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太医觑了她一眼,想到请他的人是谁,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等进了主院,瞧清四周布置后,他心底当即猜到了什么,邱太医眼底闪过愕然。 很快,邱太医敛下神色,他在太医院当值许久,早知道了一件事——闭紧了嘴有时候就等于保住了一条命。 奉延见到安玲带来的人,忙忙迎上去,询问的眼神看向安玲。 安玲摇了摇头,示意奉延不要问,她着急地看向邱太医:“大人,您快看看姑娘,姑娘从早上到现在都没醒!” 奉延听见安玲的称呼,不着痕迹地皱眉,见安玲在没看见姑爷也没有一句过问后,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奉延能在外替姑娘做事,他不傻,反而,他很聪明,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事,逐渐串在了一起,最后,在看见邱太医搭在姑娘脉上的手,他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选择视而不见。 姜姒妗的情况很不好,邱太医诊脉后,都不由得摇头: “拿笔墨来。” 邱太医快速写了一贴药方,而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一点点脚步声,安玲想起什么,她脸色一变,让室内的婢女先都出去,然后她也忙忙跑出去,待看见来人后,她目瞪口呆: “您……您怎么来了?” 她一脸难色。 裴初愠只是淡淡地撂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冠冕堂皇地登门入室。 偏安玲不敢拦他,太医都是拜托他请来的,安玲没有底气,也做不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邱太医见到他,本来站直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又重新弯下去: “这位姑娘烧得有些严重,臣只能下狠药,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天意。” 听到邱太医的话,安玲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她只知道这可是从宫中请来的太医!连皇帝都能治,自然是医术高明,短短严重两个字,让安玲险些站不稳。 裴初愠其实没听清邱太医说了什么,他进来后,视线就落在了女子身上,她模样着实狼狈,额头顶着锦帛,整个人应该是冒了汵汗,脸侧的一缕青丝被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她往日透着粉嫩的脸色如今一片煞白,唇色也惨淡,黛眉紧蹙,怎一个可怜了得? 邱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人,他都说了严重二字,便是真的严重了。 卫柏低声:“主子。” 裴初愠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但声音中冷意却是骤然加深: “缺什么药去府中取。” 邱太医不由得多看了床榻上的女子一眼,的确是仙人玉姿,哪怕如此病重,也不损其一分颜色,反添了些许羸弱。 什么都好,偏偏这院子中的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此女早嫁人为妇。 室内的婢女都被安玲遣散了,只有奉延和安玲在,安玲心底清楚,奉延日常跟在姑娘身边办事,这种事情瞒不过奉延。 尤其是今日这种情况,她还得需要奉延帮忙隐瞒痕迹。 安玲不敢多问,她只能默默地擦一把眼泪,心底不知有多自责。 裴初愠不知何时走近了床榻,奉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他要开口阻止,余光就觑见当日送她们回来的那位卫大人正挑眉看向他。 奉延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到邱太医身上,意识到如今的情势,他不得不重新低下头。 卫柏不禁挑眉,这周府倒真是有意思。 一个个的将姜姑娘看的都格外重,哪怕有外男登堂入室,但只要是为了姜姑娘好,他们便能一忍再忍,根本一点都不顾及那位周应奉。 卫柏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听说,当初姜姑娘嫁给周应奉时,周家根本就是家徒四壁,什么东西都是姜家贴补的。 卫柏一开始不怎么相信,但如今这种情况,却是让卫柏不得不信。 越是如此,卫柏脸色越是古怪。 因为,他调查过,自然很清楚周渝祈最近的动向,这周渝祈是拿着妻子家的钱去请人到春风楼快活? 卫柏挑眉,倒真有脸做得出这种事。 等安玲给姑娘喂了药,卫柏打了个手势,在安玲纠结的情况下,他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拉着人退出去,同时低声: “担心我家主子吃了你家姑娘不成?” 闻言,安玲不由得瞪了一眼卫柏,他怎知她不担心这一出? 卫柏察觉到她的想法,不由得被噎住。 而室内,也当真只剩下了裴初愠和姜姒妗,四周静谧,裴初愠眼底神情渐暗。 安玲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去请他。 何尝不是女子的态度? 她就这么想要和他扯清关系么? 姜姒妗从一片昏沉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裴初愠冷暗的神色,她一怔,只觉得自己还未彻底清醒,否则,怎么会看见裴初愠? 裴初愠和她四目相视,不冷不淡地出声,打破她的自欺欺人: “醒了?” 他指骨落在她脸上,女子怔怔地来不及躲,她很迷糊,却也衬得格外乖巧,他的指腹便一路顺着往上,拂过她脸颊,最终落在她额头上。 还是很热。 他手指有点凉,又好像有点烫,姜姒妗不自禁地浑身颤了下,她堪堪咬唇,杏眸中全是茫然: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这般乖,躲都不躲,可惜不是彻底清醒时。 即使如此,依旧让裴初愠心底一动,他垂下双目,他忽然一点也都不想使用温和手段了。 否则,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你病了,我来看你。” 他说得好自然,仿若这是他的府邸一般。
