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抿着唇,迟迟不开口。 林温温又是叹了口气,摆摆手将她放过,其实,答案在明显不过,一旦有权有势,谁会不想要宁轩阿兄这样的美男子呢? 这几日林温温让珍珠和翡翠去打听关于县主的传闻,这两人只以为她是要去县主府赴宴,所以心理好奇,倒也没藏着掖着,将打听到的全部都说给她听,林温温越听越怕,尤其得知上一次春闱的探花郎,都被县主收入府中,惊得她喝了一壶茶才缓过神。 其实,林温温的胡思乱想,在其他人眼中便是多余,因为县主虽然有一定的权势,可对于五姓七望这样的门阀望族来说,连宰相都不放在眼中,怎会怕一个县主,所以,宁轩会去,林海和林清清也会去。 至于林温温,一个是关心则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便是因为林二爷不求上进,未来不可能袭爵,而冯氏商贾出身,膝下又无男嗣,他们虽也是五姓七望,却不是能给这些门阀带来最直接的利益。 所以,林家二房并没有和大房一样,享受到五姓七望带来的诸多红利。 一个县主,便足以让林温温这样的小女娘心神不安。 长廊上,林温温终于将珍珠放过,她起身朝凌云院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喃喃,“许是我当真憋太久,脑子憋傻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整个上京,当真没有比宁轩阿兄还要俊美的人了……” 珍珠眉心蹙了一下,想起一个人,下意识就接话道:“那也未必……” 林温温脚步倏然顿住,扭头看她,“怎么会呢,还有人能和宁轩阿兄比吗?” 珍珠垂眼,小声道:“奴婢刚才看到顾郎君的,其实他……他也……” 珍珠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林温温眼睛微微眯起,想起方才的确在扶云堂外看到了顾诚因。 在扶云堂上学的第一年,他们二人似乎有些交际,第二年有宁轩阿兄教她下棋,她根本没空理顾诚因,他在她面前便又成了那个小透明。 仔细想想,顾诚因那张脸的确也生得美,且这一年里,他变了许多,棱角更加分明,人也高了不少,其他的变化,林温温也没多留意。 不过,就算顾诚因再美,在她心中也不及宁轩半分。 这样想着,林温温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可刚走两步,便再次停下。 “你觉得顾表兄和宁轩阿兄比,谁更美?”她问珍珠,且特地强调,“你如实说,我不会乱想。” 珍珠见她不似说假,便松了口气,思忖道:“这两人都是奴婢见过最俊美的郎君,若论气质,肯定是宁三郎,可单看样貌……”珍珠看了眼林温温,低了语调,“奴婢觉得,好像顾郎君更胜一筹……” 扶云堂外,林温温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宁轩便也跟着离开,只顾诚因还在拱门下站着,他视线一直在她身影消失的地方望着,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分明看见他了,可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当真便这样走了…… 作者有话说: 林温温:顾表兄你先别急,我会回来的。
第20章 第二十章 ◎特别特别特别想◎ 青才奇怪,平日里散堂后,顾诚因都会立即择小路回去,今日怎地站在这里不动,直到他顺着顾诚因眼神看去,发现长廊那边站着林三娘,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有些事不必明说,跟在一个人身边久了,自然而然就能猜出她的心思,青才算不得聪明,但眼色还是有的。 林三娘对郎君不一般,郎君对林三娘也一样,他还记的暴雨那次,郎君从西市回来,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香料。 他从柜中拿出帕子和针线,也不顾被雨水淋湿的衣衫,直接坐在那里开始做那简易的香囊。 待做好后,他将香囊挂在床头,这才洗漱换衣。 那香囊如今早已无味,却还在他床头挂着。 不用问,青才也知是谁给的,只有那个人给他的东西,才会让他如此珍惜。 可不知为何,自那日以后,林三娘几乎不在理会他家郎君,明明之前她对他那样好,后来怎就如此生疏了呢? 青才想不明白,只道怪不得常有人说,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 “郎君?”青才看了眼天色,提醒顾诚因该回去了。 顾诚因黯淡垂眸,转身朝小路而行,回去的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望着脚下的路,他莫名觉得,自己心口的地方,有些空。 青才偷瞄他,见他神情似比平时还有阴郁,若是生人看了,兴许都会害怕,好在他早就习惯了,明知不该开口,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三娘子人没心善,想来是怕打扰郎君备考,所以她才不……” 这个理由乍一听似是有理,可经不起细想,若林温温害怕打扰顾诚因,为什么不怕打扰宁轩? 青才说着,自己也顿住了,尴尬地咳两声。 果然,顾诚因脸色更难看了。 青才后悔自己多嘴,讪讪地上前去将门锁打开。 顾诚因阴着脸走进院中,就在青才准备上门栓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表兄!” 顾诚因脚步顿住,缓缓回头。 林温温提着嫣红长裙,气喘吁吁从廊道下来。 青才愣了一瞬,连忙将门大开,侧身让开路,惊喜地回头对顾诚因道:“郎君!是、是三娘子来了!” 林温温来到门前,倒腾了几个呼吸,才开口:“顾表兄,我有事想问你,你……你这会儿方便吗?” 顾诚因没急着回话,只凝眸看她。 林温温觉得,这就是方便的意思,便直接道:“你会去县主府赴宴吗?” 