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钮祜禄格格一副生怕弘昼也跟着启蒙的架势,叫她带着弘昼出去玩。 在聂乳娘看来,一个孩子也是教,两个孩子也是教,哪怕做做样子教五阿哥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这话她昨日就想与耿格格说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聂乳娘犹豫的时候,弘昼就已率先走了出去,她没法子,只能跟了上去。 等弘昼到如意轩的时候,果不其然,钮祜禄格格又在教弘历背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来,弘历,跟着额娘背一遍……” 很快,屋内就想起弘历奶呼呼的声音。 弘昼一走进屋子,就瞧见弘历一板一眼的小样子,瞧着还是怪有意思的,上前就道:“葫芦额娘,哥哥……” 他年纪太小,说不清“钮祜禄”三个字,便囫囵管钮祜禄格格叫做葫芦额娘。 钮祜禄格格并不排斥他,任谁瞧见如此可爱的小娃娃不说喜欢,反正是讨厌不起来的。 更何况,聪明入钮祜禄格格知道四爷最喜欢瞧见孩子们和睦的样子,对弘昼自也是欢迎的:“五阿哥来了!弘历现在正在背诗,待会跟你玩,你去外间找你的龟龟玩好不好?” 弘昼乖觉点点头:“好。” 他转身就去找他的乌龟了。 这是钮祜禄格格养在廊下水缸里的一只乌龟,弘昼怀疑这是钮祜禄格格专程为自己准备的,就怕自己打扰弘历学习。 好脾气的聂乳娘面上都浮现几分怒色来,见着弘昼寻到老地方摸出根棍儿搅合缸里的水,一口一个“龟龟”,低声道:“五阿哥乖,咱们先回去好不好?等着晚些时候再来找四阿哥玩……” 弘昼摇摇头。 他知道聂乳娘在生气什么,正是因为聂乳娘事事为他考虑,所以在三个乳娘中才喜欢聂乳娘。 但对他来说,他却是求之不得,若钮祜禄格格要带着他一起启蒙,他保准以后再也不来如意室了。 他觉得钮祜禄格格的行径对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有些过了,可瞧见弘历乐此不疲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真是当皇帝的好苗子,更是在心中替弘历加油打气起来,想着等弘历当了皇上,他好抱大腿。 弘昼一开始与弘历成为好兄弟兼好朋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弘历对他好,他也就打从心底将弘历当成亲哥哥。 弘昼漫不经心拿棍棍在水缸里搅来搅去,终于见着乌龟浮了上来,嘟囔道:“龟龟,你说是不是呀?人各有志,我就安安心心当条咸鱼好了……” 他又与乌龟玩了会,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果然见着弘历匆匆跑来。 弘历手上还拿着个包子,到弘昼面前道:“弟弟,吃包子。” 跟在弘历身后的乳娘笑着解释道:“这是大厨房今日送来的蟹黄包子,四阿哥觉得好,专程给五阿哥留了一个。” 弘昼这才知道原来大厨房的管事不光给缓福轩送了咸肉海鲜粥,也给如意室送了蟹黄包子,当即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哥哥,好。” 顿时,乌龟也吸引不了弘昼了,他小棍子一丢,牵着弘历的手就进了屋。 乳娘将这个蟹黄包子放在碳盆子上烤了烤,很快屋内就萦绕着蟹肉的香气,这乳娘更笑着解释道:“大厨房说这包子是用蟹肉与蟹黄做成的,蟹黄多,蟹肉少,蟹肉吃多了寒气重,所以放的少,统共送来了四个,鲜得很,咱们格格吃了两个,四阿哥非得给您留一个。” 这蟹黄包子也就弘昼手掌大小,三两口就能吃完。 弘历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正色道:“弟弟,这个包子好吃。” 随着聂乳娘将包子用绢子包好递到弘昼手上,弘历的眼神就一直追随着这包子,更是时不时咽口水。 弘昼尝了一口,直觉美味。 可他不过略用了两口,就将包子递到弘历嘴边,奶声奶气道:“哥哥,吃。” 弘历摇摇头,不去看这蟹黄包子,好像看了就会忍不住似的:“我不吃,你吃。” 就剩下这半个蟹黄包子,两个小娃娃让来让去,到了最后弘历却有几分生气起来:“弟弟吃,你不吃,我不和你玩了。” 弘昼没法子,只好两口将剩下的蟹黄包子吃下肚,笑眯眯道:“好吃。” 这下别说他,就连弘历面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我有好吃的下次再给你留着,谁要我是你哥哥?”
