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下是什么情况? 合着,谢湛不仅没准备惩罚那王七郎,还要帮其申冤?他有何冤屈?没得到她的“冤”么? 扶萱本就被王芷怡调动了情绪,此刻心绪乱着,听得这话,不免就有些怒气填胸。 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被人欺负,自然想着立马解决对方,可她的未婚夫显然不是这种想法。 拿远点的事儿来说,王艾推她入水,谢湛视而不见过;在戈阳郡时,她问过他,若陷害伯父和父亲之人是王家,他会动他们么,谢湛避而不答。近的,便是谢湛本人在温泉山庄被人下药、差点与王芷怡成为真夫妻之事,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未予计较;还有这回王七郎的事。 他自己都说从案件既得利益者来看,“凶手”与“得利者”脱不了干系,仔细一想,几件事还皆与王家相关,却是桩桩件件都被谢湛弱化了去。 那日她被送上了王七郎的床榻,王七郎未曾得逞奸计,所以谢湛便不准备追究了么? 扶萱不禁暗忖,为何对待王家时,眼中容不得沙子的谢长珩会额外宽容,底线会这般低。她不可自抑地怅然若失,甚至开始怀疑,这些算是与她结亲而拒绝了家族联姻,谢湛给王家,准确说,给这位有青梅竹马情谊的王芷怡的补偿么? 若是扶潇在此地,肯定要因扶萱此刻没甚出息地被人带着情绪跑,而往她头上敲洞箫,再叹一声,你这女郎陷入情事,怎就变地这般患得患失?想知道缘由,直接去问他就是。 可惜,无人给扶萱醍醐灌顶。 扶萱天生好面子,以她的思想,谢湛哄骗她王七郎一事,本就该是谢湛前来与她解释、朝她认错,可左盼右盼,一连半个月,清溪园的墙根都异常安静。 不止如此,这期间,谢湛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未曾送给她,扶萱不免又回想起往前约他游丹亭那回的事,她递出去平生第一回 朝男郎的邀约,殷殷期待半个月,请贴却如石沉大海,没从谢湛处得半个消息。 分明才在明月山庄朝他温情表白过,又任他于身上驰骋,事后肿了几日都没消下去,按理说该是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他该对她愈加珍视才对罢,可转眼他便玩失踪。 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人都没嫁过去,他便如此肆无忌惮地忽视她。 又气又怨相加,扶萱反思,是她对那位郎君太好,把他太当一回事,他才不懂珍惜。 既如此,她就该冷待他,身行力践地忽视他,给他点颜色瞧瞧。是以,她才故意在这乞巧节,对男女有特殊意义的日子,约好友相聚。 “萱萱,萱萱!”张瑶的呼唤打断了扶萱含着愤懑的思绪。 扶萱回神,察觉到方才有人在问她话,问道:“瑶瑶,你们方才问的什么?” 刚定了亲的张瑶的堂妹张清道:“你这不是与谢六郎十月成亲么,你的婚服可是备好了?在哪家绣坊定的?可给我瞧瞧看?” 谢湛早与她讲过,她的婚服不用自个操心,他那厢会尽数安排。 可扶萱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凉凉地道:“临时备也来得及。婚期虽是定的十月,可还早呢,世事难料,谁知期间有无意外,保不准今年就成不了。” 说这话时,扶萱不知竟会一语成谶,当下她心中有怨,自然是想到什么便给两位好友说些什么。 扶萱的落甫一落地,屋内倏尔静了瞬。 扶萱垂着眸子思索,对她对面朝她使眼色的二人的神色全然不觉,只用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纹路。 从她身后缓缓地投来一袭暗影,尚未全数笼罩住扶萱,扶萱又抬眸看向张瑶二人,置气般地道:“定了婚期若是不想出嫁,可有什么悔婚的法子?” 张家两位女郎面颊僵硬,神色变地古怪,蹙眉看着扶萱。 “你们给些建议啊。”扶萱催促道。 张瑶虚咳一声,道:“萱萱,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给旭儿置双鞋,清儿整好过会子要去绣坊,饭也用好了,我们便先走了。” 扶萱立即挺直腰背,坐地笔直,不满道:“你们方才不是还说稍后一并去游河,怎能出尔反尔!” “这不临时想起来还有事么。”张瑶抱歉道,拉着身侧的张清,起身即走。 “哎,哎,哎……瑶瑶,清儿!” 扶萱伸手去捉对面二人的袖子,那二人却脚底生风似的,没让她摸到半片衣袖。 扶萱看着二人逃遁般的背影,失落地垂下了长睫,看来这乞巧节,注定是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 正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陪你。” 扶萱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地抖了下肩,转身看去,就见一道顷长的身影立在窗边,来人一身白衣出尘绝世,风从窗外吹进,他衣袂飞扬,有芝兰玉树之风采,神色高贵傲然,优雅迷人,墨黑的一双桃花眼深情无比地看着她。 扶萱的心脏不受控地剧烈砰了好几下。 可转瞬,她的脸色就变地极冷淡。 面前这位,不是知她心意后转头就忽视她的郎君,又是谁人? 