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慧媛忍不住伸玉手托起一朵,弯腰闻了闻花香,深深着迷,“这又是何花?如此美丽的蓝色花朵真真是太少见了!” 两名侍女也凑上去嗅了嗅,叹道,“这许多花咱们头一次见,奴婢真的是孤陋寡闻了。公主,虽说北冥苦寒,可这夏天的景色真美呀,而且天气凉爽,不似丰京那般热气蒸人。” 叶慧媛温柔地点头,“有好就有坏,咱们慢慢的习惯就好了。” 两丈开外,一花奴正在给花浇水,突然走近来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您看的那紫色花朵叫旖旎紫菜,此花还可以入药,专治上火口苦。那蓝色花朵的因为花期很长,从初春到深秋都开花,所以叫无尽夏。” 蓦然遇陌生男子搭话,叶慧媛警觉地打量他。见对方是个上了岁数的寻常花奴,且说的皆是花名,才放下心来。 “还有许多花,劳烦你一一跟我们介绍介绍。” 花奴连声答应,引着她们挨个看去,“这蓝紫色的叫绿绒嵩,看着很小,土底下的根扎得可深了。这全株绿色的叫苞叶雪莲,南方绝没有,其实北方也不常见的,因为花朵像茶苞一般……” 两日后吉时降临。 内监将彩轿陈于会仙馆的中堂。 叶慧媛盛装打扮,身穿大红色的礼服,头戴九翠四凤冠,在女官的服侍下款步上轿。她坐好好后,女官放下大红绣金凤的盖帘,将新娘的仪容遮得严严实实。 赫赫仪仗,簇簇随扈,从九幽宫到玄幽王府的路上,围观的人群如山如海。 半个时辰后到王府正门外,仪仗方停。 几十名女官随彩轿一直到玄幽王的住处清水阁,侍候公主下了轿,簇拥着她进入阁中婚房。 等候在此的北冥命妇按品大妆,一个个喜笑颜开,拥着玄幽王与公主举行合卺仪式。 玄幽王夜冥着绛纱九蟒袍,头戴通天冠,冠上镶着白玉和十三颗龙眼大的东珠。他本就容貌绝艳,今日更是秀色逼人。 公主清丽淡雅,也是难见的丽质佳人,却生生被比了下去。 命妇将两半卺盛满佳酿,双手呈与新郎新娘。 夜冥露出一抹轻笑,冰雪般的容色瞬间柔和,举起酒轻声道,“公主,请。”他一饮而尽,将半卺倒扣于桌上。 在他的潋滟眸光注视下,叶慧媛心跳得厉害,忙举广袖遮面,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半卺后,她羞得低下头,许是酒劲太大,雪腮染上了一团绯红,娇羞无限。 命妇女官们开颜欢笑,一句接一句的说起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的吉祥话。 叶慧媛的手指无措地绞着,羞得脖颈耳根都红了。 夜冥很欢喜的样子,一直微笑着望着新娘,片刻后才说,“还请公主稍等片刻,父王与各位兄长、朝臣今日都来府中祝贺,我还需去宴中招待全礼。” 叶慧媛才抬眸望他一眼,又马上垂下眼帘,小声道,“好的。” 夜冥迈出房门时,又回头轻声嘱咐,“今夜外头很吵,请公主勿出房门,安心在此等我回来。” 叶慧媛也不敢看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命妇扶她端坐于喜床上,逐渐退出去,只余下几名贴身侍女。 一侍女悄声笑道,“公主,驸马爷生得好容貌,您现在可释怀了吧?” 叶慧媛抿着唇,慢慢绽开了愉悦的笑容。 那日,她在花园中听着花奴介绍各种奇花异草,不时赞叹两句。 花奴介绍完毕,突然朝着她躬身低语,“公主,玄幽王担心您初来乍到会水土不服,特命奴才于花园中恭候。要是您有什么需要,命人来召唤奴才即可。” 她能有甚么需要呢,所有的事都被安排得妥妥贴贴,只是她素未谋面的夫婿能想到她,心里不禁生出了感动和欣喜。 一直好奇她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关于他,只听得零星的言语,她忐忑而担忧。未曾料到她的夫婿竟是这样俊美温柔的人,纵使今后远离故土家人也觉欣慰。 她的唇不自觉地扬起,唇边溢出满足的轻叹,待会就能见到他,只盼时间能过得快些,又盼这美好的时间慢些过去。 玄幽王府悬灯结彩,笙箫鼓乐之音通街越巷。府中广设宴席,北冥大王、诸亲王郡王、大臣和京中二品以上官员、命妇尽皆赴宴。 觥筹交错,喜庆喧嚣。 夜冥满面春色,端着金錾龙凤酒杯一桌桌敬来,一杯杯美酒全部咽下。他白皙的脸庞染了酡红,清冽流光的双眸不再冷漠,蕴含着迷离的笑意。 北冥天色暗得早,虽是夏日,戌时天已黑了。 到了戌时二刻,还有近半宾客的酒未喝。夜冥告饶的摆了摆手,哈哈大笑说,“不行了,不行了!小王真得去醒醒酒了,请诸位稍等片刻,小王很快就回!” 两名侍从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出去了。 北冥大王夜渊的酒量极好又兴致勃勃,臣属接连着上前敬他,他都痛快喝了。 等了近两刻功夫,仍未见夜冥回来,他不耐起来,招呼身旁的二王子夜羽,“老二,去看看老四酒醒了没,喜宴还没结束,他这个新郎官是不是都醉得出不来了!” 夜羽忙带着一名侍从离去,他的脚步微见踉跄,被凉爽的晚风一吹顿时清醒少许。