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顿,谢夫人冷笑,“怎的?后悔未曾纳妾了?我可不拦着你,有本事你纳个十个八个来,我等着喝妹妹们敬来的茶。” 显然,谢渊虽饱经宦海风波,多载权柄在握,却不擅长与女人斗嘴。当年那一回酒醉写给嘉阳一首诗被谢夫人逮到后,谢渊便被人牢牢地抓住了把柄,自此弱势多年。当下谢夫人这厢斥他不识好歹的气势一强,他那还想争一句纳妾乃常事的气势霎时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谢渊苦闷地:“说到哪去了。” 纳妾这种事,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贪心。也就是性子软、家世弱的女人能吃下这种闷亏,但凡心中真心对郎君在意的人,岂有心甘情愿与别的女子共享郎君之理? 即使甘愿忍下来的,也不过是有所图——要么是图一个贤惠的名声;要么是图有个依仗的儿子,毕竟此朝当下,并不乏那些吃绝户的恶习。 但世家大族之间惯常注重颜面,郎君纳妾,也需得与三书六礼正式迎娶进来的妻子先行沟通,再不济也会提前知会,如若不然,便是肆无忌惮地不将对方颜面放在眼里。即使再对郎君无情意的女郎,也断然不会心甘情愿受下这等屈辱。 谢渊夫妇口中的王芷怡便是如此。 自顾二郎未与她知会便纳了两房贵妾,王芷怡深觉颜面扫地,顾家不放她王家在眼里,一气之下回了王家。 她本是欲借此机会立出嫡妻的威风,岂知适得其反。 先是被其父亲王成弘斥责她小题大做、不分轻重,世家联姻目的不过是政治目的,哪能由得她如此计较儿女情长;后是被她的接连举动刺激到的顾二郎不甘示弱,吃准了王家不会与顾家翻脸,倒打了一耙,放话说王家女德行有亏、嫉妒成性,不仅自个不愿生养,还在家宅内部虐待郎君新得的妾室。 原本就因在游船上挑衅扶萱,被扶萱当众抖出她下药勾引人之事,闹地在贵女间的名声不好,再被顾家这回的脏水一泼,是是非非一发酵,王芷怡在建康城内的风评可谓接连受创,那“娴淑才女”的形象大为受挫。 先前因王芷怡的才情、品德优异而追捧她的那些人,不免就因她当下的品德有失而心生一种“被辜负”般的愤恨,进而谴责她,甚至怀疑起她的才情来。 人心有时本就丑陋,落井下石之人又岂会缺席这场谴责“狂欢”?先前因王芷怡才气的光芒太盛,衬托出她们平平无奇的一些人,不乏就逮住了这回的时机,对此添油加醋后再宣扬出去。 一来二去,王芷怡风评不佳,就连谢渊这样不关心内宅之事的郎君都有所听闻,不可谓不使人唏嘘。 娘家、夫家两头受委屈,王芷怡气愤填膺,但已然回了娘家,顾二郎不曾来迎接或是派人来缓和关系,她也只得哽着一股气,继续赖在王家这唯一的依靠处。 但其父王成弘素来强势且无情,一心注重朝堂上的家族权利。 王家虽然是鼎盛世家,但随着谢家不同意联姻合作、谢湛上任家主后,两家的关系便降至冰点,同时,与谢家亲近的刘家亦同王家关系逐步疏离。而先前与王家紧密合作的几个世家这几年又纷纷倒台,余家破败,萧、杨两家势弱,在当今朝堂上,随着谢、刘、周、扶几个家族的地位当下有了巨大变化,世家之间原先稳固的合作关系出现了土崩瓦解的苗头,开始各自为盟,同时,王家的地位不断受到皇族的挑衅。 王成弘不免有些无力,急需再寻伙伴联合,放眼建康城,顾家便是为数不多的可与王家深度合作的有实力的世家之一,王成弘断然不愿将其错过。 王芷怡的婚姻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她这颗“棋子”不能听话地发挥作用,自是她父亲不愿见到的局面。故而,王芷怡在王家住满一个月后,纵使顾家无人来接,王成弘亦逼迫王芷怡回去顾家。 王芷怡本就心高气傲,深感委屈,当即提出想与顾家和离,却是被王成弘强势拒绝。王夫人余氏有心帮自己的嫡女说情,亦被王成弘劈头盖脸地斥责育子无方,成事不足。余家已经破败,王夫人后方无助力,只得听任王成弘的安排,寻了个稍微体面一些的借口,让王芷怡回了顾家。 再回顾家,可想而知,王芷怡能过上何等“好日子”。 自然了,若她当真聪慧敏锐,该是珍惜当下在顾家的日子,至少在表面上维系好与丈夫的关系,竭力扭转局面才是。 ** 顾家妇王芷怡到底过的痛苦煎熬还是如鱼得水,自己的小日子过地滋润自在的谢家妇扶萱并不如何感兴趣,听得传言,不过也是笑笑,叹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作罢。 进入三伏天后,人们不觉有了“赤日满天地,火云成山岳”的焦燥感,再轻便的衣裳都觉得厚重。 远麓书院进入暑假,学子们纷纷回了家,讲郎们亦得了空闲,整日无所事事的扶萱呆在“听风苑”,一步也不愿走出去。 这日午睡后,只拢了一袭轻纱在身的她恹恹地瘫靠在蒲席上的软枕上,由玲珑在旁扇着小扇,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树上的蝉鸣声阵阵,身侧蒲扇送来的小风徐徐,她刚张口含住一粒透心凉的冰镇杨梅,身后便传来含笑带怨的清越好听的声音:“啧啧啧,一边吃着药,一边吃如此凉物,你这身子如何调理地好?” ※※※※※※※※※※※※※※※※※※※※ 作家的话 王芷怡还没到最惨的时候。
