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伸手压在了女郎后脖颈上,像一只鱼竿勾住了鱼,将鱼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池中拉进来,不给任何逃离的机会。 两唇相贴时,扶萱颤了下睫羽,只能想到滚烫、柔软、特别。 然很快,在对方舌尖探来时,她又心生了别的更奇妙的感受,像今日饮下那壶十二年陈酿,醉意上头,让她欣喜又享受。 大约一场不计较太多的露水情缘,好似也不错。 二人紧贴在一起纠缠好半晌,谢湛手掌四处摩挲,可终是一个烧糊涂的病人,亲吻完毕后,再度昏睡了过去。 扶萱任由他枷锁一般抱着她许久,一边回忆着方才的感觉,一边眼皮沉沉,最后脑中再想不到什么,就这么睡了过去。 ** 翌日晴光普照,农家的鸡鸭声音一阵一阵响起。 嘈杂的声响中,扶萱颤了下眼睫,尚在半梦半醒间,忽闻“砰”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床榻都好似被震了几震。 扶萱被惊吓地一个鲤鱼打挺般坐起身,被门外突然照进的光晃地睁不开眼,微哑着嗓子问:“谁?怎么了?” “谁?老子他娘的弄死这个畜生再谈是谁!还不给我滚过来!”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扶萱揉了下眼,猛地看过去,便见扶炫提着寒芒刺目的长剑,气势汹汹地站在榻边,眼神凶狠无比地看着她身旁。 扶萱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个端坐着的郎君。 几乎是立刻扶萱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也明白扶炫那句弄死人的话的意思。 她慌忙下地,奔到扶炫与谢湛中间,张开双臂,大声道:“扶炫你先冷静!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扶炫根本无法冷静。 天知道,今晨一大早城门开的时辰,扶萱的贴身婢女就跑来朝他说女郎昨夜就不见了时,他有多急切!所幸长辈们全在军营,独他这几日轮休,否则不知要引起多大轰动。 而他带领家丁巡了半个鹤山,又沿着摔滚的痕迹查到火折子,确信扶萱果真落了水。沿河搜查、派人问农家,这才方知她在这处。 他甫一进院子,便见院中挂着一男一女两身锦服,心中何等惊惧!更未想到,推门而进时,自家小女郎窝在人怀中睡地正香,他示意床上那睁眼的郎君出门私下解决时,那人居然无动于衷,坐起身便再无下一动作! 扶炫这才凶狠地抬脚一踹过去,对方也不怯,抬脚与他对峙数招,无声的打斗最终以谢湛突然放弃躲招,扶炫一脚踢在他腿上,再一脚踢在了榻上,扶萱被吵醒而告终。 既是已醒来便好说。 扶炫一把拽过扶萱拉到身后,侧脸高声朝她道:“你先出去!” 扶萱惊地瞪大眸子,双手抓住扶炫的胳膊,大声:“扶炫!你不准伤他分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有他,我就被毒蛇咬死了,你不许伤他!” 不得不说,所谓打蛇打七寸,扶炫的“七寸”便是“蛇”之一事。童时他带着扶萱上山打猎,便是在林中遇到毒蛇咬了扶萱一口,他将她弄上小马驹直去了军营抢救,这才让扶家唯一的小女郎捡了一条小命回来。 这是扶炫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也是难以消除的阴影。 因而,扶炫说话的气势都软了几分,“毒蛇?” 扶萱猛烈地点了几回头,夸张地道:“在那鹤山溪边,好几条,好大,好长的,差点咬到我。” 听闻缘由,扶炫收敛了大半凶狠气势,放下剑,讷讷问扶萱:“鹤山怎会有毒蛇?什么颜色?” “有条青色的。”扶萱答道。 “竹叶青算什么毒蛇!”扶炫高声道,眼神凶狠地再看向谢湛:“你就是这么骗她的?” 眼瞧着扶炫刚熄灭的怒火重燃,扶萱急切道:“他没骗我!其他的我没敢看,还有别的几条呢。你不能因为我没被咬就否认他救了我的功劳罢?他都因我受了重伤,还旧伤复发,昨晚也差点病死了。” 扶萱话落,榻上本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就极可怜地“嘶”了一大声,好似痛苦无比。 扶萱立刻朝谢湛冲了回去,问道:“你可有事?” 谢湛看了一眼扶炫,揉了揉痛处,“无大碍。” 扶萱这才发现谢湛手捂住的地方不是受伤的那只腿,她不管不顾地伸手,刷地掀开谢湛的裤腿,一看,小腿上竟然有一大块昨夜不曾有的淤青! 扶萱转脸回看扶炫,恶狠狠地质问他:“你打他了?你怎么欺负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扶炫亮黑的眸子一凛,正要骂扶萱是个蠢货,就听扶萱道:“他本就因救我伤了一条腿,无法行走,你现在又伤他一条,他还如何回去?落下残疾如何是好?你,你来背他回城请大夫!” ※※※※※※※※※※※※※※※※※※※※ 作家的话 今天的谢湛是一种饮料。 —— 番外里进度很快的,这章又看又亲,下章可能会…… —— 早上这章有五千多字,下午的章我会继续写长,暂且不更,可能会在 20点才出来,也可能晚,大家莫等,明早绝对有。
