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转头冲着余下几个随行的同伴道:“这是柳姑娘。” 又指着余下几人冲着柳莺莺道:“这是舍弟们,和叔公家几位兄弟。” 又指着老夫人怀中的小儿道:“那是幼弟小十八。” 沈家诸位公子们并非不曾见过世面之人,见着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们便局促走不动路了,实则一来是今日在此处遇见内院之人有些吃惊,二则是被这位突如其来出现的姑娘的容颜给稍稍惊到了,这才稍稍恍惚了片刻。 眼下经过沈墨介绍后,一个个纷纷朝着柳莺莺颔首点头,端得一副彬彬有礼,有礼之余,还是有人忍不住悄悄将她再看上了几眼。 而不知是不是柳莺莺的错觉,总觉得眼前情况有些不大对劲,正琢磨间,晴芳又来了,只道:“老夫人,三太爷和五太爷家的几位公子们来了。” 沈老夫人立马笑着叫请。 而柳莺莺一听到这里,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来,当即顾不得许多,立马匆匆朝着老夫人告辞了。 老夫人倒是笑眯眯的应允了,只待柳莺莺转身时,朝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眼,仿佛透着股子审视打量的意味。 待人一走后,见屋子里有人的目光忍不住追随了去,仿佛有些心猿意马,老夫人不露痕迹了一一问了学业,又问了大家在书院情况,挑拣了几个惹是生非的告诫了一遭。 说到一半时,只见沈老夫人忽而冷不丁停了下来,待微微咳了一声后,便见那见老夫人忽而淡淡道:“人都走远了,还在瞅什么呢?庆哥儿?” 老夫人话一落,便见屋子里哄笑一堂,其中一个清秀腼腆的小郎君胀红着脸转过了视线。 老夫人见他面色通红,不由也忍不住乐呵一笑,不过笑过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只忽而眯着眼,在众人面目上环视一圈,最终难得一脸严肃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如今都还小,当以学业为重,我沈家向来以笔墨立业,你们要时刻谨记莫要辱没了祖宗圣贤,当然你们中若有哪个三心二意,厌弃了书本的,便直接从学堂中退学算了,回头便给说上一房娇妻美妾,免得误了旁人的清幽。” 老夫人明晃晃的说着,语气中透着明晃晃的告诫,分明意有所指。 这话一落,瞬间牵回了那几道游离到院子外头的飘忽眼神,几人想起自己方才的恍惚,只纷纷抬眼朝着上首看去,对上沈老夫人那一抹精悍犀利的眼神,顿时脸色大变,吓得再也不敢走神了。 其中,尤以沈庆的脸色最为招眼,一下红一下白的,很快低下了头去 当然,这一段乃是后话了,柳莺莺并不知晓。 话说柳莺莺出来时,正好又有四五个郎君跨了进来,与柳莺莺擦肩而过时,几位郎君们纷纷侧目看向了她。 柳莺莺赶忙举扇遮面而出,待到了僻静之处,这才看向身后的剪秋,剪秋此刻脸色透着一抹白,只立马上前一步告罪道:“今日是初一,原是府里的公子与族里一众公子郎君们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每月初一为了避及外男,府中的几位姑娘们都会避开这日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剪秋说话间,只咬着唇,一脸面色苍白道:“昨儿个是二十八,奴婢一时记岔了,忘了这是二月,忘了这日是初一了。” 说罢,剪秋飞快看了柳莺莺一眼,道:“姑娘刚来,府中的规矩不知也情有可原,奴婢这便去向晴钏姐姐解释去,是奴婢的疏忽,怪不得姑娘头上去。” 说罢,剪秋转身便要往北苑跑去。 不然,哪日都不挑,偏上赶着挑上这日去给老夫人见礼,不让人多想都难。 却见柳莺莺适时道:“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又道:“老夫人心如明镜,想来她老人家该能明察秋毫的。” 虽柳莺莺并不想一来便在沈家惹出事端动静,可若多此一举,反倒是故作忸怩,徒生了事端。 又道:“我到底初来,诸事不懂,柳家门第虽不高,却也不想败坏了家父贤名,往后还望姐姐多提点才是。” 柳莺莺思索片刻如是说着。 剪秋见柳莺莺不曾怪罪于她,心下顿时一松,又见她落落大方,遇事果决,有方有法,当即重重点头道:“奴婢定然谨记。” 若说前几日是奉了老夫人之意不得已过来伺候,那么今日之话,到底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好了,现下便去月湖罢,大姑娘设的宴,不好耽搁了。” 话一落,柳莺莺正要领着秋剪前去赴宴,不想这时忽而一记石子打在了柳莺莺小腿上,疼的她嘴里发出“嘶“地一声,与此同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童音道:“女妖精,狐媚子——” 柳莺莺一愣,不由忍痛停下来,只见身后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一个四五岁粉雕玉卓的小仙童正龇牙咧嘴的立在那儿,手中举着个弹弓,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见柳莺莺看过去,他顿时抬着下巴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柳莺莺只有些懵。 还没缓过神来,便见对方又塞了个小石头对着柳莺莺的面门射来,一旁的剪秋立马警钟大作,道:“十七公子,您……您要作甚?” 沈十七道:“我娘说,生得漂亮的女人都是女妖精狐媚子,我要见一个便要打一个。” 话一落,便见他将那弹弓拉得老长,正要弹射时,这时,远处忽而远远传来夸张一声:“大公子——” 这话一起,便见那四五岁的贵公子脸色顿时一变,瞬间眼里闪过一抹害怕之意,不多时浑身一哆嗦,手一抖,弹弓里的石子砰地一下掉落在了地上,那小小贵公子却仿佛顾及不得它了,当即脸色一变,连石子都来不及捡,便噌地一下拔腿便跑没影了。 沈十七一溜,便见一道白衣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原是那日同样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子詹苏公子。