第411章 第609章 喝什么药 谢湛刻意免了婢女通报,便是想见识一下,他不在家时,他的小夫人是何种真实状态,却不料,一进门就见得她从冰碗上取杨梅往嘴里塞,旁边的小碟子已然堆起了半碟子果核。 谢湛的声音传来,扶萱顿了一下,一个激灵将杨梅整个塞入口中,这才扭头看他。 她刚翻过来身子朝向他的方向,郎君就已落座在她身后,俯身握住了她的腰。玲珑早在发现谢湛进门后就识趣地站起身,快速离了屋子,留下小夫妻二人独处。 谢湛墨黑的眸子凝视他怀中半倚在软枕上的女郎,看她莹白的肌肤因热气晕了些红,眼珠滴溜溜地看他,小巧高挺的鼻尖下,小嘴因塞了一颗杨梅半边鼓了起,唇角尚还粘着杨梅的汁液,他心中泛起涟漪。 扶萱被他就这般拥住,周身覆盖着他的雪松香,看他视线落在她唇部,她像偷吃零食的孩童被人逮到一般,边咀嚼她的杨梅,边伸手扯着他袖子,囫囵着认错道:“实在是太馋了嘛,我就吃了几个,没吃多。” 自打从扶家回来,二人便计划生子,谢湛医书看的多,知她月事不调乃因体质过寒,便建议吃些药调理身子,室内的冰随之也放地少,寒凉的吃食也不让她吃了。 谢湛看了眼那小碟,伸舌去舔下她唇边的果汁,佯作不满:“那些果肉莫非都进的婢女腹中?我一个没吃过。” 杨梅此物产期短,一般在端阳后也就逐步没了踪迹,谢家这回得的还是广州那处千里送来的,数量极为有限,大多都被谢湛留在了“听风苑”,就连“闻熙堂”那处也只有一小碗,颇为珍贵,自然到不了被赏给下人一并食用的地步。 出口的谎言被这位眼毒的郎君当面拆穿,扶萱伸手勾住他俯下来的脖子,甜甜地讨好他:“哎呀,夫君。” 这意思就是你就别再说了罢。 谢湛失笑地看她的这些小动作,轻笑一声。天气热了后她在家穿地甚少,这一勾他脖子,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她软糯糯的身子就跟着贴了上来,尤其那绣着水仙花的小衣都没能遮完的两捧雪,就在他眼皮底下随她的动作晃,谢湛眸里一下就黯了寸许。 他身子往下沉,与她相贴到严丝合缝,高挺的鼻若有若无地去蹭扶萱的鼻尖,口中暗嗓问她:“好吃么?” 扶萱被他压地背脊发麻,耳根也烫,气息变得不稳,她极力镇静回他:“嗯,极好吃的,又甜又鲜,不愧是广州的名果,夫君你也试试看罢……啊,你做甚?手拿开……” 他竟然在等她回答的间隙,扯开了她的纱裙,连水仙花也被他整个掌在了手心,吻从鼻尖到脸颊,再贴她耳垂轻吮,气息忽远忽近地打在她耳窝。扶萱被他缠地头皮发麻,整个人一张弓般绷紧,僵地不能更僵。 “萱萱……夫人……”谢湛还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 郎君这样的语气一出,就跟问她可不可以进没多大差别。 扶萱却是瞬间回神般,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变得严肃:“我还在服药调理呢,大夫说过要等药吃完月事正常才好,四嫂也说过,待月事结束后七日为佳,你忍忍嘛。” 谢湛停了停手,压着心中的燥怒,缓缓试探问:“服药得有十日有余了罢?还要服到多久?月事才过一回,还要下一回?” 自打扶萱决定生子,她便对此事异常重视。尤其谢湛提醒的那句“体质寒凉恐怕不易受孕”的话得到了府医证实,府医建议她先行调理之后,她就极为认真地开始服药,再苦都不再抱怨一句。 加之她进门后,谢四郎的妻子王氏因着先前就认识她,常来寻她说话,妯娌之间谈话也避免不了子嗣这样的女子间的话题,王氏便就顺带给了她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心急的扶萱奉之为圭臬。 这些日子以来,谢湛日常忙碌,回府皆是半夜,见她睡地熟也不便打扰她。可哪知上回他休沐在家,扶萱竟是固执地不让他碰一回,谢湛这才明白她这是中了这些“歪门邪道”的荼毒。 他并不想生子一事成为一种压力,更愿意二人对此抱顺其自然的态度,可《家规》第一条乃是他亲笔所写,扶萱以此怒问他是不是要出尔反尔,他虽然有些难受,到底还是忽视他这小娇妻的牵强谬论,不与她过多计较。 然,十几日已然过去…… 他正值二十四五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成亲起,二人“恩爱”有加,这一下将他从美好人间打入至“地狱”,如何受得住如此落差? 在谢湛心中有怨时,他的夫人再度给他一记重锤:“才喝了两副不到,还有两副呢,也快了嘛,算起来还有半个多月。” 谢湛额侧的青筋狠狠几跳,闭眼叹气,声音委屈无比:“萱萱,我已经够忙碌了,休沐日尚且要外出半日,每五日才得半日空闲,你如何就忍心教我如此?” 扶萱并不很有底气地反驳:“可我的药没喝完,没调理好之前,身子就不算最佳状态。而且……我听说,这事要少而精,才能一举中的。” 扶萱俨然已经将此事当作怀孕生子的工具,本末倒置。 谢湛温声再道:“生子一事我听你的不错,那总要有这事,你才能有孕罢?你身子无病,不过是体寒不易受孕,此等情况下还怀上,不正说明我们的孩子自小顽强、优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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