第424章 第622章 平行番外(四) 屋中的对峙因扶萱的介入而消停。 扶炫被扶萱赶了出屋,扶萱给谢湛重新上了一回药,去取来农妇替二人洗好的衣裳让谢湛自个穿上,这才推门而出。 在农家夫妇再三推辞下,扶炫坚持给了他们钱。扶萱感谢他们对二人的照顾,在她一口一个“替表哥感谢”声中,扶炫眼神越发冷冽。 从农家夫妇处出来,他阴阳怪气地问:“我怎不知,我们家何时有姓詹的亲戚了?” 面对扶炫的挑衅,自小与他打嘴仗长大的扶萱哼了声,不甘示弱地道:“往前没,往后就有了。” 她故意气扶炫,进屋朝谢湛道:“长珩哥哥,我们启程罢。” 榻上郎君坐在光影中,乌黑长发已尽数敛起,华服玉冠加身,仪容齐整,他眼皮微垂,光影将他的睫毛在脸上照出阴影来,他放在膝上的手指修长,干净整洁。郎君面容苍白,却不掩本色隽秀,腰背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陋室中,没了昨夜墨发四散时的慵懒,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山巅冰雪般的高贵冷然。 因身份而异,谢湛此人本有几幅脸孔。 作谢家六郎、准家主时,他清冷倨傲,谁也放不进眼中,言行冷淡疏离,冷眸凝人时,一身身份地位在此,嫌少有人敢在他跟前造次;作谢寺丞时,堂中冷酷无情,杀伐果断,肃穆庄严,酷吏的形象深入人心,便是建康城几大世家的子弟犯事,也恨不得对他退避三舍。 而当下,听闻扶萱一声娇俏的“长珩哥哥”,他心间微缩了下,那股风流劲儿似被人突然激发了般,轻抬起眼睫,掀开目色幽静的眸子,眸中被入舍之光照出流转光华。 见扶炫同来,他轻抬眼尾,勾人地看扶萱一眼,提唇似笑非笑地道:“萱萱妹妹,劳烦你扶我一把。” 扶萱微怔了下。 扶炫:“……”真他妈想一剑劈了他! ** 扶炫眼神冰冷,看着自家小女郎焦急万分,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位被侍从背着的陌生郎君身后,上了她那个小马车。 在扶萱即将也蹬上马车的当口,扶炫伸手往她后领一捉,老鹰捉小鸡般将人朝后提了一步,“你骑我的马回去。” 扶萱想反驳那你骑什么的话,终是在扶炫黑沉似墨的脸色中偃旗息鼓。 她担忧地看了车厢一眼,默默行去扶炫的马旁,翻身上马,跟在自己的马车边,一同朝城内走。 车辕上,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并排坐着的石清一脸茫然,瞥了又瞥斜后方的女郎,挠头苦思,为何后半夜找到自家公子时,自家旧伤复发的公子非但不起身离去,还命他先行躲起来,即使今早被人“追杀”上门,他也不用他出来抵挡,生生挨了打,而当下,自家那宽敞舒适的马车也不用,来坐别家女郎的小马车。 自家公子清高孤傲,嫌少与女郎有所交集,很见不得别人投怀送抱,怎…… 石清牛目般的圆眼突地瞪大瞪圆—— 莫非,昨夜……他家如玉般的孤高傲物的公子被人玷污了?不,将人给玷污了? 石清刷地转头,盯着扶萱花容月貌的脸,眼神复杂又稀奇,脑中惊叹一片。自家公子是何秉性他再清楚不过,能一改在建康城对女郎避之不及的作风,先是与女郎共处一室一宿,当下还这般苦苦设计只为与这位女郎同路,不是要事后对人负责,还能是什么! 这么说,这位女郎往后很可能就是他的少夫人了? 石清对自己的想法深以为然,思此,便顶着黑红黑红的糙脸,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呲牙朝扶萱讨好地展笑。 只他的笑还没彻底展开,后脑勺就被人猛烈一拍,“你他娘的在看谁呢?” 扶萱循声望去,便见扶炫又在恶狠狠地欺负人,那赶车的不是她原来的车夫,而是方才背詹六郎的侍从,她连忙踢了两下马肚子,往前追上去。 她声轻而严厉:“扶炫你莫作恶霸态。詹家郎君救了我,该是我们扶家人的座上宾,知恩图报尚且不够,人岂能恩将仇报?你莫要再对他的人无礼。” 扶炫冷哼一声,讽刺道:“知恩图报?你要如何报?以身相许,跟着他嫁去建康城不成?” 车厢内,谢湛耷拉着的眼皮朝上一掀:以身相许?嫁去建康城?做他谢家主母么?但以她的身份,恐怕不配…… 下一刻,便听扶萱道:“一码归一码,救我之恩有多种报答方式。以此嫁人么,那倒不至于。” 谢湛轻掀起窗帘,看她立于马上,艳阳洒在她婀娜身姿上,将她娇嫩的脸照地泛光,她衣袂被风吹扬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朝马尾高立的扶家郎君眨眼笑道:“你在哪,我自然就嫁在哪啊!” 扶炫被扶萱的话取悦,嘴硬地冷嗤一声,“算你还有点脑子。” 他继而提点扶萱道:“你若是去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负都无人知晓,而且就你这个不好使的脑子,只会被人死死拿捏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保不准日子过地如何凄惨。” 扶萱应声道:“伯父倒是说过,我可以招个上门女婿。” “那也不错,要我说,该招个性格好的……” 兄妹二人自以为很低声地你一言我一语,就扶家上门女婿的条件絮叨了一通。 石清在一旁听地毛骨悚然,替自家公子捏起一把汗。 他家公子如此贵重的身份,该不会为了朝女郎负责,真要“远嫁”到荆州郡来罢?可若不“嫁”来,岂非是始乱终弃? 车厢内,被人挂怀的郎君利落放下车帘,撇过了眼,漆黑的眼睛阖上,不再看那位昨夜替他换衣,跟他亲吻缠绵、同榻而眠,今日就若无其事地在谈论自个婚嫁之事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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