第14章 弘昼记得历史上的乾隆帝与和亲王关系十分要好,和亲王骄奢淫逸、荒唐无度,甚至当着乾隆帝的面殴打朝中重臣,乾隆帝也只是轻描淡写训斥几句事情就算揭过了。 如此,弘昼就放心了,当即就拉着弘历的手道:“拉钩钩。” 弘历点点头,正色道:“好,拉钩钩。” 两个胖乎乎的大拇指按了按,许下这个年纪孩子最庄重的诺言。 在外间看书的钮祜禄格格看着这一幕许久没说话,不知想些什么。 候在她身边的金嬷嬷低声道:“格格若是觉得五阿哥太烦人,奴才想法子将他赶走,以后他定不会再来……” 钮祜禄格格淡淡一笑:“怎么,嬷嬷觉得我是因为弘昼打扰了弘历启蒙不高兴吗?我并非鼠目寸光之人,弘历不过一岁出头就知道友爱兄弟,王爷见了只会觉得高兴。” “至于启蒙一事,他小小年纪本就该边学边玩,若将他逼的紧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弘历小小年纪就如此聪颖上进,以后定是个念书的好苗子的。” 因年侧福晋的骤然进府,她错失侧福晋之位,她并未伤心难过多久,便将目光放在了世子之位上。 金嬷嬷虽年纪不小,跟在钮祜禄格格身边有些年头,可很多时候仍觉得看不透钮祜禄格格:“那格格是为什么烦心?奴才瞧着您这几日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钮祜禄格格摇摇头道:“我是越来越弄不懂王爷了,原先耿格格年轻貌美时王爷不喜欢她,可在她生下弘昼后却对她上心了不少……” 金嬷嬷劝慰道:“格格不必担心,定然是王爷看在五阿哥的份上才时常去缓福轩的,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耿格格是徒有其表,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但钮祜禄格格却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总觉得耿格格在四爷心里分量重了些,甚至能与她平起平坐。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傍晚时候,钮祜禄格格就听说四爷又朝着缓福轩的方向走去。 钮祜禄格格皱皱眉,低声道:“我知道了,包个封红送过去吧。” 是了,她收买了四爷跟前的太监,但她不似李侧福晋那样傻,敢收买四爷身边的谋士,而是收买了一个小太监,就是想提前知道四爷往哪儿去了,她也能提前做准备。 *** 一刻钟之后,四爷就到了缓福轩。 此时此刻,耿格格仍趴在炕上研究花样子,弘昼坐在一旁边玩弓箭边守着她。 比起昨夜,耿格格是愈发专心,她原想着睡个把时辰就起来的,谁知弘昼与梅儿沆瀣一气,导致她足足睡了大半日才起来,不加把劲怎么能行。 四爷一走进来就带进来一阵凉意。 耿格格带着弘昼下炕请安,四爷一把就扶起她道:“不必多礼。” 四爷是个极聪明之人,一眼就瞧出耿格格面上的疲态,再一瞧炕桌上码着厚厚一摞册子,当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四爷不过刚喝了两口茶,苏培盛就将屋内的人都带了下去,苏培盛到底是四爷身边的老人儿,办事妥帖,这次连弘昼都没漏掉,直接被请了出去。 待屋子里没了旁人,四爷这才开口道:“……这花样子我虽急着要,可你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紧的事,许多时候一味赶工反倒得不偿失,你不必太着急。” 耿格格谦逊笑了笑:“妾身向来蠢笨,好不容易嘱托妾身,妾身自然得加把劲才是。” 说着,她便将从昨日到今日的成果捧给四爷看。 谁知四爷翻了翻,却是皱皱眉:“样式新颖的不够精细,喏,你看这个,这上面用的是缠枝纹,若用明黄色的金线未免显得太俗气了些……” 耿格格再次见识到了四爷的精益求精,她选出来的十多种花样子,四爷竟一个都没瞧上。 好在四爷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说好听了是精益求精,若说不好听了就是吹毛求疵,索性晚上就歇在了缓福轩与耿格格一起想花样子。 他自个儿觉得是与耿格格同心协力,自己动脑耿格格动手,但实际上动手却比动脑子累多了。 四爷一连三日都歇在了缓福轩,累的耿格格眼睑下青紫更浓,不知内情的常嬷嬷只以耿格格是侍奉四爷太辛苦的缘故,高兴的是眉飞色舞。 弘昼见了却是愈发心疼。 原先他与常嬷嬷等人想的一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起想想花样子,再花前月下一番,兴许还能叫额娘替他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可细心观察了几日,好像四爷与耿格格在一起似乎毫无旖旎,就更不谈添弟弟妹妹的事儿。 他便时常趁耿格格描花样子的时候前去捣乱,想叫耿格格好好歇一歇,一次两次的耿格格依了他,可次数多了,耿格格便毫不留情叫常嬷嬷将他抱走。 这下,任凭弘昼怎么闹腾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弘昼再次被耿格格无情关在门外,他百无聊赖,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 谁知就在这时,弘昼却见着李侧福晋身边的曾嬷嬷过来了。 李侧福晋先前虽惹怒了四爷,但怀恪郡主回门当日前去见了四爷一次,父女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旁人无从得知,但怀恪郡主出来时眼眶红红的,从那之后四爷对李侧福晋的态度就好了些。 虽及不上从前,四爷却也没再冷着李侧福晋。 弘昼隐约也能猜到怀恪郡主会对四爷说些什么,连他这个毛娃娃都知道四爷对外是一副富贵闲人的做派,实则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想必怀恪郡主定说什么“我出嫁之后,额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定会想念从前夭折的几个孩子”之类的话,继而掉几滴眼泪,四爷想必就会心软了。 不管怎么说,从前李侧福晋也曾是四爷的心上人,怀恪郡主是四爷膝下唯一的女儿,如今的四爷还没有那么狠心。 趁着曾嬷嬷进去给耿格格请安的空当儿,弘昼也钻进屋内,正好见着曾嬷嬷皮笑肉不笑与耿格格说着话:“……明年一开春德妃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侧福晋想着给德妃娘娘抄几卷佛经送进宫,佛经这东西就讲究一个心诚则灵,该亲力亲为才是,只是侧福晋自郡主出嫁后身子就不如从前,便想请您过去帮帮忙。” 说着,她更是道:“虽说侧福晋院儿里不缺伺候的人,但奴才们却是笨手笨脚,唯恐污了送给德妃娘娘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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