顾诚因道:“不会。” 林温温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可随即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问他:“你是不是没收到请帖?” 顾诚因“嗯”了一声。 林温温稳住心神,道:“那请帖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林府的儿郎和小女娘都能去,你若是想去,也可以去的。” 顾诚因道:“不去。” 林温温僵愣一瞬,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提着裙摆跨进院中,三两步来到顾诚因面前,“县主府在永昌坊,大半个坊都是她的府邸,听说她府中有一个园子,号称百花园,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可好看了呢!” 她实在太心急了,以至于没有意识到,她与顾诚因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尺。 顾诚因垂眸望她,黯淡的眸子里似有一束光亮闯了进来。 林温温等了片刻,见顾诚因不回话,便觉得还是有希望说服她的,便扬起头又对他道:“你便是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该去参加的,我听说这次县主府请了不少备考春闱的郎君,大家都等着到时候人前显露一手,做个什么诗词之类的,好让吏部阅卷时,能有个印象!” 可顾诚因还是不回话,林温温小手一握,上前又是一步,“你可不要觉得这是耽误时间,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算你不作诗,多去见见人也是好的,而且你不必担心,那日我兄长也会去,我和二姊也在的,没、没人敢欺负你……” 她句句在理,字字恳切,林温温自己都没想到,什么时候她这张笨嘴里能说出这么多话,可为何顾表兄还是不回话。 林温温咬住唇瓣,扬起头望他。 这一望,她才恍然发现,在这生疏的一年中,顾诚因长高了许多,整个身子也宽了一圈,他立在她面前,已经完完全全能将她的身影盖住。 且两人不知不觉竟靠得这样近,几乎只剩了一尺的距离。 院里很静,静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慌张到如同擂鼓的心跳。 林温温呼吸一滞,忙向后退去两步,与顾诚因将距离拉开,她咬了下唇瓣,尝试最后一次劝他,“顾表兄……你……” “你想我去么?”这次不等她说完,顾诚因忽然出声。 林温温愣了一下,点点头。 顾诚因上前一步,“很想我去?” 林温温心虚,垂眸不敢看他,只继续点点头。 顾诚因又是一步,两人的距离又恢复到之前那只一尺的距离,他声音低哑地问,“有多想jsg?” 林温温愈发心虚,将头垂得更低,瓮声瓮气道:“想……特别,特别,特别想……” 半晌无声。 最后,顾诚因长呼一口气,缓缓抬手,将那不知何时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朵杏花取下。 “好,我去。”他轻轻道。 林温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忍不住弯了唇角。 院门合上,小院里多了花香,那是她留下的味道。 顾诚因走回屋中,来到桌前,将那朵杏花放进水中,他垂眸轻抿,阴郁的眸光有了几分柔软。 林温温和顾诚因分开后,便后悔了,可箭已出弓,收不回来了,再说,县主是什么身份,便是顾诚因模样生得再好,又怎会看上他…… 对,她没做错,不必后悔。 这对于顾诚因来说,是与文人交流的好机会。 盛安的科举由吏部主管,阅卷时主审能看到考生的名字,正是为了参考名望与口碑。 寒门学子缺少传播名望的途径,便只能埋头苦学,而世家名门的子弟,便可借各种宴会,吟诗作对,将自己名声外传。 卢萧就是走了这个路子,越是快要春闱,他便越是游走于各种宴会上,这一年就写了不少诗,据说卢家精心挑选了一百首,找师傅装裱,给他开了场赏诗会。别说,当真是让他在上京出了些风头,当中有一首被许多人传颂赏析。 比起卢家的操作,宁林两家在这方面低调许多,关键是这二人的能力的确是在卢萧之上,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精进学识上,除非下帖之人身份尊贵,且到场的宾客有文坛中人,才会赴宴。 这个道理连青才都懂,一开始他见林海的人来喊顾诚因,把他高兴坏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顾诚因的努力,他也盼着自家郎君能一跃成为人上人,谁知顾诚因一次都未曾去过。 青才也劝过,却是劝不动,他不由想,也许他家郎君光凭学识就能拔得头筹,不过,这得是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啊…… 青才也希望这次三娘的劝说有用。 翌日,林温温开始为赴宴而做准备,先从挑选衣裙开始,看着眼前华丽的服饰,她忍不住又想起顾诚因。 愧疚感又开始在她心里生出,她合上眼,让自己多去想想宁轩阿兄,结果想着想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顾诚因再是俊美,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那里,如何同宁轩阿兄比? 看,愧疚感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她叫珍珠备车,她要去东市。 她为顾诚因挑选管帽,衣衫,腰带,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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