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他的话,她不时说起,萧衍已习惯了,这会子又说,萧衍知晓必和楼上的人有关,失笑道,“突然说这个……夜冥是谁?” “就是个小王子。”她含笑截住话头。 晚间,宫中又举行家宴, 萧衍称有些醉了,携瑶华提前离席。 承光殿内,萧衍伸开双臂,瑶华帮他脱下团龙纹彩织龙袍,柔声劝道,“我去即可,你是天子,何必去会一个名不见闻的小王子呢?” “小王子?”他忍俊不禁,特意加重了小字,“瑶华,我也好奇他潜入藏经楼做甚么,不知今日皇族要去礼佛么?你自己去我可不放心,就当我陪你出去逛逛好啦。” 他的声音轻柔悦耳,目光似醉非醉,是天下最好的容色。 萧衍……和他已成亲一年,瑶华偶尔仍会恍惚,回忆和现实交织,好像还在天阙。 手触到他温暖坚实的胸膛,确定这不是梦,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拥住他,轻仰着头呢喃,“萧衍……” 缠绵的语调让萧衍心神一荡,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殿内充满缱绻旖旎的气息,伴着红梅幽香,愈发使人沉醉其中。 许久,瑶华轻轻推开他,“正事要紧……” 萧衍眉梢一挑,“让他等着!” 他的目光朦胧迷离,又覆上她的唇,在她的眼角眉梢处辗转流连。 瑶华羞涩地紧闭了双眼,如蝶翼的睫毛在雪白的眼下形成暗影,不安地轻颤着。随着越来越重的吻,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她的身子软下来,抱住他婉转相迎。 又过了许久,瑶华蜷在他的怀里微微轻喘,娇嗔道,“萧衍!” 萧衍也在轻喘,搂住她闷声低笑,“你不就喜欢我的美姿仪么?”瞧着她软惜娇羞的神态,更加心荡神迷,低语道,“咱们今晚不出去了,明日再去罢?” 约好了今夜,明日再去?瑶华迟疑一下不禁失笑,差点被他蛊惑了,“不行,快起来!” 萧衍轻笑起身,又拉她起来。 黑玉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双颊染着绯红,比红梅更娇艳。 他又亲了亲她,不满地埋怨,“会完他赶紧回来,他误了咱们的正事,令人不喜。” 瑶华羞得耳根都红了,低着头换上便服,方挽着他出宫。 一路上看城中张灯结彩,听到爆竹声声,处处是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萧衍由衷的喜悦,含笑道,“若降瑞雪,咱们去孤山赏梅。” 和他在一起,便是看光秃秃的枯枝也是乐事。瑶华柔顺地靠在他肩头,和他十指紧扣,“好。” 到凌霄阁已是亥时,阁内挂满红灯笼,连蜡烛也换成大红色的龙凤烛,又摆满腊梅、桃花、水仙等正月花卉,烂漫如锦。 掌柜恭迎二人至临江仙厅。 门未闭,一眼就看到夜冥,仍是一身白衣,在桌前拨弄瑶琴。 见萧衍和瑶华进门,他连忙躬身行礼,“陛下,娘娘。” “免礼。”萧衍随口道,在主位坐下。 夜冥才站直身子,抬起头。 此时,萧衍方看清他的容貌,眸光一闪,原来是他,瑶华口中的容貌极美之人。他侧过头,意味深长的眼神使得瑶华一笑。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久等了。” 夜冥坐于她的对面,温言道,“毋需虚言,在下于新年之时来到帝京,是想与陛下共商协作。” “甚么协作?” “陛下志在天下,对北冥虎视眈眈,只怕北方的战马驯育好就要攻打北冥,在下说得可对?” 萧衍的右手手指慢叩桌面,不动声色地问,“这和你有甚么关系?” 夜冥笑了笑,“北冥终年寒风凛冽,暑夏短暂,南人去了只怕受不住。且北冥铁骑骁勇彪悍,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他说的也是实情,萧衍神色不变,“那又如何?” “陛下,如今各国的制衡状态被打破,燕国已亡就不提了,可齐国和南越只怕没那么容易灭亡。” 夜冥瞧一眼瑶华,她的双目黑如寒潭,猜不到其心中所想。 “陛下的玄甲军势如破竹,可毕竟是血肉之身也需休养……” “你到底想要甚么?”瑶华直截了当的打断他。 “这个么……于陛下只是举手之劳。北冥愿向陛下称臣,求陛下应允。”他慢吞吞地说。 萧衍定定地望着他,“这是你父王之意?” “是在下之意。北冥向陛下称臣,免了征战之殇,于两国都是好事。” 原来,他想要的是大王之位。 来之前,萧衍已猜到了八九分,此时听他说出,不禁微微而笑,眼角却闪过凛冽的寒光,“你要朕助你夺位,还要朕保你王位?也想得忒美了罢?” 夜冥轻笑道,“陛下不费兵马就将北冥并入疆域,待陛下南征,北冥铁骑自然要听从您的调遣。” “南越险峻,骑兵不利于行。”瑶华轻声道。 “你到丰京偶遇皇后,又与皇后琴笛相和,如今到帝京潜入相国寺,就是为了和朕谈这个?”萧衍不紧不慢地说。 瑶华眼睫微颤垂下目光,真是甚么都瞒不住他…… 夜冥也未料到瑶华甚么都告知梁帝。