不是得世家深厚底蕴精心栽培,与那王芷怡一样,气质高雅,却是满肚子坏水的上流贵族郎君,又是谁人? 看着扶萱一寸寸冷下去的脸色,谢湛嘴角溢出一声自嘲:“看来,我又不长眼地招惹到夫人,要夫人与我生分了。” 谢湛说着话,上前行来,伸手要揽扶萱的腰肢,却被扶萱往后一退躲了开。 扶萱冷声道:“你我尚未成婚,莫要‘夫人’‘夫人’地唤我。” 谢湛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被扶萱当着外人下了脸面,莫名奇妙地说要悔婚,现在还拒绝他的触碰,一副当真要计较他称呼的模样,他心中疲惫与失落相交,也冷了脸色。 见他如此,仿佛整个人又回到了青云之巅,与自个隔山望海,扶萱讽刺地勾了勾唇。 话本子里果真说的不错,天下男儿多薄情,得之易,便不会珍惜。 她的神色全数被谢湛收入眼中,这不像只恼他欺骗她的反应。 心思回转间,谢湛开口卖惨道:“我五日没阖眼了,这里的伤也未来得及换药,就来寻你,一来就听闻什么‘今年成不了婚’,‘悔婚’的话,呵,当真动听。” 他说着话,指着自己的胸脯,皱起了眉头。 谢湛方才说第一句话时,扶萱就听出了他嗓音中饱含疲惫的沙哑,现下再听得他受伤,见他眼下一片乌青,目中都是红血丝,扶萱心里揪痛了一下。 一时间,心痛掩盖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恼意,她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这些日做什么去了?怎么还受伤了?” 谢湛微不可查挑了下眉。 猜的不错,果真是在恼他没去见她。心肠还是那么软,恼着他,却也还要关怀他的伤。 四目相对,谢湛看到扶萱一寸寸柔下去的眼神,倾身极快地搂住她的腰和后脑勺,在对方尚未来得及拒绝时,便吻了下去。 ※※※※※※※※※※※※※※※※※※※※ 作家的话 临湘阁的由来指路 263章;邀请游丹亭第 28 章。
第361章 第360章 知情识趣 缱绻漫长的一个吻结束,谢湛这才语气淡然地解释说,他是立了王七郎的案,但目的是为了查背后栽赃之人。 彼时在尧山,他特意放走了一个黑衣人,命石清故意送回建康城王家,结果查出,那黑衣人当真是出自王家。且从那位黑衣人处顺藤摸瓜,注意到了背后之人许是王四郎。 而前些时跟踪王四郎期间,发现他有异动,且与杨家有关联,他来不及多做安排,便带人连夜跟着杨家人去了徐州,来回往返花了十多日,好不容易赶在了今日回建康城,他才得以来见她。 听闻这些,扶萱心上涌出一股浓烈的愧疚。 原来他没来见她,只是为了去查要案,且还受了伤,而她竟然一时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蒙蔽了双眼,误会了他,怀疑上他对她的真心。 她手指抚着郎君的胸膛,轻声道:“你这里伤地重么?” 谢湛微顿,问:“可想看看?” 扶萱点了点头。 谢湛解开衣袍,给扶萱看了眼胸膛上的箭伤,玩笑道:“射偏了寸许,若是箭头从这里进,你怕是真要成寡妇了。” 扶萱眼中因心痛噙泪,抬手捂住谢湛的嘴,“你别胡说!快‘呸’三声。” 谢湛神色一僵。 虽深觉幼稚,但见扶萱满眼认真,他好歹还是顺着她,嘴里连连“呸”了三声。 扶萱往他伤口上吹了吹,边替他换药,边道:“也就是说,王家与杨家有密切关系,杨家又与萧家勾结。沽山萧家部曲,保不准也有王家助力?” “不错。我手中的信息已经全数给了扶炫,他在徐州会有应对之策。” 提及王家,王芷怡的一席又一席话直往扶萱脑海里窜来。 她心中有些发闷,抬手环住谢湛的脖子,道:“顾二夫人说你自小挑剔不已,鲜少有入眼的婢女和物什。用的香要自己调才合心意,对墨砚品种和浓淡也要求甚严,屋中物品摆放的位置和距离不可挪动分毫,连与你对诗时,用的某一字稍不合心意你都要嫌弃……” 谢湛脑中稍作反应,这才明白扶萱口中的“顾二夫人”,是指王芷怡。 他静静看扶萱,听她酸溜溜地道:“她好了解你,比我还了解你。” 又告状般地总结道:“她在讽刺我做不到你满意的程度,心胸还狭窄,你就只两个用的合心意的婢女,结果都被我搞出了院子,是我让你降低生活品质了,以后成婚,我也不会闻弦音,而知你雅意,不能与你谈茶读书不说,很可能还跟不上你的生活情调。” 诚然,王芷怡所言不差。 若要真较真,谢湛的挑剔,大多数世家贵女的修养根本无法匹配,更何况是出自一个区区新晋士族的扶萱,饶是再得家族宠爱,可毕竟扶家身份地位在那,要去配顶级世家里的郎君,显然不失勉强。 但既然扶萱能将此话说出口,要的自然不可能是谢湛顺着王芷怡的话,去打击这位自尊心强的女郎。 目的么,要么是要他说好听话哄哄她,要么,是这位聪慧却嘴硬的女郎,舍不下颜面开口,而是要他在此方面主动帮助她。 扶萱的小心思,谢湛一眼识破。 他挑眉,看着无知无觉搂他越来越紧,整个人与他光洁的胸膛紧密相贴的女郎,愿意满足她的愿望。 他先认真道:“我是娶妻,非是择伺候的婢女。合我心意,知我喜恶,懂我心境即可。伺候日常那等小事,毋需妻子亲自操持。” 扶萱本来心事重重,听了谢湛的话,一双眼不觉开始晶亮晶亮,露出明媚娇艳的笑意。 很明显,她喜欢听谢湛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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