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何说起? 潘驰突感觉咽喉有异物堵塞咳不出来,弯腰咳嗽不止,朱颜吓到,拍打潘驰背脊,焦心道:“如何?可有何不舒服之处?” 咳了好半晌,潘驰才止,面色紫涨,气喘吁吁,一面带笑:“是有些困倦,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朱颜惊疑不肯信,但潘驰一脸“就是如此”的镇定,看潘驰倦容颇深,只得道:“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房门被关上,潘驰躺在床上看着门口,悄然叹息。 很快,无尽的窒息感袭来,潘驰昏迷过去,身上丝网越结越密。 —— 自从广春堂被抄没,王不醉死后,营州城也变得正常许多,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担忧半面鬼随时来取走自己的性命。 百姓们奔走相告的同时也在称赞当朝之人,称赞女皇治下英明,可就是无人称赞直接导致王不醉人头掉地的人——大内阁领沈渡。 这一事也是朱颜不满景林这帮糙老爷们采买,加之记挂潘驰吃食,亲自上街购物,听到的。 哪怕那日营州百姓都看见了是沈渡在堂上审问王不醉,也知道是沈渡下的斩立决,更是亲眼看见了他丢下斩杀令牌。 但终究是无人夸赞他,就好似约好了似的自动忽略。 这日朱颜从外边回来,恰好看见沈渡在庭内走动。 她嘴角扬起,尽量压抑住自己的笑意,想去嘲笑一番沈渡。 悄悄走到他的身旁,发现他正看着一丛灌木,眼神有些空洞。 朱颜伸出手推了推他,却瞬间被反制,双手被扣在背后,竹篮掉落在地,物件洒出来,而朱颜的脖颈被沈渡掐住,沈渡一脸肃穆。 那一刻,朱颜感受到一股杀气。 “是我!”朱颜感觉到那股眩晕的窒息。 沈渡这才反应过来,烫手一般松开朱颜,低头察看她脖颈,一面皱眉:“可有伤到哪里?” 朱颜摇头,见他伸手过来急忙往后躲,沈渡感觉到朱颜对自己的惧怕,不由得懊恼,像是在解释: “往日在掖庭,多番受欺负,后出掖庭做死士不断出任务养成的习惯,没曾想伤到了你。” 朱颜愣住,她知晓沈渡离开了掖庭,但离开掖庭后一段时间沈渡做了什么她并不知,只知道后来女皇建立内阁,沈渡做了内阁阁领。 不曾想沈渡是这么得来的阁领之职。 刚刚也是思虑太深,察觉到异动就出手,没发觉是她。 一股酸涩胀满了心间,朱颜主动靠过去,让他的手触到自己的脖颈,安慰他:“我无碍,你没下重手。” 沈渡抿唇,他差一点就…… “呼,以后不会了。” “嗯!” 瞧见朱颜眼底的笑意,沈渡轻咳一声侧身:“你找我何事?” 朱颜这才想起来正题,遂道: “城中百姓对于王不醉的死很是高兴。” 沈渡被她弄得有点糊涂了,倒还是回应着:“自然,王不醉作恶多端,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合该高兴。” “只可惜啊……”朱颜嘴角上扬,欲扬先抑。 “嗯?” “嗯?!”就只是这样?“只是可惜,百姓们夸赞官府大有作为,可提都没提你,甚至有关你的一个字都没提到。” 说着朱颜自己都叹气,心知百姓们被白阎王威名吓到,不敢多议论。 当初云雀不还说江南一带传言黑白阎王都好吃人肉喝人肉汤么。 “我还以为何事。” 被朱颜牵着鼻子走半天,沈渡略有些无奈地笑笑,“不论百姓夸赞的是朝堂还是官府,不都是间接夸赞我吗?” 这人?还可以这么圆回来的?怎么看出来夸赞朝堂就是夸他?那是他家的朝堂吗? 强词夺理,掩耳盗铃,朱颜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况且我素来求心安,求天下太平才做这些,他们是否夸赞我,我也不在意。” 嘁,没意思。 “是是是,你沈大阁领最高尚了,我走了。”朱颜弯腰将散乱的物件捡起来,挎起竹篮就走。 沈渡哪里肯,他今儿一早起来就没见着朱颜,打听得知朱颜出去采买,特意等在这里的,如今见到人了,哪里肯放。 “再与我呆一会儿吧。” 朱颜一下子心软,谁见过沈渡这么软声软语求人的?怎么抗拒得了? 见朱颜不走了,沈渡牵她手坐在回廊处,神色变的正经起来:“王不醉虽然死了,但陈火蛾来了,还带走了莫谦之,所以,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朱颜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那边恐怕会有大动作。” 他们来营州之时并未预料到此间干系,如今千丝万缕的,想到未知危险,无法预测的归期,上一秒还格外欢脱的氛围,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凝重起来。 沈渡不想朱颜思虑这么多,于是问起了潘驰。 朱颜这几日一直在照料潘驰饮食起居,沈渡也繁忙躲不开身,虽知晓也未多过问。 “他,不是很好。”想起潘驰身上那些白丝,已经快要覆盖住衣服原本的颜色了,朱颜不由得摇摇头,只觉着生还的希望不大。 “还活着啊。”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被捅破心思,沈渡立刻把视线挪开,随便朝着庭院里的哪个角落望去。 欲盖弥彰。 见沈渡还有如此反差的奇妙反应,倒让朱颜觉得有那么些稀奇。 这等仪态可不是在他身上能看见的。 “只是再不解毒,可能真得活不成。”