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们那一幕不上不下的,说要到达让人负责的地步,倒也不至于,可若说没影响,那也绝无可能,唯一能够获得的影响便是,她的名声彻底酸了臭了,这沈家短短三个月,怕也没脸住下了,再结合柳莺莺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舆论将会是怎样的,几乎不言而喻。 这也就是为什么,柳莺莺在发现有人来了的那一瞬间,几乎顾不得任何体面,顾不得任何举止德行,也要飞快以袖遮面,逃个昏天暗地的地步。 那紧急关头,便是身下是河是崖,她怕也是要照跳不误的。 索性,她脑子反应快,从回廊下飞快逃跑后,一直逃回了沁芳院门口,见身后无人跟来,终于将遮在脸上的袖子悄悄放了下来,一时气喘吁吁,一脸警惕又后怕的看向桃夭道:“那……那那那那人是谁?可有看清?” 柳莺莺气喘吁吁的问着。 脑子到现在还有些空白。 堂堂江南第一名妓,被秦妈妈重出江湖,亲自调、教过整整三年的柳莺莺,万万没有料到,她头一遭出山,竟如此的出师不利。 是她没能得到秦妈妈的真传么? 还是……还是她跟这沈家八字相克? 分明,在秦妈妈放她出山的那日,秦妈妈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脸面,肌肤,一寸寸游移在她妖娆玲珑的曲线,只说了一句:“红儿,我能教给你的,全都交给你了,日后你便是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出现的那一刻,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为你神魂颠倒! 还挑起她的一缕头发丝,道:“就连这一缕发,都会成为你勾人的利器!” 那个时候,柳莺莺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所以,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不是她什么都不做,光是往那一站,都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么,可她如今已然做了这么多呢,却为何压根无济于事。 莫不是她在腰胸间裹的巾布裹得实在太厚了,遮住了这副妖娆曲线? 可若完全放出来,那颤颤的胸,那盈盈一掐的小腰,她往沈家那几位姑娘们跟前一站,全然都不搭啊,完全是一副另类景象,她还没展示,甚至便早能够想象到众人的神色反应了。 不妥,不妥! 又或者,衣裳太素?素面朝天? 往后略施粉黛倒是可以,衣裳再稍稍浓艳一丢丢亦是可以,可是除此以外,还有旁的什么缘故不曾? 总觉得并非她的颜色、魅力不够,原因好似出自沈家那边。 然而柳莺莺却如何都抓不住。 好罢,言归正传。 所以,方才那人是谁呢? 他看清楚了她不曾? 仓皇间,柳莺莺压根没敢多看,只看到一道白衣身影立在回廊那头,匆匆瞥了一眼,只见身形颀长,以及只来得及看清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 沈家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白衣人人可穿,柳莺莺压根无从辨认。 桃夭见状,只小声道:“奴婢……奴婢也不曾瞅清。” 顿了顿,看了柳莺莺一眼,又道:“刚好那位沈六公子挡在了前头,奴婢不过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将人看清,便见姑娘您……跑了,奴婢来不及多看,只得立马追了上来。” 桃夭冷笨的脸面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担忧。 柳莺莺闻言,却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没看到许是反倒是好事一桩,被挡是双向的,咱们没看到他,他肯定也没能看清楚咱们。” 柳莺莺如是喃喃说着。 嘴上虽这样说着,然而脑子里却分明飞速运转着—— 就是不知道那人出现在那里多久了,若是提前到了的话,可就保不准了。 如是看到了她的话——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那沈六公子一直挡在她的身前,便是来得再早,也不过只能看到她的身影罢了,定然瞧不清她的脸面的,大不了,她这身衣裳再也不穿便是了。 若是来得再早些,定然也目睹了她跟那沈六公子之前分明清清白白,至多……至多略有些暧昧而已,算不得暗通款曲。 至少,至少,她落发一事,对方若瞧得清明,当知不过意外一场。 不管了,反正,她清清白白。 柳莺莺当下只有种,我没看到他,他定也看不清我的鸵鸟心态。 不过,那人,柳莺莺没看见,可那沈六公子分明看得一清二楚,若对方问起,沈六公子该如何作答,会不会作答?会不会将她的身份给暴露出去。 横竖,经过这一番打岔,最近几日,柳莺莺是不敢太过放肆了。 当日,匆匆将披落下来的发绾好后,柳莺莺借故身子不适,重新返回了沁芳院,不多时,派桃夭去往三房,代她向沈月灵告了几日假。 过后的几日,柳莺莺不敢放肆,端得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姿态,留在院子里等候了几日风声。 好在,静候了几日,好似并无关于此事的任何风声。 而在这几日期间,柳莺莺得知沈家出了几件事情。 