第013章 话说那苏子詹并不曾走近,离在柳莺莺一行几十步开外的地方远远地停了下来,朝着柳莺莺淡淡点了点头。 柳莺莺反应过来,立马远远冲着对方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苏公子相助——” 原来竟是这位苏公子替她将人给吓跑了。 苏子詹面上带笑,端得一副儒雅随和道:“无妨,不过举手之劳。” 说罢,上下看了柳莺莺一眼,道:“柳姑娘可有受伤?” 那日他们不过仅有一面之缘,且柳莺莺脸上蒙着面纱,仅仅露出一双眼来,却不想,他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可见是个目光精悍的。 柳莺莺只盈盈浅笑,摇头道:“并无大碍。” 说话间,见远处传来阵阵慌乱的声响,似在寻人,期间伴随着“快,快去那边找找”“莫要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那边有水榭,若掉到了水里头,你我的小命便甭想要了”之类的慌乱之言。 应当是在寻找方才那位嚣张跋扈调皮捣蛋的十七公子。 此处还在北苑范围内,这日府里府外的郎君齐齐过来给老夫人见礼,人群三三两两络绎不绝而来,柳莺莺不好在此处与外男会面,当即朝着苏子詹再施一礼道:“公子请便。” 说罢,与对方两两相看了一眼,苏子詹朝她微微颔首,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柳莺莺便领着剪秋、桃夭二人转身离去。 不过,方踏出了七八步,想起了她的三个月目标来,想了想,忽又缓缓停了下来,侧过半身,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作一脸好奇道:“对了,苏公子方才是如何办到的?” 柳莺莺虚心请教着,表现出一副虚心求问的模样。 指得是方才如何将那位凶神恶煞的小公子赶跑的事。 四五岁的男娃连狗都嫌,若被缠上了,还真不好脱身,尤其,还是位身份高贵,说不得动不得的小公子。 便见那苏子詹缓缓背着手,冲柳莺莺莞尔笑道:“偶然间听表弟提及,沈家十七郎自幼被全府人溺宠长大,最是玩劣调皮不过,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大房的大堂兄有几分惧意,苏某方才不过随口一试,看来表弟所言不假。” 说到这里,苏子詹复又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方嘴角噙着浅笑,淡淡笑着打趣道:“柳姑娘日后若再遇到了,可用此法一试。” 柳莺莺仿佛被对方诙谐的言语给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 又见周遭糟糟切切,远处那位苏公子一身白衣,千尘不染,他生得儒雅俊逸,身子笔挺,端得一副松柏清俊之姿,与以往那些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风流书生有很大的不同,他面上浅意微笑,行为举止进退合宜,看着平易近人,非那些只顾死读书的榆木书生,也非那些轻佻好色的世家公子,远远看着,熠熠生辉,实乃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一枚。 柳莺莺不由将人多看了一眼,随即低眉敛目,作一番羞涩状后,这才匆匆领人去了。 苏子詹目送那抹仙姿走远,这才收回了视线,想起方才撞见对方被个黄口小儿拦路欺凌懵然的场面,不禁莞尔一笑,片刻后,只背着手,缓缓转身。 不过转身前忽而想起了什么,忽而抬眼再度朝着前方定睛看去,只见远处走远的那道身影缓缓停了下来,身旁婢女似要弯腰上前查探,却被她摆手阻拦了。 主仆三人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苏子詹淡淡蹙眉。 原来还是伤到了。 话说方一走出北苑后,只见剪秋立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道:“姑娘,好在方才那位苏公子出现,替咱们将十七公子给吓跑了,不然今儿个姑娘可难脱身了。” 柳莺莺道:“那孩子一向这样调皮玩劣么?对了,他是哪房的,平日里都无人管束么?” 剪秋道:“那是五房五老爷的独子,全府人都宝贝着呢,侍奉的婢女婆子哪里管束得住他!” 又道:“五太太身子不好,缠绵病榻多年,无心照看十七公子,又加上……加上五老爷是个生性风流的,这些年来后院莺莺燕燕不少,镇日只顾风流快活,压根没功夫看管十七公子,五房整个后院是日日糟糟切切,三五日便能闹上一桩官司,今儿个这个一哭,明儿个那个二闹,后儿个齐齐闹着要上吊,没少让老夫人跟着瞎操心,老夫人觉得十七公子可怜,这便将人宠歪了些。” 剪秋将五房的情况娓娓道来,再道:“十七公子许是被下人教唆着,自幼对女子产生了厌恶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每日举着张弹弓看到府中的婢女便投石开打,北苑还好,有老夫人坐镇,可旁的院子的婢女哪个若是被他盯上了便唯有倒霉的份了,关键是他年岁小,身份又尊贵,被他打到了都没处说理去,今儿个姑娘若被他追着打,还真真只有白受气的份。” 剪秋一脸无奈的说着。 却听得柳莺莺瞠目结舌,道:“这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熊孩子么?”又道:“对了,那他为何独独害怕他的那位大堂兄呢?是大房的大公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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