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妻子有孕,必然是要给底下的人开脸,再是不愿,也得叫夫君房中有个伺候的人。 姜姒妗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没有动作,女子也一直屈膝行礼,没有半点不满,也不曾主动起身,远远瞧去,仿佛是姜姒妗在欺负她一样。 安玲被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被彻底恶心到了: “你是谁家的姑娘,上门自荐?真是不要脸!” 女子脸色一白。 姜姒妗拦住了安玲,她瞧了眼女子,女子穿得简单素净,但行走间却是佩婷婀娜,衢州烟花之地盛行,便是街道上也时常有这般女子出行,约束不多,不似京城一般,眼前女子行走间便是刻意教导出来的瘦马,这般女子惯来是自称妾习惯了。 姜姒妗知道她未必有其他含义,但女子到底是贤王妃带来的人,而且目的不纯,让姜姒妗一时间不能以正常心态面对她,她只是轻颔首: “姑娘起吧,不必多礼。” 女子只是安静地起身,甚至连姓名都不曾报上来。 卫柏早在看见夫人时,就进去通报了,姜姒妗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某人揽在了怀中,姜姒妗抬起头,他皱着眉,问: “怎么过来了?” 姜姒妗余光瞥见贤王妃的冷脸,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如今美梦被打破,她忽然回到了现实,她控制不住地想——裴初愠日后也会纳妾么? 要是裴初愠真的纳妾,她要怎么办? 姜姒妗忽然陷入迷惘中,她有点不知道了,裴初愠要纳妾,在外人眼中只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 姜姒妗不想,也不愿。 凭什么裴初愠就一定要纳妾呢? 姜姒妗抬起头,杏眸一错不错地看向裴初愠,她难过得仿佛要哭出来,却是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礼仪得体地整个人仿佛被分裂一样: “裴初愠,她是谁?” 她没有理会贤王妃,于其说她是在问那位女子的身份,不如说是在问裴初愠——是不是真的要纳妾?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姜姒妗便觉得好难过,她忍住汹涌的情绪,杏眸却一点点泛红,她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疼得她想要弯腰抱住自己。 裴初愠将女子模样尽收眼底,他将人搂住怀中,向来淡定的人居然会有点慌乱,他看都未看其余人一眼,按住心底的不安,认真地向女子解释: “我不认识。” 姜姒妗忍住肚子的疼,她今日要得到一个答案,她攥住裴初愠的衣袖,脸色发白地问:“你会纳妾么?” 裴初愠一点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 “不会!” 他垂眼,和女子四目相视,对她保证:“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位夫人,裴府中也只有你一位女主人,不会再有其他人。” 贤王妃脸色骤变。 给裴初愠纳妾是她早就有的想法,也不是初次向裴初愠提议,但一直被裴初愠拒绝,她想要找姜姒妗,却一直被裴初愠拦住。 贤王妃清楚,裴初愠这是不想叫姜姒妗烦心。 越是如此,贤王妃越是恼怒。 她不相信会有男人不偷腥,不过是新婚燕尔舍不得罢了,既然如此,她就直接来府中找姜姒妗。 她不信姜姒妗敢说出不给裴初愠纳妾的想法。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希望传出一个善妒不贤的名声,对她和姜家女眷都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呢?她把人都带来了,却被裴初愠拦下。 贤王妃忍不住要说什么,姜姒妗看都不看她,只仰头和裴初愠对视,她身子轻微颤抖,指着贤王妃: “让她走。” 她疼得忍不住掉下眼泪,或许不止是疼的,她说:“不许她再踏入裴府一步。” 裴初愠头都没回: “送客!” 姜姒妗仿佛听见贤王妃惊呼了一声,在怒斥着什么,但她疼得有点听不清了,很快这道声音越来越远离她,她终于身子一软,倒在裴初愠怀中。 裴初愠立即接住人,声音极力压抑着情绪,却是压得众人不敢抬头: “传太医!”