一是,听说沈家大房的那位大公子沈琅终于回府了,正好是在柳莺莺那日险被抓包的那一日回的,据说,沈家大公子回的那日正好着一身白衣。 二是,听说四月初乃是清河郡主四十岁大寿,府中大办,从现如今开始,府中已在开始隆重筹备了起来,听说大房大老爷随清河郡主,还有大房的二公子沈烨已然动身,从西凉回来了,一并来的还有西凉宓家那位表姑娘。 三是,三日后,柳莺莺为了避嫌,未曾亲赴簪子一约,只派了桃夭只身前去那回廊之上等候了片刻,那位沈六公子也并未曾现身,桃夭等候片刻久不见人来,正要返回时,一转身,在回廊一侧,那日寻簪草地的那一侧操手栅栏上,看到了一个锦盒,桃夭将锦盒打开,赫然只见里头躺着的竟是柳莺莺那枚发簪。 已被修好了,完好无缺。 原来,沈六公子竟也避嫌了。 纵览整个沈家,其实柳莺莺对这位沈六公子印象极好,他看着心地纯善,老实本分,且身上透着股子淡淡的书生气息,一瞧便知是个饱读诗书的,并未曾被凡尘杂事浸染过的干净纯良。 又加上身份在沈家不算过于招眼,还有其母身份低微等等先例,无疑,他是整个沈家,对柳莺莺来说,最好不过的选择。 这样的人,若是高攀嫁了,至少柳莺莺是能够十足十拿捏得住的。 然而,又许是对方太过干净,如同一张白纸,干净到柳莺莺甚至不忍沾染的地步,也知,此番过后,她跟那位沈六公子怕是无缘了。 也罢,她本不过俗物一个,本不该去祸害那等品学兼优的有志之士。 还是将目光投向他人罢。 柳莺莺最终将那枚簪子连同那个锦盒,塞到了箱子的最深处。 正好这时,十五到来。 当日,柳莺莺便将身子不适的消息彻底散布了出去,连沈家大姑娘沈月澶主办的那场茶花酱之宴都给推拒了。 月圆之日到来。
第027章 话说这日沁芳院西院关门谢客, 从晌午起,柳莺莺便让桃夭将卧房门窗全部关闭了,并叮嘱, 守住屋门, 伺候三日,三日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便是连蚊子也休要飞进来半只。 旁人若问起, 只说旧疾犯了,要修养几日。 又让桃夭去厨房抬了几桶凉水倒入浴桶备着。 再将八仙桌上的凉水备上,便让她去外头熬药去了。 桃夭虽不明所以, 但她尊主,也话少, 听到柳莺莺的吩咐,只二话不说, 立马领命去了。 整个下午, 柳莺莺都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便是晚膳时分剪秋要去送饭, 也被桃夭拦了下来, 待桃夭进到卧房门前,隔着一道纱帘朝着里头问了一声,却只得了沙哑一声:“不用了。” 桃夭这才放下帘子走到门外,冲着剪秋道:“姑娘说用不下。” 剪秋闻言有些担心,道:“姑娘可要紧?可要寻个大夫过来瞧瞧。” 桃夭照着柳莺莺的叮嘱一一回道:“不用了, 姑娘这是老毛病了, 歇上几日便能痊愈。” 顿了顿, 又道:“这几日需要静养。” 剪秋道:“我省得。” 说着,朝着大门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 道:“若有任何需要,只管来唤我。” 桃夭点了点头。 剪秋这才忧心离去,一转身,只见品月抓着把瓜子坐在芭蕉树下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剪秋冲着品月使了个眼色,让她走远些,莫要在这里添乱。 品月却将瓜子朝着兜里一塞,立马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道:“剪秋姐姐,可知里头那位……究竟得了什么病?这都躺了一整个下午了,可是有大碍?” 又道:“昨儿个起便瞅着精神恹恹的,这不请大夫能好得了么?” 品月一脑门地好奇,微微吊梢的眉眼里却分明透着股子不怀好意。 剪秋立马瞪了她一眼,道:“柳姑娘的事儿咱们少打听。” 又思索了片刻,道:“许是些隐疾,横竖她在沈家住不长久,自是不想泄露了出去,咱们也少打听些。” 柳姑娘来沈家本就是借口养病来的,原本大家皆以为不过是托词罢了,却不想,竟当真是确有其事,竟当真是有些病症的。 说话间,剪秋见品月撇了撇嘴,又摸出瓜子嗑了起来,一时微微叹了口气,道:“柳姑娘为人和善,这些日子从不刁难过咱们,也没给咱们派过多少粗活重活,有哪些吃的用的,也多分给了咱们,你也消停着些,莫要太过放肆,哪日若惹到她头上便不好了,到底是老夫人那头的故人之子。” 其实剪秋冷眼看着那位柳姑娘虽为人和善,甚至懒散随意,横竖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其实内里分明清明的很,一眼看来时,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深处,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 本有心提点品月一番。 却见品月不屑一顾道:“不过是些个果子点心,哪个屋子没有?在老夫人院子里时几时缺了咱们去?不过是用着沈家的东西借花献佛罢了,我眼皮子可没那么浅显。” 又道:“眉黛去了揽月筑不过半月光景,光是得了二太太的赏都不下一打,更甭提人表姑娘派的赏了,听说屋子里都快要堆放不下了,哪像咱们这,穷酸便也罢了,日日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嘴都要憋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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