梁帝气势威严,也不知他到底如何想,眼下还得争取他的支持,言语间便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在下原想至齐国紫薇城寻求盟友,可是先和娘娘遇上,故来梁国求见陛下。相国寺么,是个误会……” 萧衍轻挥右手,“罢了!朕不用听你解释,你远来是客,明日南御苑有骑射比赛,你可来一观,看看南人与北冥铁林军相差几何。” 北冥以武立国,军队以骑兵和山地重步兵最为著名,骑兵中尤以重装铁林军战斗力最强。铁林军乘战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继续冲击,步兵挟骑以进。 萧衍没有一口回绝,看来还有希望。 夜冥心中微松,忙道,“多谢陛下,在下一定去。” 萧衍不再看他,立即起身,右手伸向瑶华,瑶华握住他的手起身。 夜冥一直将他们送至阁外。 登上马车前,瑶华款款停步,“殿下可曾成亲?” “在下还未到弱冠之年,尚未立妃。” “大梁淑女柔婉淡雅,明日殿下可多加留意,或心悦之。”她深深地看他一眼。 夜冥目送他们远去。 年轻的帝后容色冠绝,气度非凡。他的心中微讪,天下只一个敢冲至万军之前的公主,终是梁帝胆魄过人,意志坚定娶她为妻。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双雕 初三,皇家亲贵近臣聚于南御苑,车马川流熙攘。众人换着骑装,便是怀淑、清平等不会武的贵女也换上了便于骑马的马面襕裙。 瑶华穿了身白色龙凤纹襕裙,挽了单螺髻,披了件紫貂裘。她极少穿白衣,冬日暖阳下,瞧她一眼更觉清凉。 萧衍一身玄黑圆领便服,黑底金色团龙纹鹤氅,倒与瑶华的纯白相衬。 他低声告诉瑶华,“我幼时也于此处习武,与父皇一道围猎骑射。” “你武功这么高,岂不是年年拔得头筹?” 萧衍淡笑摇头。那几年,他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如今和英王、康王几人兄友弟恭,但当年争夺皇位也是刀光剑影的。 因参与者是皇室和近臣,骑射便以娱乐怡情为主。 百米之外的铁架上悬一金壶,蜜瓜大小,谁先射中便归其所有。这么远的距离,金壶虽大,看着轻巧其实极考验射箭水平。 英王率先起身,笑道,“我试试!”他取过长弓,拉弓上弦,瞄准金壶一箭射出,正中金壶。 喝彩声迭起,怀淑大声称赞,“二哥真厉害!” 萧衍也道,“皇兄的箭术一如既往。” 侍从将金壶取来,纯金打造的壶身,雕饰精美嵌有明珠,英王指了指怀淑,“就给怀淑妹妹赏玩吧。” 怀淑惊喜地笑了,“多谢二哥。” 架上换了只玉杯,玉质轻脆,要射中而不使其碎裂,又有些难度。 瑶华侧身对萧衍说,“武艺一十八般,唯有弓矢第一。陛下,臣妾武功虽高,可对射箭一窍不通,今日倒有些自惭形秽了。” 萧衍望着她宠溺地笑了笑,天阙没有骑射,骑马还是他教她的,她胆子大悟性高,一日就学会了。当日她觉得拉弓费力气,遂置之不取,此时倒是谦虚起来了。 扬威大将军文钦居于右下首,朗声道,“娘娘武功之高可敌漫天箭矢,何须自谦!” 瑶华扬眉一笑,“就请大将军射此杯。” 文钦纵声大笑,执起长弓极速射出,清脆一声响,箭头正中玉杯后跌落在地,玉杯犹好端端的悬在架上。 众人连声称赞,侍从将玉杯呈上,文钦也道,“臣也仿照英王爷的君子风范,就给小女罢。” 侍从将玉杯呈至和静县主文婉和的面前,文婉和眉开眼笑收下。 彩头频繁更换,宁王等人俱一箭中矢,箭术高超。 瑶华思忖着,萧氏皇族尚武,皇子皇孙个个都不弱。而正德帝重文抑武,叶氏子弟文弱雅秀,只叶临风文武双全,偏偏……她心内一酸,不敢再想。 亲王重臣的功夫都了得,萧衍很是欣慰,高声道,“今日咱们比骑术不以速度定胜负,而是跃换。” 众人哗然。跃换即每人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当两马跑至半途之时,以马鞭击打所牵之马,马受到惊吓极速跑开,骑手纵马紧追,追上马尾时,纵身一跃坐于此马上。 众人跃跃欲试,自行去挑选马匹。瑶华看着他们身姿矫健、意气风发,念及叶临风再不能纵马疾驰,伤痛之情更难自持,邃然起身。 暖阳微醺,彩旗猎猎作响,放眼望去皆是全副骑装、精悍敏捷的梁人。 她的心中苦闷至极,直欲疾奔而去,但赫赫仪仗提醒她身为皇后再不能失仪半分。她振臂一拂,紫貂裘滑落座上。 瞧见她孑然独立台上,怀淑生出好奇,“皇嫂也想要去比骑术?” 瑶华闻声回首,目光寒如冰刃。 只一眼,怀淑如坠冰窟,遍体生寒,忍不住暗骂,皇后又莫名其妙发疯了!她气不忿想要顶撞,但皇后已回过头去。 高台下骏马驰骋赛场,台上贵人欢呼喝彩,天上地下,近身远处,瑶华只觉惘然。 “瑶华?” 她应声转头,萧衍温和地望着她,低声道,“瑶华,今日难得一同出来,就当散散心。” 他只看到她黯然静默的身影,便知她为叶临风难过,她心里的自责悔恨久不停歇。他无言轻叹,轻声说,“要觉得累了,就去营帐里歇息一下。” 今日才初三,庆贺盛事要一直持续到十五后,身为皇后又岂能偷懒。她朝他微笑,“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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