第93章 裴初愠抱着女子走得飞快,将所有人都抛在身后,怀中的女子在抽噎地喊着疼,裴初愠从未觉得裴府居然这么大,短短一条路仿佛走不到尽头。 姜姒妗疼得迷迷糊糊,她无力地仰着头,意识似乎要渐渐远去,残余的意识也只剩下慌乱。 她疼得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抽噎了两声。 裴府中是早早准备好接生嬷嬷的,产房等一应物件都准备得齐全,包括生产的流程都排练了数次,就是担心姜姒妗生产时会出现乱子。 但谁也没有想到临到关键时刻居然会出现变故。 太医最近都住进了裴府,来得很快,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道: “夫人要生了!接生嬷嬷呢?快把夫人送入产房。” 裴初愠抱着姜姒妗的手都在发抖,他转身带着姜姒妗进了产房,太医的话让姜姒妗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掐着手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不敢在这个时ʝʂց候晕过去。 接生嬷嬷来得格外迅速,婢女一盆盆热水端进来,接生嬷嬷经验老到: “夫人羊水已经破了,但宫门未开,夫人还有没有力气?能不能下来走两圈?” 姜姒妗听见接生嬷嬷的话,脸色吓得煞白,她疼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全靠裴初愠抱着她,怎么可能走得了? 她咬着唇,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却是徒劳无力。 姜姒妗趴在裴初愠怀中抽噎了几声,她眼泪不断地掉,控制不住地攥着裴初愠的衣袖呜咽喊疼。 裴初愠一颗心沉了又沉,他把女子狼狈不堪的模样尽收眼底,她满脸都是大汗淋淋,他抱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摸到一片潮湿,是她背后疼得溢出汵汵冷汗,他恍惚地想到——这才是刚开始。 女子生产是一条腿迈进了鬼门关。 裴初愠头一次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姜姒妗一阵阵宫缩,她疼得直叫,接生嬷嬷对视一眼,有人要请裴初愠离开。 婢女端着热水和膳食进来,房门被紧闭,帘子被放下来,遮住外面的视线和开门时遗漏的冷风,四周有点吵闹,但裴初愠却是置若罔闻,他敛眸看向自己的手心,一言不发。 接生嬷嬷看了他一眼,提心吊胆地又催了一遍: “裴阁老,夫人宫口要开,就要生产了,还请您出去。” 世人说女子经血是污秽,便是生产时也说会冲撞到人,男子大多避而远之,女子生产时也一般不愿让夫君在场,生产时的女子多是狼狈不堪,再无平日中的风姿,谁都不想让人看着自己的这一幕,生怕会落下一个不好印象从而失宠。 姜姒妗也听见了这话,她咬住唇,眼泪肆意横流,口中却是道: “裴……你、出去……” 她口口声声地赶他走,手中的力道却是没有松开一分,裴初愠抚过沾在她脸上的碎发,低声暗沉:“我不走。” 姜姒妗心尖狠狠地发酸,杏眸中忍不住地泛红。 裴初愠低头亲她,一点不在乎她的狼狈和不堪,他低声说: “我陪着你。” 他从未有过这么温柔,轻声暗敛:“淼淼,别怕。” 姜姒妗很疼很疼,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这一胎是她心心念念而来的,她从来没觉得后悔,她想要一个她和裴初愠的孩子。 便是再疼再艰难,她都不会害怕退缩。 她煞白着脸,没有一点血色,嘴皮轻颤,似乎想要勾起笑安慰他: “我不怕……” 裴初愠握紧她的手,他亲眼看着她脸色煞白,看着她咬破了唇,看着她冷汗如豆落下,看着她疼得大喊大叫,看着她仰起头,脖颈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湿身下的锦被,她一点点攥着锦被,指骨处发白。 裴初愠越来越沉默,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女子,眼神愈发晦涩。 她在中途哭着喊他,她断断续续地说: “裴、初愠……我疼……我、好疼……” 裴初愠发现他除了握住她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他手心一片潮湿,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还是女子手心的汗。 她没有脱得干净,衣裙还穿在身上,只是裙摆被人掀开,亵裤被脱下,一床锦被盖在下身,她生产时要分开两条腿,锦被被隆起一大块,有嬷嬷掀开锦被查看,女子最隐秘的□□此时让人一览无余。 女子生产的过程不止是要经过惨痛,还要忍受住不堪。 裴初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摆弄,仿若没有尊严一样被乖乖摆布,让她使劲时她要使劲,让她停下时她要停下,哪怕她疼得快要没有意识。 不断有鲜血流下,婢女不断端着热水擦洗更换,姜姒妗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她快要没了力气时,才仿佛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姜姒妗终于松了口气,她好像真的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遍。 她猛地整个人松懈下来,身心俱疲,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仿佛深陷泥沼,她艰难地抬眼,想要扯出一抹笑和裴初愠分享这个喜讯。 但引入眼帘的却是男子的侧脸,他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然埋首在她脖颈。 姜姒妗脑子短暂地懵了一下。 知道脖颈间似乎有冰凉划过,她意识到什么,陡然睁大了双眼,她愣在了原地。 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初愠是哭了么? 姜姒妗一时顾不上才生下的婴儿,下意识急忙地去看裴初愠,她想要从产床上起身,却被裴初愠拦住,他声音好低,像是暴雨的乌云压下来,让人心底闷闷地发涩: “淼淼别看。” 姜姒妗轻轻地喊他,仿佛是怕自己惊到了什么: “夫君,你怎么了?” 她声音还有点哽咽后的沙哑,但她一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压着情绪只余下温柔。 裴初愠握住女子的手又紧了紧,四周其实有点吵闹,有人拿来襁褓将婴儿包起,也仿佛有人在夸婴儿长得好,但裴初愠什么都听不见,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淼淼,我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不是往日的随意一提,而是祈求般地求她保证。 裴初愠想,他失去的太多了,如今唯一能叫他觉得心安的只有姜姒妗,他不想再被人抛下。 他求她,低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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