走着走着,他忽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怎么路上有这么多的人?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夜 夜羽已然微醺,张望几眼还未看出名堂,夜冥从对面缓步行来,打乱了他的思绪。 “二哥,你来寻我?” 夜冥双目澄澈,步伐稳健,绛色婚服平整光滑,不见半点凌乱。 “父王等得久了,叫我来看看你,新郎官可不能总不露面呀!” “我刚醒了酒,走吧,咱们一道回去。” 夜羽不疑有他,转过身就走。突然后背一凉,紧接着心口疼得要命,他惊骇低头,一把利剑从心口穿出。他呼喊救命,但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咕哝声,还没看清楚凶手是何人,眼前骤然全黑了。 宴中,宾客们举杯欢饮,忽听见一道惊慌的呼喊,“父王……父王!不好了!” 夜冥飞跑进来,直冲到夜渊身前,迭声禀道,“父王!齐国和梁国勾结,趁着送亲,他们派出刺客潜入会宁,儿臣刚去清水阁,永泰公主不见踪迹,玄甲军已经包围王府了!” 正说着,厅外传来疾奔呼喝声,“有刺客!有刺客!” 夜渊骤然色变,重重撂下酒杯,酒液溅了他一手,“玄甲军?” 宾客惊呼着向夜渊的方向靠拢,苦于未带兵器,只得将酒壶银筷举在身前。 “保护大王!”夜冥叫道,“唰”抽出腰间的长剑,“父王,王府后花园有一道小门,咱们从那里先出去?” 夜渊冷厉的眼神如苍鹰一般,凝在他的剑上。 夜冥脸色苍白,连忙调转剑柄,双手呈过去。 夜渊并不来接,盯着他一动不动。 沉重的压迫感令夜冥垂下眼睫,极力保持镇定。 夜渊终于开口,“从小门走,你带路!” 夜冥心内一松,在前引路。 大厅外,禁卫军、王府护卫和黑衣刺客激烈搏杀,夜渊瞟都未瞟,在禁卫军的拥护下随夜冥向王府后院去。 未走多远,不知从哪涌出的刺客又杀气腾腾包抄过来。 很快就有人发现刺客精于刺杀,所出招式不像训练有素的兵士整齐有序,而是各出其招,竟像江湖人士。 手无寸铁的宾客很快落于下风。 夜渊边走边下令,命身旁的大将军立刻封闭都城,禁卫军全力擒拿刺客,令铁林大军整装迎敌。 片刻后仍未到小门,他焦灼地望向夜冥问,“到底怎么回事?齐国的送亲队伍怎会混入玄甲军?” “儿臣猜是梁帝捣的鬼。”夜冥恨恨道。 “哼,就叫他们有来无回!”夜渊冷笑几声,他虽心急却并未乱了阵脚,冷静后立即发现疑点,“齐国跟梁国是死敌,怎还能被玄甲军混进送亲队伍?叶楚南不至于和梁国勾结罢?” 夜冥心神一颤,忙回道,“儿臣也只是猜测,还没有实证。” 夜渊脚步一顿,吩咐身旁的禁卫军统领,“抓活的,孤要严审!” 统领遵命。 夜渊环视四周,王储和三王子都在,单少了夜羽。 况且,送亲的刺客也忒多了些。 他立即停步,眼中迸发出阴沉的寒光,沉声问,“老二呢?” 夜冥刚应一声,“父王……” 前方又奔来一群刺客。 “护驾!快护驾!”王储高呼。 倒下的禁卫军越来越多,但终于望见前方的小门,穿过一片花坪就到。 夜冥放慢步伐,余光盯着步履匆匆的夜渊。成败在此一举!他心一横,手中长剑调转了方向,攻向身旁的禁卫军。 兵士反应不及,连着五人被击毙。 “竖子!是你!”夜渊眼里的错愕一瞬即过,马上喝道,“夜冥谋逆弑君,就地诛杀!” 禁卫军和臣属攻向夜冥,但招招攻势皆被他避开。他的剑法奇诡刁钻且速度极快,兵士一个个倒下,但他对臣子又手下留情,并不取他们的性命。 此时,几名臣子竟倒戈护他,其中就包括禁卫军副统领赵阳。 夜渊眼都直了,恶狠狠地指着夜冥,喘着粗气怒喝,“你……你瞒得好紧哪!” 三四丈外就是院墙,窄窄的小门紧闭,出了这道小门就能逃出生天。 三十来名禁卫军舍命厮杀,护着夜渊逼近小门。 正在此时,院墙上飘进一道黑影。 她的剑急如电闪,凌厉狠辣,配合夜冥将三十来人全部击毙。 玄幽王府内局势已定。 王府护卫层层侍立,几百名宾客伤的伤死的死,被黑衣刺客团团围住。 王储和三王子受伤被擒,起先还高声咒骂,很快发现形势不对,开始声泪俱下地劝说夜冥顾念兄弟情意。 “闭嘴!”夜渊怒吼。 他怒极反笑,斜睨着夜冥。 “孽子!往日你装病不出,原来尽是演戏!我夜家怎会出你这么个虚伪至极、阴毒卑劣之人?” 夜冥却面如春风,轻笑质问,“虚伪?你将我母妃折磨得生不如死,还以国号冠我之名,论起虚伪,谁及得上你呀?我子承父业,承得还不错吧?” “孤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夜渊连声冷笑,“你想谋权篡位?休想!孤早已立下传位诏书,你与王位永远无缘!” “甚么有缘无缘?你们都死了,就与我有缘。” 夜冥慢悠悠说着,走至王储身前,手起剑落,王储的头骨碌碌掉落,在地上滚了几转才在夜渊足边停住。 夜渊粗重地喘息,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双颊的肉都在抖,指着夜冥暴喝,“你……畜生,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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