一刹那,朱颜收起了适才开玩笑的嘻笑面色,“我想着我也中过来罗敷的毒,就喂给他一点血,但只是减缓了结丝的速度,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沈渡惊怒,抬起她手腕掀开衣袖,没见伤处,正纳闷,眼尖看到朱颜几个手指尖都破了口,当即沉下脸来,“你这是为了他不要命了?” 朱颜收回手,有些不自在,故意打趣道:“你不觉得我跟潘驰是孽缘吗?他遇到我几次都没好事,次次危及生命,我想,一定是上辈子他欠了我,这辈子来让我克的。” 沈渡眉峰蹙成一团,扭转她脸拾起她下巴,二话不说覆上去碾压,片刻放开,额抵额,瓮声瓮气道: “什么上辈子,上辈子你也是与我相识相克,干他什么事?” 说完抬起朱颜手指轻轻吹拂,很是心疼:“我已经着人寻解药去了,你莫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马上杀了他。” 好一个大阁领,威胁人都带着血腥。 “听到没有?” 被沈渡这么迫人的瞧着,朱颜羞红了脸点头。
第288章 火蛾党20 陪伴沈渡用完膳,朱颜去到潘驰那边,推开门就看见他正坐在床边,研究着身上的那些白丝。 潘驰自诩潘安后人,本就生的貌美,叫女人都逊色三分,如今满身白丝,被病痛折磨,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弱柳扶风,姿态纤弱,怕是男人见了都怜惜三分。 “感觉怎么样?”朱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行走带来的风吹的那些白丝掀起白浪。 对方停下撩拨白丝的动作,抬眼看向朱颜,微微摇头。 从刑场回来后,身上的白丝就止不住地疯长,扯也扯不完,他怀疑自己真得快要变成一颗完整的茧了。 “看来,真的要如你所言,变成一只蝴蝶,哦,不,丑蛾子,飞走了。” “以后游山玩水只需要拍拍翅膀就能到,好像也不错。” 朱颜倒水的手一滞,瞪他一眼:“瞎说什么?我一定治好你。”就像治好三姐一样。 “治?这毒有得解吗?” “有吧,陈火蛾在就有,”朱颜顿了顿,看向潘驰,“怕只怕,即便找到了,时间来不及……可如何是好?” “好说,”他突然笑出声来,“到时候我变成一个茧,你就滚着我走。” 这个家伙,总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倒教人看着怪难受的。 —— 几日后,沈渡的担忧就像赴约一般出现,令众人惶恐不安。 谁也没想到,这个曾经心系百姓与国家的营州刺史,竟然会举兵对抗大周王朝。 城门外,莫谦之带着追随者在城墙下严阵以待。 “不好了,莫谦之领人在城外宣战。” 有人来报,又岂是单纯的宣战? “什么。”本是在书案边书写营州重建方案的沈渡一把将墨盘给掀倒,急冲冲地赶到了城墙上。 看着下边黑压压的人马,沈渡心中一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见到沈渡终于出现了,莫谦之狭眸一眯,举起手中的弓箭,箭头上绑着纸条,举剑便射。 一阵风呼啸而过,看向箭矢射中的地方,正是沈渡右侧的城柱。 箭头没入城柱,箭身抖动不止。 早有内卫拿下箭矢将纸张拿下递给沈渡展开。 大周,必亡。 莫谦之竟率领着追随者企图推翻大周王朝,沈渡狭眸看城墙之下,见莫谦之一挥手箭矢密密麻麻,朝着城墙射来。 巧的是,这些箭全部射在墙上、城柱上。 接着,他们便离开了。 看来这第一次来只是给个警告,下次来就是兵刃相见。 沈渡即刻回府,派人快马加急信件告知女皇这一事。 莫谦之并未多加阻拦,这叫沈渡心头起疑,联想到推事院那一位,难道他们已经暗通了款曲? 于是沈渡又亲自挑选了一位内卫避开官道北上,做好了两全的准备。 —— “莫姓小人,当初就不该留他,”女皇展开信,随即揉成一团,朝一边的徐婉示意。 “即刻封沈渡为兵马大元帅,”女皇稍稍一顿,“赐其紫色将军袍,金玉带,青鱼剑,授予他先斩后奏的权力,定要拿下莫谦之,守住营州。” 待徐婉起草好圣旨,女皇捏着鼻骨处,仰头叹息。 不久,圣旨便从京城送达营州,刚被莫谦之的人发现,就被沈渡带人救下,沈渡到底多留了一个心眼。 看完圣旨,沈渡愁眉难展,又瞥上一眼御赐的装备,援军未到,得这些又有何用。 他愤愤地把圣旨拍在桌面上,惹得朱颜都有些忌惮。 “兵马大元帅独守营州城,”他嘲讽地一笑,“嗯,还有你和半死不活的潘驰,以及这城中的未及时逃离的百姓。”他面上的笑意全无。 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发声的朱颜如今什么也做不了,陪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大元帅身边。 这么看来,营州的命或许只能看天意了。 桌上,有关营州的地图被铺开,看沈渡在研究地图,朱颜上前查看一番。 只是她根本就不熟识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除了营州二字外,便也就只看到了那些歪歪曲曲的线条缠绕在一起,这简直是比让死人说话还要难,搞得她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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