要出宫一趟,去看看大齐的锦绣山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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