第20章 姜姒妗一点点睁大了杏眸,仿若是个受惊的鹌鹑。 她被烧得迷迷糊糊,如今也不清醒,但她也记得该守着她的人不会是裴初愠,杏眸迷瞪地看向他,忍不住偏头去看。 裴初愠知道她在看谁,语气颇冷淡: “他不在。” 姜姒妗脸颊急促地窜上一抹绯红,她艰难地想要起身,但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 她难受得哼唧,鼻塞的缘故,她的哼唧格外娇憨,让人不忍欺负。 裴初愠也不觉得他在欺负她。 怎么会是欺负呢? 女子泪眼湿湿地望向他,一寸寸都是风情和撩拨,可她不是故意,偏裴初愠希望她是故意的,所以视而不见,她眼角有泪,也不知是难受还是恼他,裴初愠明明不忍欺负她,但这种时刻,他若是收回手,反倒是不对了。 指腹贴着女子脸颊,屈起指侧顺着她的脸颊擦过,一路滑至唇角,顺着携住她的下颌,女子脸颊绯红一片,惊惧交加地看向他。 他俯下身,额头和她相抵,彼此呼吸清晰可闻,暗沉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姜姒妗害怕,她时不时朝外看去,紧张胆怯不可形容她的心情,希望有人阻止裴初愠,又怕真有人闯进来看见这一幕,让她百口难辩。 她被迫地朝后仰起,白皙的脖颈仰起一道不堪的幅度,绯红从脸颊染上脖颈,一时间倒说不清是抵触还是欲迎还拒,他最终还是吻上她,咄咄逼人。 舌尖抵入,汲取她口腔中的汁水津液。 她的抵抗便也成了徒劳,弓起的身体蓦然泄气,被那人压了下来,他只吻她,余下没有侵犯,但只是如此,姜姒妗浑身也在发颤。 他呼吸是热的,舌尖也是热的,便是扣在她后颈的掌心也是灼热,让她忍不住地身子发抖,脑海越来越迷糊,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去推他,但许久都是徒劳之功。 唇齿相依,他牙齿不慎磕到她的唇,生疏却长驱直入,姜姒妗陷入浪潮,浑身骨头都好像是在发软,但她还残余了一点点模糊的念头—— 不该是这样的。 吻了许久,一阵又一阵,他从生疏到熟练,在她身上一点点磨炼,无师自通,姜姒妗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他终于停下来,帮着她平复,他亲她的鼻尖,暗淡烛火下低声: “如此一来,算不算肌肤相贴?” 姜姒妗被气得够呛,身体深处还有余韵,浪潮汵汵,不是她所愿,却不听她的话,她想骂他,却寻不到语言,只能ʝʂց红着杏眸瞪他。 许久,她艰难地偏过头,不想理他。 裴初愠受不了她这样看,会忍不住再一次孟浪。 他伸手遮住她的杏眸,再次低哑着声:“是你一次次要推开我。” 姜姒妗被气哭了,他说得好委屈,难道她不委屈么? 她抑制不住哭腔,不敢叫外间人听见: “难道不该么!” 她和他,云泥之别的身份,她难道不该推开他么?! 裴初愠知道答案,但他不愿意。 他又去亲她鼻尖,亲她的脸,亲她的额头,最终在她唇角吻了吻,格外细致,让姜姒妗心尖不由自主地轻颤。 她闭上眼,生出自我厌弃。 有一便容易有二,姜姒妗知道,在他俯身的那一刻起,她就很难再逃开他了。 他不是她的夫君,却是可以一句话便让她的夫君和族人焦头烂额。 无人看见的肌肤之亲。 好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将她所有的退路全部斩断了。 他勾住她的手,吻尽她落下的泪珠,低声: “你明明也对我有意。” 姜姒妗抬眸望他,泪珠如同掉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现在的她好像格外难过,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她的确也对他有意。 但这是不同的。 瞧见漂亮的衣裳,她也会喜欢。 瞧见出众的男子,她自是会欣赏,彼此有了一点难以言说的纠缠,轻易会生出些许心动来,但这不一样。 只是心动而已。 她会喜欢很多漂亮的衣裳,也会对很多出众的人觉得欣赏,她总不能觉得一个人不错,便都要和他在一起。 她选择了周渝祈,就不会再变。 否则,她要怎么办? 她哭着问裴初愠:“你要我怎么办?” 她有一点点歇斯底里,却格外克制,最终还是温柔模样,裴初愠这时才品出一点这种温柔的不同来,越是温柔的人原来越是冷情。 她这般理智,理智到不管心动与否,都能分清厉害权衡利弊。 裴初愠握住她的手,扣入,抵住,最终十指相扣。 另一只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淡淡却是压得姜姒妗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继续无动于衷,坏人他来做便是。 是他欺负她,强迫她,她不得不从。 姜姒妗再也抑不住哭声,杏眸泪痕痕地望向头顶的男人,暗色将他神情掩埋许多,她看不清,只能艰难哽咽:“……裴初愠!” 她不懂,只是一次邂逅罢了,何至于这般费心? 裴初愠擦掉她的脸上泪痕,她的眼泪都是热的,裴初愠扣紧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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